我一臉頹廢地懇求他:「你就讓我喝點吧,這些天我真的難受。」
夜晚的酒吧裡,燈光閃爍,音樂嘈雜。
不知是不是今晚的酒格外醉人,沒多會,就感覺頭暈腦脹。
陸子昂扶著我要送我回家,我絮絮叨叨地說著關於沈之言的種種。
剛走沒幾步,突然感覺身體懸空轉入另一個人的臂膀。
我抬頭模糊地看見沈之言清俊的臉龐就在眼前。
拍了拍腦袋嘴裡含糊其詞:「陸子昂,我好像看見沈之言了,在夢裡他怎麼還是這麼帥呀?」
沒有收到陸子昂的回應,我頭疼得厲害也懶得去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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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好像上了一輛車,然後就是被抱著輕輕放到床上。
總覺得那個懷抱熟悉得讓人想念。
我想,既然是夢境,那就讓自己最後放肆一回吧。
「沈之言,我好想你,怎麼辦?」
「沈之言,因為我,你被爺爺打,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沈之言,我要放棄你了,可是我的心好疼。」
「沈之言,我愛你。」
......
我抓著一隻手,嘟嘟囔囔地邊哭邊說著一些不該再說出口的話。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太陽光線已經透過窗簾縫隙照射到床上。
因為宿醉,還頭疼愈烈的我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徹底愣住。
這是我睡了十幾年的臥室,那麼昨天真的是沈之言送我回來的。
腦子漸漸清醒,昨晚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也隨之慢慢回憶起來。
瞬間有種生無可戀的懊惱,沈之言更加厭煩我了吧。
前不久才義正詞嚴地說不再給他添麻煩,昨天就拉著人家的手一頓戀戀不舍,又是在做什麼呢?
我貼著臥室門聽外面似乎沒有動靜,這個時間沈之言應該不會還在這裡。
推開臥室門躡手躡腳走出去,竟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沈之言雙腿交叉,氣定神闲地在看手機。
我在思考,現在原地消失還來不來得及。
估計是看我墨跡的時間太長,沈之言涼涼地開口:「醒了?幾天不見本事倒是漸長啊。」
我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小叔叔早。」
「先過來吃點東西,不然胃難受。」
這種情況下我還怎麼有臉和他共處一室。
「那個,小叔叔我不吃了,上班要遲到了。」邊說邊溜了出去。
關門的間隙,我似乎聽見身後的沈之言無奈地嘆了口氣。
10
逃避了這麼多天,有些事情終歸是要面對的,更何況沈爺爺是從小把我養大的親人。
我回到沈家大院,沈爺爺正在院子裡澆花。
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他面前:「爺爺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傻孩子,感情的事哪有對錯,但如果有些事情注定沒結果,就別讓自己陷得太深,爺爺不想你受傷。」
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聲,爺爺不僅沒有責怪,反而還心疼地安慰我。
這一下午,沈爺爺告訴了我很多事情。
秦家表面上和沈家聯姻,背後卻惡意低價收購沈氏集團的股份,想借此壓制沈氏。
盡管個中緣由秦曉雨並不知情,但沈之言還是沒留餘地地給了秦家重重一擊。
他們的婚事也就此作罷,或者說,從始至終沈之言都沒打算真的要和秦家聯姻。
我也是才知道,沈之言早在訂婚的時候就對沈爺爺交代過我們的事。
隻是他沒有說我對他的種種引誘糾纏和逼迫,他把一切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他說怪他沒注意好分寸,導致我產生誤會。
這就是我愛了這麼多年的沈之言,他不惜用自己的名聲來維護我的自尊。
而我這些年卻一直都在給他找麻煩。
此時此刻我意識到,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年少無知負責。
沈之言,接下來就讓我為你做些什麼吧。
11
我和陸子昂在約好的公園裡見面。
我們坐在長椅上看夕陽西下,落日餘暉。
「陸子昂,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見我認真的表情,他不禁一笑。
「你說的是哪句?」
望著遠處泛紅的天際,我坦白地說道:「我想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是現在我還忘不了他。」
陸子昂轉頭語調輕松地說:「我當什麼大事呢,不就是想談戀愛嗎,沒事,哥哥陪你,保證會讓你S心塌地地愛上我。」
我滿心愧疚,但他打斷了我開口想要說的道歉。
和陸子昂的相處很愉快。
下班我們會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他帶我去看最喜歡的畫展;他會大半夜趕來陪我看流星雨......
