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無助地望著陸臻,踟蹰道:“爸,那我...”
陸臻很有大哥風範地對她道:“先上車,我們要去幹架了,幹完再處理你的事。”
2、2
就這樣,在無數女生羨慕與嫉妒交雜的眼神圍觀下,陸嫣坐上了陸臻的後車座。
牛逼轟轟的哈姆雷特摩託車,非常拉風的美國潮牌。
全校目前也隻有富二代陸臻,擁有這樣一輛價格不菲的摩託車,多少女生夢寐以求都想坐上這輛車,在校園裡兜兜風啊。
連陸臻的女朋友舒夢緋都沒有坐過他的摩託車,倒沒有別的原因,舒夢緋性格清高驕傲,不願意被人指指點點,說她傍大款。
所以陸嫣誤打誤撞,成了第一個坐上陸臻車後座的幸運兒。
女孩們嫉妒得嘴唇都咬緊了。
陸臻載她離開,純粹是因為覺得她像當年走丟的小妹,準備等事情做完了,把她帶回家,讓老爸認認。
陸嫣迎著夕陽和微風,心情變得非常美麗,欣賞著沿途街道的風景了。
這些曾經隻在年代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場景,現在真真實實地出現在她的視野裡,這感覺真奇妙啊。
陸嫣自然而然抱著陸臻勁瘦的腰,將臉蛋貼了上去。
在陸嫣的成長歲月裡,老爸從來沒有騎車載過她,因為家裡有轎車,陸嫣的出行幾乎都是豪車接送。
且老爸工作一直很忙,幾乎沒有時間陪她。隻有她在學校闖禍以後,陸臻會匆匆趕到學校,大發雷霆把她罵一頓,有時候還揍她。
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便意外逝世了,是陸臻這暴躁老爸把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小時候她可沒少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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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陸臻人到中年,性格終於沉穩了下來,開始有了幾分當老爸的樣子。
隻可惜,爸爸終於學會當爸爸的時候,女兒卻已經長大了。
能見到少年時的父親,陸嫣其實挺開心的。
“陸臻,你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你問這個幹嘛!”
“不幹嘛,就想知道我媽是什麼樣的人,畢竟我還沒出生,我媽就死了。”
邊上的梁庭沒忍住,笑噴了:“哈哈哈,你還沒出生你媽就死了!哈哈哈哈!”
陸臻沒有笑,他神情更加復雜了。
他家裡那個走丟的小妹,是個智障兒。
說不定這女孩,還真的是他當年被人販拐走的智障妹妹。
他漫不經心回答:“我女朋友天下第一清純。”
“哇。”
老媽是老爸心裡長年的隱痛,她離世之後,老爸消沉了好多年,對於母親,他從不向陸嫣提及隻言片語,那是他放在心底的珍貴。
陸嫣真是太好奇,媽媽是什麼樣的人,能讓陸臻刻骨銘心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她媽媽名字是兩個字,天下第一清純的那個女朋友舒夢緋,不是她媽媽呀!
陸臻看著手表時間,加快了速度,朝著桌球室飛馳而去。
二十分鍾後,一群不良少年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了娛樂街的桌球室前。
這條娛樂街也是很有年代傳承感,在陸嫣的時代,街上早已經沒有了歌舞廳和桌球室,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風格獨特的酒吧,陸嫣經常和幾個狐朋狗友們在酒吧街玩。
沒想到年輕的老爸,居然在這條娛樂街上扛過把子。
真是不同的年代,同樣的火辣辣的青春啊!
那會兒的桌球室比不得現在正規,室內烏煙瘴氣,吵架的抽煙的調情的,什麼人都有,多是街頭的年輕人,或者不學好的青年學生,放學了要過來戳上幾杆子,學學社會人的做派。
陸臻帶著陸嫣穿過一條狹長的地下通道,周圍小混混的眼睛總落在她的身上,滴溜溜地轉。
她模樣生得乖巧,在那個普遍女孩都不怎麼會護膚的年代,她鶴立雞群,皮膚白嫩得都快捏出水來了,想要不惹眼,很難。
陸嫣緊緊地跟在陸臻身後,害怕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陸臻當然也不想這個疑似自己智障妹妹的女孩走丟,所以攬住了她單薄的肩膀,帶著她穿過魚龍混雜的人群,來到桌球室。
桌球室裡擺放著十多臺球桌,人很多。桌上有白色的頂燈光落下來,周圍的光線偏幽暗。
穿開衫襯衣的少年沈括站在臺球桌邊,緩慢而從容地將桌球圈在三角框裡。
他的手指颀長,手背皮膚白皙,淡青色的血管脈絡一直延伸到小臂。
沈括低著頭整理桌球,絲毫不在意為什麼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他額前幾縷劉海隨意地垂著,深咖色的眸子掩在眉弓陰影中,顯得越發深邃。
在頂燈高亮的白光燈下,他英俊的五官分外鮮明。
少年時的沈括,即便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氣場依舊強勢逼人,更遑論多年以後,他那萬丈鋒芒而泯於無形的成熟魅力。
他是北城商界的傳奇,從一無所有到潑天富貴,他隻用了十年。
……
陸臻看到沈括,氣不打一處來,抄起身邊的凳子,氣勢洶洶朝他走過去,揚手便砸。
沈括單手控住他手裡的椅子,陸臻扯了幾下,居然收不回來了。
沈括長年勞動,手臂肌肉力量並非陸臻這種富家哥兒能比的。
“沈括,你他媽松手!”
沈括抬起狹長的眸子,冷冷睨了他一眼:“椅子摔壞了,要賠。”
他的嗓音低醇,聲音平淡如水,波瀾不驚。
陸臻又摸出了他的皮夾錢包,扯出幾張票子拍球桌上,豪氣衝天說:“今天老子要跟你好好練練,砸壞的桌椅板凳,都算我陸臻頭上!”
