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爺爺奶奶不同意、不同意沈括...”
陸臻聽著陸嫣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反應了好半晌,才弄明白怎麼回事,所以幾分鍾之後,陸簡的電話也被陸臻打爆了,父子倆隔著電話開吵——
“你個臭小子,你還跟我吼起來了!沒大沒小!”
“什麼你閨女,你自己都是個半大小孩!”
“我把話放在這裡,陸嫣的終身大事,你說了不算數。”
……
孟知寧把沈括叫到陽臺上,關上了推拉門。
“別介意,他們父子倆是這樣,三句不合就會吵起來。”
沈括搖搖頭,平靜地說:“陸臻是很衝動的性格。”
孟知寧深深地望著他:“他沒心眼,所以很容易被人算計。”
沈括聽出了孟知寧話裡有話,坦率承認:“我欺負過他。”
孟知寧臉色冷了下來,她太了解沈括了,如果他有心對付陸臻,陸臻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孟知寧本就是個護短的,若是早些知道,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沈括,但是現在...他成了陸嫣心裡的人,又幫忙把自己的小女兒找了回來。
恩恩怨怨,孰是孰非,早已經算不清楚了。
“男孩子成長路上受些苦楚,沒問題。”孟知寧抱著手臂,和沈括並肩站在陽臺上,望著遠處的高樓:“但是小嫣不一樣,她是女孩子,在我們家,女孩子比男孩子貴重。”
“我明白,但是我不會放棄,我真心喜歡陸嫣,沒有摻雜別的任何因素,隻是喜歡。”
Advertisement
隻是喜歡,最熱忱的一顆心都給她了。
“我不懷疑你現在對小嫣的感情,但是我不能冒險,人這一生太漫長了,愛情隻是很小的一部分。”
沈括眼角顫了顫,良久,他說道:“我堅持。”
“沈括,你的事業剛剛起步,你不會希望所有的努力毀於一旦,對嗎?”
沈括望向孟知寧,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沉甸甸的威脅。
無論是孟知寧還是陸簡,現在他們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松。
就在這時,孟知寧的電話也響了起來,她掛斷了電話沒幾秒,又響了起來,孟知寧氣急敗壞地接了電話,吼道:“陸臻,你要是再不消停,老娘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哭!”
孟知寧的“河東獅吼”讓沈括都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陸臻這個媽,有點兇啊。
孟知寧掛斷了電話,壓下火氣,回頭對沈括道:“我的意思你明白了?”
沈括點頭,卻還是說道:“我堅持我的選擇。”
“你是聰明的孩子,事業對於男人有多重要,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我知道,但我堅持。”
孟知寧皺了眉,她和沈括打過交道,她知道這個少年脾性有多倔強。
“如果沒有事業,你用什麼堅持,你有什麼底氣堅持。”
沈括漆黑的眼神望著她,看得她莫名有些心虛。
她何嘗不知道,不能太欺負人。
可是她沒有第二個選擇,作為成年人,她必須要為家裡的子女謀求更好的人生與未來,哪怕他們憎恨她。
後來,沈括離開,陸簡問孟知寧:“他怎麼說。”
孟知寧揉揉眉心,搖了搖頭。
無論她如何威逼利誘,他就隻有兩個字:“堅持。”
而孟知寧也清楚,用事業來威脅沈括是非常過分的,窮人家的小孩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毀掉沈括的事業就相當於毀掉這個年輕人半條命,而他寧肯放棄這半條命,也要堅持...
陸嫣是他另外半條命,如果失去了,他將一無所有。
孟知寧無奈閉上了眼睛:“我們不能太過分了。”
“所以你就放棄了?”陸簡難以置信地看著孟知寧:“他爸可是咱們廠裡出去的,這病也和咱們脫不了幹系...”
“我知道。”
孟知寧睜開眼,望著他,沉聲說:“但這小子不簡單,即便現在我們現在折斷了他的膝蓋,隻要他還活著,遲早有一天會站起來,這樣的男人,當女婿很可怕,當仇人更可怕...”
“為了嫣嫣,我不在乎。”陸簡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再說了,這些年咱們什麼風浪沒見過,一個剛剛事業有點起色的小子,你居然會害怕,真是荒唐。”
孟知寧搖了搖頭:“陸簡,或許你應該重新了解你兒子,重新了解他們這一代年輕人,改改你這自大的脾氣。”
……
送沈括回家的路上,陸嫣擔憂地望了他好幾眼,少年一直沉默著,搞得她心裡也是七上八下。
終於,陸嫣小心翼翼地問他:“我奶奶她...甩了多少錢在你臉上,讓你離開我?”
她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倒是把沈括給逗笑了。
“你猜?”
“盲猜一個五百萬?”
沈括揉揉她的腦袋:“你太低估自己的價值了,你是陸家的寶貝,他們願意為了你付出一切。”
陸嫣有些擔憂:“所以,你心動了?”
沈括淡淡一笑:“所以沒有給我一分錢,而是威脅我,如果我不放手,就讓我失去一切。”
這比用錢收買他,來得有力並且有效得多。
陸嫣的心涼了涼,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力道,攥緊了沈括的衣角。
“那你...”
“我不想失去一切。”
陸嫣驀然頓住腳步,難以置信望向他,他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在想什麼。”
陸嫣紅著眼睛,低聲說:“你不想失去一切,可以失去我,對嗎?”
沈括握緊了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陸嫣,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就是我的一切,你是我的希望,我的光。如果沒有你,哪怕得到全世界,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陸嫣心裡一暖,其實到這個時候了,她應該要相信沈括的。
沈括拉著她的手,加快了步伐,陸嫣見他並沒有往家的方向走,問道:“去哪兒啊,不回家麼?”
