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什麼預感？”
“感覺，這事還沒完。”
*
《呈鳳》劇組今天格外熱鬧。
單蘇荷從進片場到化妝間門外的這一路，就聽見了不下十次的“驍神”“探班”之類的字眼，中間還不時伴以落到她身上的視線。
“老板，你……”
“沒事。”
蘇荷神色自若，推開了面前化妝間的門。
門內原本有人三五成群地議論著什麼，但是在蘇荷走進來後，大家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空氣裡彌漫著尷尬的安靜。
僵持了四五秒，眾人恢復常態，各自歸位。
計安安回頭看向蘇荷，她視線裡的人卻淡定極了，不見半點眼神或者表情的異常。蘇荷如往常一樣，走到角落裡屬於自己的化妝鏡前。
今天的化妝師來得很早，也很熱情，上來便堆起滿臉的笑，跟蘇荷寒暄起來。
幾句之後，切入重點。
“蘇小姐，你有沒有看昨晚的微博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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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看過。怎麼了？”
“那您看到熱搜了吧，說驍神來我們劇組探班的那條。我們都好奇死了，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
“……”
蘇荷默然兩秒，莞爾，“熱搜不是說驍神來給林菡探班？你們應該問她，不該問我的。”
“嗨，瞧蘇小姐您這話說的。外人不知道，我們劇組內還能不知道嗎？驍神被拍的那天下午，林菡根本就沒在劇組嘛。”
“是嗎？看來我那天被王導訓得太厲害，連這都沒注意到。”
“…………”
見無論怎麼婉轉套話，蘇荷都輕松跟自己一套太極帶過去，化妝師也有點無奈了。她眼睛轉了轉，索性直言：
“不知道組裡誰說，蘇小姐您和驍神認識呢……還有人說，昨天匆匆離開的您那位朋友，背影看起來就很像驍神。”
說完，化妝師就連忙盯著鏡子裡蘇荷的反應。
卻見蘇荷微闔著眼，很輕地笑了下。
“我當然認識他。”
“？！”
旁邊的計安安一聽這話，差點嚇掉了眼鏡。
化妝師也一副喉嚨裡憋住尖叫，下一秒就要嚎出來的模樣。
然而就在這關頭，卻見化妝椅裡的女孩兒懶懶睜了眼，眸子烏黑皎亮，裡面盛著笑意，盈盈如水。
“這圈子裡，有幾個不認識天神商驍？”
化妝師：“…………？？”
幾秒後，反應過來的化妝師僵著笑，“是，估計沒有。”
這番之後，蘇荷耳邊總算清靜了。
這天下午的戲，是蘇荷和林菡的對手戲。
然而眼見太陽高起又漸下，午飯吃完的蘇荷打著呵欠等在休息區，感覺自己可以考慮點份下午茶的時候，女主角林菡卻仍未到。
旁邊“咔嚓”一聲。
蘇荷醒神，機警抬頭，隻來得及見計安安放下手機。
“……你做什麼了？”
“拍照片啊。”計安安笑嘻嘻，“有點做小明星的自覺好不好啊老板，微博三年不見更，連個自拍都不發，看起來跟個僵屍號似的。”
蘇荷：“。”
“而且老板你剛剛那個呵欠打得特別漂亮，仙女下凡似的，清新脫俗，真的！”
蘇荷：“……你打一個仙女下凡的呵欠讓我瞧瞧。”
蘇荷說著就想去搶回手機，卻被計安安笑著躲了。
“不行不行，這個真的要發，我也沒辦法——郭姐給我的任務，保證你的微博至少是個活的。”
聽到是郭如命令，顯然就屬於公司宣傳範疇，蘇荷身上抽走力氣，窩了回去。
她恹恹擺手，耷拉著眼皮。
“那你發吧……反正隻有幾十萬的僵屍粉。”
計安安立刻點了發布。
拿起來端詳好幾秒，她正要到蘇荷面前炫耀一下，突然就聽見劇組片場另一邊傳來幾聲嘈雜。
計安安眼睛一亮，“老板，好像有情況。”
蘇荷趴在那兒，聞言慢吞吞睜開一隻眼。
“要拍戲了？”
“看起來不是，更像是有人吵架了。”計安安的語氣逐漸興奮。“我過去看一下啊！”
“唔。”
沒一會兒，計安安回到休息區。
“老板，林菡來了，王導叫你去化妝間補補妝，待會兒開始拍。”
“嗯，知道了。”
蘇荷剛起身，便見計安安湊過來：“王導很生氣，老板你小心點。”
“？”蘇荷一怔，“生什麼氣？因為林菡遲到？”
“不但遲到，還帶著身酒氣呢，聽說是中午去了個挺重要的酒局。”
計安安聳了聳肩。
“王導本來一直忍林菡，看來這次是真觸著他底線了，剛剛的動靜就是他在訓林菡呢。”
蘇荷了然點頭，“知道了，那你離遠點，就坐這邊玩吧。”
計安安：“……”
計安安：“老板你怎麼像在哄小孩兒一樣。”
蘇荷玩笑，“哪有你這麼八卦的小孩兒？”
“……”
蘇荷進化妝間時，隻見到兩個化妝師和已經坐在中心化妝椅上的林菡。其他人都不在，顯然是被來發了通火的王導清了場。
她走過去，跟自己那位化妝師點頭一笑，“辛苦了。”
林菡這種當紅小花旦自然有自己的專屬化妝師，蘇荷的化妝師卻是劇組裡的流動人員，這一位今天下午輪班，之前為了等林菡的蘇荷，已經補過兩三次妝了，此時她聽了蘇荷的話，心裡一暖，面上卻隻能無奈地笑：
“不辛苦。這不是本職工作麼？”
蘇荷笑了笑，坐進化妝椅。
她剛調整好位置，就突然聽見旁邊，隔著幾張椅子，林菡冷冷地開口：