沈括垂眸,輕飄飄睨了那幾張票子,眸底泛起冷色。
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食不果腹,就有人揮霍無度...
他的手攥緊了拳頭,指骨間泛了白。
就在這時,一隻纖細白皙的小爪子伸了過來,“嗖”的一下,將桌上那幾張票子摸走了。
陸臻和沈括同時回頭,看到陸嫣那小丫頭將錢仔仔細細地疊好,揣進了自己的褲子包裡。
見所有人都盯著她,她眨巴眨巴細密的眼睫毛,隻好又訕訕地將錢還了回去。
“梁庭,把這丫頭弄走。”陸臻衝身邊哥們喊了聲。
梁庭連忙走過來,將陸嫣拽走,叮囑道:“你站遠點,別誤傷了。”
陸嫣扯著陸臻的衣角說:“爸,別打架啊,你打不過他的。”
陸臻:……
陸嫣當然知道,自己老爸不會是沈括的對手,做生意他做不過沈括,耍心機搞陰謀也不是沈括的對手,就連打架,他都幹不過常練搏擊的沈括。
基本上,她老爸的一生,就是被沈括同學全面碾壓的悲催人生。
陸臻望向沈括:“沈括,過去的恩怨就不說了,你他媽能不能當個男人,勾引老子女朋友算什麼。”
“我不知道你女朋友是誰。”
“舒夢緋!”
沈括面無表情道:“不認識。”
“學校裡傳得有鼻子有眼,你還不承認!”
“說完了?”沈括眸子平靜無瀾:“我要上班了。”
陸臻眼角肌肉顫了顫,手攥成了拳頭,看起來真是怒火中燒,氣得不行了。
“你能耐啊,還上班,當老子說話放屁是吧。”
陸臻說完奪過了他手裡的三角架,扔在一邊。
沈括臉色很冷,額間暴起青筋,但他一言未發,緊抿著唇,恨恨地望著陸臻:“撿起來。”
“老子偏不。”
陸臻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臉:“還真別不服氣,跟老子鬥,你還欠十年火候。”
十年火候,這句話倒真是一語成谶。
沈括用了十年時間追上了陸臻,又用了十年,將他踩在腳下。
難道...當年沈括對陸氏集團的瘋狂報復,就是因為年輕時,陸臻老爸對他的羞辱嗎!
雖然陸嫣知道一家人應該同仇敵慨,但是她還是受不了自家老爸這樣欺負人,甩開了梁庭的牽制,正要上前阻止陸臻,這時候,不知誰吼了一聲:“條子來了!”
“跑啊!”
桌球室的人四散奔逃,一片混亂,門外的確傳來了警察叔叔的聲音:“站住!”
“不準跑!”
“陸臻你個兔崽子,又是你!”
……
陸嫣和陸臻失散了,被人流挾裹著,踉踉跄跄朝著出口奔去。
她也怕被警察叔叔抓走啊,這些男孩被抓了頂多關一晚上,她要是被抓了,拿不出身份證明,天知道她會被送到哪兒去。
周圍男人身上汗臭狐臭撲鼻而來,燻得她眼冒金星,腳下踩空,跟著便摔倒在地。
陸嫣的左手被人踩了一腳,她驚叫:“啊!別踩我!”
這些男人跑起來哪裡還聽得見她的呼叫,眼看著混亂的人群接踵而至,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擋在她的眼前,將她的腦袋按在胸口邊,替她擋住踩踏的人群。
陸嫣戰戰兢兢抬頭,看到沈括那脈絡分明的脖頸。
從下往上看,少年的五官顯得極立體,輪廓硬質,下颌綴著淡青色的胡茬。
沈括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格子色的開衫襯衣垂耷在她的手邊,被她緊緊攥住。
她貼著他的胸膛,甚至能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鼻息間,嗅到他身體有淡淡的煙草味,還混雜著一絲中藥的苦味。
趁著這一波人流過去,沈括站起身,牽起陸嫣的手腕,拉著她朝後門跑去。
陸嫣纖細的手腕被他有力的大掌攥住,鬼使神差地跟著他一起跑,完全把她老爸給忘記了。
沈括拉著她跑到後院,用鑰匙打開了緊鎖的鐵門,出門之後,是一條狹窄潮湿的筒子樓小巷。
沈括帶著她在小巷裡七拐八轉,跑了十多分鍾鍾,喧囂的人聲終於漸漸遠去了。
天色漸晚,黑夜如潮水般蔓延。
沈括停下來,松開了她的手腕。
女孩手腕纖細若竹,與她單薄纖瘦的身子倒是相得益彰,漆黑的發垂在肩頭,尾端若有若無地掃著她漂亮的鎖骨。
她看他的時候,眸子裡帶著畏懼之意。
沈括的心思深沉而敏銳,自然察覺到了女孩對他的防備。
任何女孩見了他,第一反應就是害怕。
他這樣的家伙,生來不討喜。
陸嫣害怕沈括,有理有據,當初沈括搞她爸爸公司的時候,手段何其強勢霸道,幾乎把陸臻的尊嚴都踩在了腳底下。
能不怕他麼。
沈括把玩著打火機,單手擋著風,偏頭點燃一根煙,動作透著幾分囂張恣肆的味道。
他沒正眼看她,隨口問:“陸臻女朋友?”
“不、不是,我是他女...妹妹。”
“妹妹。”沈括輕喃了聲,漫不經心地轉身離開了。
“沈叔,不是,沈同學,請等一下!”
陸嫣走上前,從包裡掏出陸臻剛剛給她的幾張票子,數了數,給了他三張,自己留了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