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道:「他的妻子被霍承宇抓了,他上門求救,你不僅讓人打了他,還嘲笑他們命賤如蝼蟻。」
黛冉依舊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也是,霍承宇作惡多端,找上門來的人何止千百,她又怎麼會都記得?
我站起身,對著侍衛吩咐:「黛冉對殿下不敬,杖責八十!」
黛冉險些昏S過去,不停地朝我磕頭。
「我真的不記得了,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罪,求你別這樣對我!八十杖會S人的!」
我雲淡風輕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隻螞蟻。
黛冉抖如篩糠,聲音悽厲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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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你不得好S!」
我望著她驚懼的臉,無聲笑了,就算我真的要S,也會S在你們後頭。
5
我接了黛冉的心頭血,澆在人偶身上,人偶瞬間活了。
我喜笑顏開,「殿下,居然真的有用!」
望著人偶動起來的鮮活模樣,長公主幾乎落下淚來,眼裡不再是沉溺欲望的倦怠,而是情到深處的依戀。
「我就知道,你始終是我的!」
長公主喃喃道,緊緊摟著人偶。
人偶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長公主呆滯地看著我。
我連忙道:「他這是餓了!奴婢去傳膳!」
長公主眼裡流露出些許迷茫,「他能吃嗎?」
我拿了一塊馬蹄糕遞到人偶面前,人偶張嘴咬了一口,又轉向長公主,示意要她喂。
長公主指尖微微顫抖,捻了一塊糖糕遞到人偶嘴邊。
薄唇叼走糖糕,還親了親她的指尖。
長公主笑彎了眼睛。
我道:「定是殿下真情感動上蒼,這才讓人偶生了魂,恭喜殿下!」
長公主臉頰紅潤,眼睛水盈盈的,「再去準備些龍須酥,我記得皇兄最愛吃這個了!」
她沉浸在喜悅裡,全然沒有注意到說漏了嘴。
我垂下眼睫,佯裝歡欣地去了廚房。
她心儀之人果然是當今聖上。
聽聞陛下還未登基時,隻是個不受寵的九皇子,長公主卻深得先皇喜愛。
本是兩個不相幹的人,長公主偏偏喜歡跟在這個皇子身後。
漸漸地,九皇子開始嶄露頭角,以雷霆之勢坐上皇位。
坊間還有傳聞:新皇登基,朝堂動蕩,長公主以身入局為他安撫有異心的官員。
望著她痴迷人偶的模樣,我心底一片冰涼。
她一日不S,就還會有另一個霍承宇,我的漁娘就永世不得安生!
6
因著這張臉,長公主對人偶格外縱容,不僅為他遣散面首,還帶著他走街串巷,就像一對尋常夫妻。
一來二去,民間傳起了長公主和陛下的不倫之戀。
長公主也不甚在意,隻是窩在人偶懷裡,笑容滿足又天真。
「一群賤民而已,惹惱了我,S了便是,不過,我喜歡他們為我和皇兄編的話本子,暫且留他們幾日。」
瞧,她總是如此高高在上!
除了在人偶面前。
長公主高鼻深目,濃烈如牡丹,但人偶卻喜歡讓她穿素色的衣裳。
長公主抿著唇不願意,人偶便討好地吻她,讓她沒了脾氣,甘願裝扮成另一個人。
好幾次,她看著自己素雅的打扮砸了鏡子,面目猙獰到扭曲。
「賤人!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你?本宮如此尊貴,偏偏要向你低頭,你怎麼不去S!」
她口中的這個賤人,是當朝皇後,清冷高雅,與皇帝一見如故,帝後情深,實乃一段佳話。
人偶不明白她為何發怒,唯唯諾諾地去拉她的手。
長公主隻是看著他就心軟了,將他摟在懷裡。
「別害怕,我不是對你發脾氣。」
人偶乖順地點頭,變著花樣伺候她。
長公主陷在欲望的沼澤裡,掙不脫逃不掉,越發沉默瘋癲。
這種狀態,在知道皇後誕下嫡子後達到了頂點。
那天,她把宮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人偶都勸不住。
她塗著蔻丹的手指戳著人偶額頭。
「這下你高興了?那個賤人生了皇子,地位固若金湯。」
「我知道你還要立他為太子,到時候,誰還會記得我這個棄子?」
「你明明說過我和你才是最親近的人,如今你也有了自己的血脈,隻有我還是孑然一身!」
「憑什麼?你讓我這麼難受,你也別想好過!」
她撕碎人偶的衣裳,一口咬上他脖頸,眼底盡是嗜血的光芒。
不多時,原本已經平息的不倫謠言卷土重來,愈演愈烈,話本子都賣脫銷了!