“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陸嫣擦幹了眼淚,跟著沈括來到商業街,又下了樓來到地上負一層,負一層也有許許多多的店面攤位,不過這裡賣的東西,就比商業街門店裡的東西便宜許多了。
因此在負一層逛街的人也很多,有精美的飾品,也有廉價的衣裳。
沈括帶著陸嫣穿過擁擠的街道,來到最裡面的一間不大的紋身店門口。
陸嫣一眼就看到紋身店裡忙碌的熟悉身影,正是鍾愷!
他戴著口罩,剛剛完成工作,給一個殺馬特哥紋了個滿背的東海龍王。
“得嘞!您看看,這氣魄,是要呼風喚雨啊,保準讓你將來日子過得風調雨順。”
殺馬特哥並不在乎什麼風調雨順,他很滿意這條充滿煞氣的龍,回頭看到了陸嫣這小丫頭傻愣愣盯著他的背,順口問道:“怕不怕!”
陸嫣連連點頭,配合地說:“怕。”
殺馬特哥穿上花裡胡哨的襯衣,掏出錢包付了賬,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紋身店。
“小嫣嫣,好久不見了哇!”鍾愷洗了手走出來,打量了陸嫣一番:“哎呀哎呀,真是出落了,一開始都沒認出來,沈括你他媽撞什麼大運呢,這麼漂亮的大明星都能給你當媳婦。”
陸嫣不好意思地說:“還不是大明星呢。”
簡瑤那種程度才叫大明星。
“怎麼不是大明星啊,來,看看,你的雜志我每期都買。”鍾愷搬出一摞雜志。
果然,隻要有陸嫣的,他期期都沒落下,說是幫她衝銷量。
沈括問道:“什麼時候過來?”
“這不,今天就準備歇業了,剛剛那是最後一單,幹了筆大的,要平時,紋那麼復雜的樣式,老子才不幹呢。”鍾愷活動了一下腰身:“弄了一天,累死了。”
“鍾愷哥,你不開紋身店了麼?”
“是啊,沈括讓我跟著他幹,出了正月,這店就租出去,收點租子。”
“哇,這店是你買的啊?”
鍾愷臉上浮現一絲自得之色:“做了這麼多年生意,總還是有點積蓄,這不,我全部身家了。”
不過他相信,跟著沈括幹,一定比守著這麼個地下商場小店面強。
小時候就有算命先生說沈括“金鱗豈是池中物”,鍾愷啥都沒記住,就記住了算命先生說的這句話。
“你倆來的正好,幫我收拾收拾店,我這就要關門了。”
沈括笑了笑,說道:“最後一單,給我們兩個紋一個。”
“哈?”
“啥玩意兒?”
陸嫣和鍾愷同時開口,難以置信地望向沈括。
沈括散漫地說:“給我和陸嫣紋來一個情侶紋身。”
“紋紋紋...身。”陸嫣說話都結巴了,別說這輩子,上輩子她都沒接觸過紋身這麼叛逆的玩意兒。
不過,情侶紋身,聽起來好像也...蠻酷的哦。
她戰戰兢兢問鍾愷:“這個,痛不痛啊?”
“那當然...痛哦!”鍾愷誇張地說:“就剛剛那漢子,看著挺硬一小伙兒,哈哈,都痛哭了。”
陸嫣哆嗦了一下。
沈括揉揉她的頭發:“沒那麼誇張,別怕。”
“誰怕了,我...我才不怕呢,紋就紋!”
鍾愷見這倆人是來真的,笑著問;“你倆真要紋啊!紋了就洗不掉了哦!”
陸嫣重重點頭:“紋!”
“不是,考慮清楚啊。”
所有來店裡要紋情侶圖案的,或者要在身上紋男朋友女朋友名字的客人,鍾愷都會盡職盡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這東西是要跟一輩子的,感情這事兒,可說不準一輩子,將來要是分手了,被下一任看到,多個膈應啊是不。”
沈括踹了他一腳:“說什麼呢。”
鍾愷敏銳地閃避開,順手拿了圖樣書過來:“你倆想弄什麼樣式的?我這兒什麼都有、鎖和鑰匙、拆一半的愛心、還可以紋名字縮寫......最近流行復古,小蝴蝶樣式挺好看,哈哈哈,寓意好,梁祝,死了都要在一起那種。”
陸嫣無語地說:“能不能來點吉利的。”
一會兒分手一會兒死的,嘴裡沒好話,他這生意是怎麼做的?
倆人精挑細選,商商量量選了半個小時,終於決定紋一隻小蝴蝶和一支玫瑰。
合在一起,正好蝴蝶吻玫瑰。
不過陸嫣主要是看中了這朵馥鬱優雅的玫瑰,她能夠想象,這朵玫瑰落在沈括身上,不管任何部位,絕對炸裂性感!!!
所以她毫不猶豫選了蝴蝶。
那是一直微藍的小蝴蝶,收束著翅膀立在玫瑰上,她喜歡這種感覺,對於她而言,沈括是玫瑰,優雅迷人,時不時還要刺她一下。
“有眼光,哈哈。”鍾愷看著他們選的圖案:“這組紋身做出來的效果,絕對完爆圖案,不過因為玫瑰和蝴蝶都太女氣了,迄今為止沒人選過。”
陸嫣望向沈括:“行嗎,這個?”
沈括看著那朵玫瑰,眉頭也蹙了起來。
他...真要在身上紋朵花???
還沒紋呢,鍾愷嘴上那股子看好戲的壞笑就沒停下來過,可以想見,將來要是被陸臻那幫小子們看到了,指不定要嘲笑他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