我們經常一起回大院看爺爺,周六的晚飯也是陸子昂每次陪我一起。
我和沈之言的交流越來越少,他總是打過招呼後就一言不發。
我們似乎回到了正常的關系,仿佛他真的隻是我的小叔叔。
有次爺爺鄭重其事地告訴我:「暖暖,不用勉強自己的,看不到盡頭的路,就把它交給時間。不管怎樣,我都是你爺爺。」
我很感激,上天讓我擁有第二個家,他們對我的愛沉重地讓我羞愧不如。
我不該也不能,肆無忌憚地讓他們為我自己的任性買單。
我說:「我很幸福的,爺爺。」
12
元旦前夕,陸子昂早早地來到大院陪爺爺一起準備晚餐。
下班,我和沈之言一前一後到達門口。
那輛熟悉的車熄火停下,我發現沈之言比之前清瘦了許多。
吃飯的時候,陸子昂突然開口:「爺爺,過完年我想帶暖暖去法國一趟,散散心,順便去見見我同學。」
我驚訝於他會在這時提起去法國的事,因為之前我並沒有答應,隻說先考慮考慮。
和陸子昂在一起的這半年多,我們沒有單獨在外面過過夜,每次不管多晚,他都會把我送回家。
陸子昂還說,家裡父母催促我們的婚事,年後想找機會過來拜訪一下。
爺爺當然沒理由拒絕,笑著答應,而後用餘光瞥了眼低頭吃飯的沈之言。
那頓飯吃完,陸子昂送我到樓下。
「暖暖,向前看吧,我不會逼你,但你總不能一直縮在自己的世界。」
他還說,一段感情如果一直都沒有回應,那不如就向前走,看看究竟能到哪一步?
我沒去深究這段話的含義,腦海裡亂成一片。
13
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看著屏幕上熟悉的備注,定定神按下接通鍵。
電話是沈之言的司機用他手機打過來的。
他說沈之言從大院離開後又去了一個酒局,喝多了讓送到市區的公寓,但是他沒從沈之言身上找到鑰匙。
我隨便套了件衣服打車趕過去。
司機幫忙把沈之言扶進屋裡就關門離開。
躺在床上的沈之言,眉宇間疲憊明顯,許是酒精的緣故,他難受地緊皺眉頭。
我環顧四周,看著半敞的衣櫥裡掛滿沈之言的西裝,床頭櫃上還放著盛有半杯水的水杯。
沈之言不知何時又搬回了這裡。
找到醒酒藥喂他吃下,蓋好被子準備離開。
一雙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頭看他:「小叔叔,你是要喝水嗎?」
邊問邊起身去拿水杯。
他呢喃地說道:「你別走,好不好。」
按捺住跳動的心,我安慰自己他喝多了。
轉身走到門口,手剛剛觸碰到門把手,就被一股大力猛然拉扯回來。
沈之言長臂一伸攔住去路,把我抵在牆邊,這姿勢太過曖昧。
我緩了緩盡量讓語氣平靜:「小叔叔,你認錯人了,我是暖暖。」
隨後一陣低沉地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暖暖,我後悔了, 你還要不要我?」
我抬頭,看見他眼裡沒有半點醉意。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離開這個容易讓人產生幻覺的空間,可是他固執地把我困在懷裡。
就在我魂不守舍思緒亂飛的時候, 唇上襲來一陣溫潤的觸感。
從一開始的小心觸碰, 到後來發狠般的掠奪。
我抗拒的雙手被他舉過頭頂按壓著, 滿腹的委屈頓時翻湧而來。
沈之言,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拋下尊嚴表達愛意的時候把我拒之門外,我放下過去想要重新開始時你又來招惹我。
好不容易建起的心理防線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攻破。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他不顧嘴上被我撕咬的疼痛,執意地強勢進攻。
我越哭越委屈,到最後哭得呼吸不順, 他才輕吻掉我的淚水,慢慢把我放開。
後來,我裹著被子縮在床上,他背靠床邊坐在地下,就這麼寂靜地過了一夜。
天亮之後,他俯身扒拉出我藏在被子裡的腦袋。
「暖暖,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剩下的事都交給我,好不好?」
14
沈之言出門以後,我拿出手機給陸子昂發了條信息。
【對不起。】簡短地三個字。
他沒有問理由,隻回復道,
【祝你幸福。】
我欠陸子昂的, 大概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吧。
幾天之後,陸子昂要回法國,我去機場送他。
他說在他第一次去沈爺爺家的時候, 沈之言就找過他, 警告他離我遠點。
「暖暖, 他看你的眼神從來都不單純, 隻是你一直困在被他拒絕的情緒裡沒有發現罷了。」
回到家,沈爺爺拿過一些文件遞給我。
那是沈家的財產分配協議, 落款處都已籤好字,沈爺爺把一半的財產轉到了我的名下。
傍晚時分,晉城機場。
「(「」「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之言早就一步步掃平阻礙,讓你沒有顧慮地和他在一起。」
原來, 在我自暴自棄的那段時間, 他始終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我。
二十歲的告白, 在他眼裡可能隻是我的一時興起。
所以他壓下內心的不舍把我送出國,讓我也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
某個清晨,看著剛剛睡醒的沈之言, 我不懷好意地調侃。
「沈之言,你怎麼這麼悶騷,當初追你的時候還裝得那麼清高。」
「葉暖暖,你找打了是不是, 還沒教訓你呢,年紀輕輕在哪學的那套,還喝酒脫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