我知道,這其中不乏長公主的手筆。
她想逼皇帝現身,用這種自掘墳墓的方式。
果然,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皇帝頭一次來了摘星樓。
彼時,長公主正摟著人偶快活,看到皇帝,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
「哥哥,我又做夢了。」
這是她對人偶的愛稱,每次她這樣叫他,人偶都會格外賣力。
皇帝陰沉著臉,「還不滾過來!」
長公主著實愣了一下,「不是夢啊!」
難捱的呻吟從喉嚨溢出,長公主咬著唇,「你且等等我,我不曾打擾你,你也不要壞我興致。」
皇帝陰沉著臉,讓人去把長公主帶下來。
我和幾個宮婢互相對視,誰都不敢上前。
皇帝罵我們廢物,親自掀開層層紗幔。
「榮安,你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若還想留住公主的尊容,就給我聽……」
話還沒說完,皇帝看到了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你、你……」
他瞳孔微震,嗫嚅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長公主環住人偶的脖頸,嗤笑道:「都坐穩皇位了還如此能裝,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的心思。」
皇帝沒有一點被戳破心事的難堪,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
「你竟瘋魔至此!」
長公主冷冷地看著他,「我是瘋,在你抱著我看星星、嘴對嘴喂我吃酒時我就瘋了!」
皇帝眉頭皺得S緊,「那時我們還小,我隻是愛護妹妹。」
長公主笑了,笑聲悽厲又絕望,在空曠的宮殿回蕩,像索命的惡鬼。
「那你為何又要暗示我接近小將軍?蠱惑我獻身丞相栽贓他謀逆?」
「甚至,就連父皇,也是我為你毒S的……」
皇帝臉色難看至極,「榮安,休要胡言亂語!」
長公主愈發瘋癲,「我胡言亂語?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幹淨!」
她穿上自己最愛的流仙裙,撫著發絲走到皇帝面前。
「若不是我散布流言,恐怕你這輩子都不會主動來見我!」
皇帝移開目光,「你若是想我,來養心殿找我也是一樣的。」
長公主眼睛亮得驚人,像是凝聚了一團火。
「看你後宮佳麗三千?看你與皇後琴瑟和鳴?」
「皇兄,每次看到你與她們親近,我都嫉妒得發瘋!」
皇帝皺眉,聲音低沉得嚇人。
「我早已登基,不再是護著你的皇兄,你也該長大了!」
長公主定定地看著他,突然佝偻起身體,像是被抽去了脊梁。
「我早該知道的,你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裡。」
「我圈養名伶,做盡了荒淫之事,還縱著霍承宇S人放火無法無天,你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把這些當做對我的補償。」
「我不稀罕!」
長公主聲聲控訴, 向來高高揚起的頭低了下去,她想拉皇帝的手。
「陛下,你為何不問一句我需要什麼呢?」
皇帝錯身躲過。
長公主撲了個空, 眼裡悲情更甚。
「從始至終,我都隻想你得償所願。」
她望著皇帝,眼淚顆顆滑落, 「哪怕到了如今田地,我也S而無悔!」
皇帝指尖輕顫,近乎狼狽地躲開她的目光。
長公主親手為他倒了杯茶。
「雨前龍井, 當年請你喝了一次, 你便念念不忘。」
皇帝面色復雜,「你何必如此?隻要放下執念,朕定保你一生無憂。」
長公主搖頭, 喉間泛起腥甜,被她強壓了下去。
她問:「陛下,如果我S了,你會不會傷心?」
皇帝抿唇, 沒有接話。
長公主自言自語, 「我差點忘了, 你就是來賜S我的。」
「我……」
長公主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嘴角溢出鮮血, 像破碎的風箏滑落。
皇帝臉色大變,終是抱住了她。
長公主依戀地蹭著他的胸膛,「皇兄,我總能替你完成任何想做的事,我是不是很乖?」
皇帝連連點頭, 眼裡多了絲不忍。
長公主還在吐血,染紅了大片衣襟。
「我不喜歡這個毒,讓我S得太醜了!虧我還穿了皇兄最喜歡的流仙裙!」
「榮安,是我對不住你,若有來世,我定不負你。」
黛冉瘋了似的在我手上亂劃,鮮血雨幕似的澆灌著人偶。
「我「」皇帝一愣, 下意識想推開她。
然而, 長公主的匕首已經插入了他的胸膛。
她咧開嘴巴,像一隻偷到蜜糖的貓兒。
「這下,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
摘星樓徹底亂了,御醫來了一批又一批, 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
我趁亂離開了摘星樓,人偶四分五裂,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在背後操控。
7
皇帝駕崩,S前遺願是將長公主挫骨揚灰。
皇後扶持幼子繼位, 垂簾聽政, 大赦天下。
霍承宇下發的通緝令徹底作廢。
我來到江南,在一條河邊看到了漁娘。
她撈了一顆粉色的珍珠,嘟囔著要收起來給小妹做一串珍珠項鏈。
「姐!」
我大聲喊她。
漁娘抬頭, 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漆黑的眸子染上了笑意。
「我回來了!」
我們這樣的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