“你別以為自己通過些旁門左道和驍神認識，又在王導面前使那些手段，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蘇荷一怔，隨即失笑，側過身。
“什麼？”
林菡冷笑了聲，“裝傻有意思嗎？你也就會這個了吧？就你這種十八線，除了一張臉，沒資源、沒背景——有什麼能跟我爭！？”
蘇荷沉默兩秒，回頭看向自己身旁的化妝師，莞爾一笑：
“現在這情況，是有人想拉著我耍酒瘋麼？待會兒如果王導進來罵人，你可得幫我作證，我無辜的。”
化妝師本來尷尬，此時聞言也不由笑了。
林菡更是氣極。
她一把拍開了化妝師給自己掃粉的手，踩著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過來。
“蘇荷，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個角兒了？我跟你說話你都敢不理？那我就實話告訴你，也讓你看看我們之間的差距——你知道我今天中午談到了什麼通告嗎？”
蘇荷嘆氣，轉回來。
“林小姐，我對你真的不感興趣。”
林菡咬牙。
“你想感興趣也沒用。我告訴你，是頌宇文化和邢天娛樂聯合推出的大型綜藝《穿越 異世界》。這項綜藝的名額基本已經被各大公司一線頂流內定，隻剩下最後兩個未公布，我今天中午就是去談這個——那兩個名額，十之八九會有我一個！”
林菡一口氣說完，解恨地俯身，冷笑著問：
“你怎麼說也是邢天娛樂的十八線，就算這種大通告對你來說遙不可及，但這個綜藝的名字你至少聽說過吧？”
“……”
蘇荷盯了她兩秒，表情古怪。
“我還真聽說過。”
作者有話要說： 【蘇·呵欠都打得仙女下凡·荷】：不但聽說過，剩那倆名額還都是我家的。
第15章
JA娛樂，6層，藝人經紀部。
王思言作為經紀部的掛名副總監，在這一層擁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帶一個小的耳室作為會議室。
此時，他本人就在這間小會議室內，面如苦瓜，還時不時哀怨地往身旁看上一眼。
王思言身旁是主位，坐著的自然就是JA明面上的當家臺柱、背地裡的真正老板，商驍。
今天這場會議是JA內部的一場小型例會，每周一次，到場的都是商驍團隊內的負責人，會議內容主要是商討一些周內問題、並向商驍做一個書面或者當面的總結匯報。
也由此，這個會議的參與團隊被知情人何源奚落地起了個外號，叫“天神小隊”。
“驍哥，有件事要跟您確認一下。”
會議桌對面，有個三十左右的女人扶了下眼鏡，開口道：
“我們昨晚跟《呈鳳》劇組官博緊急聯動後，順便確認了下去劇組客串出演的時間，劇組那邊的意思是兩周之內，按您的行程，暫定在下周一。如果您這邊私人行程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跟劇組敲定這個時間？”
會議桌盡頭，椅子裡的男人沒有開口，而是微一抬眼，望向身側。
王思言遲疑，從隨身的包裡把商驍的手機拿出來，他翻看過行程表，點頭。
“下周一沒有私人行程。”
商驍：“……果然在你那兒。”
無論語調還是聲音都寡淡清冷，隻唯獨在話聲落時，男人手一抬，指節平展，修長分明。
眾人：“？”
王思言卻懂了，他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驍哥，手機真的真的不能給你。”
“為什麼。”
“您上次點贊，策劃部和網推部勞動量翻倍；昨晚轉發，何源差點一根繩子吊死在我床前——您說說，這要是真鬧出人命來，多不合適啊？”
商驍冷淡一哂：
“那你讓他來找我。”
“……”
王思言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手機被拿走了。
會議繼續，之後就是團隊工作，商驍基本沒有參與的必要，解鎖了手機屏幕翻看起來。
微博裡還有不少人在討論他進劇組客串的事情，但熱度稍減，商驍掃了幾眼便失去興趣。
在退出微博的按鍵前，幹淨修長的指節在空中一停，然後移到了搜索鍵旁邊。
指節在虛擬鍵盤上跳躍幾次。
幾秒後，手機屏幕上進入了新界面。
【蘇荷】
【V認證：演員蘇荷。】
指腹一滑，界面被拉向上。
最新的微博恰巧便是今天中午剛發的，隻有一張照片，看角度和採光有點像偷拍。
照片裡的女孩兒趴在她那個看起來就很養生的躺椅上，柔軟的毛毯被她抱在懷裡一半，正懶洋洋地打著呵欠。漂亮的眼瞳半垂半彎，像兩角月牙兒，眼角還綴著淚。鼻頭挺翹，又小小的，微泛紅，顯是困倦不輕的模樣。
這張漂亮的面孔上五官明豔，平日微繃起來氣質凌厲，能像隻唬人的小老虎，此時卻被這點困意攪得不成氣勢，團成了隻倦懶的小貓兒。
商驍看了許久，無意識地輕翹了下唇角，嗓間逸出聲低啞輕淡的笑。
會議室裡眾人一頓，不約而同偷落過視線去。
長桌盡頭，那人襯衫雪白筆挺，從袖口至領襟，每根線條都是他們熟悉的一絲不苟、幹淨利落。
向上也仍是清冷凌厲的側顏，唯獨眉眼間染了兩分薄淡的笑。清淺得像落進雪裡的白梅，自帶冷淡而勾人的味道。
能叫任何X光情難自抑的，卻徒然對著隻冷冰冰的手機。
浪費啊。
有人已經情不自禁地摸出自己的手機，調好角度，無聲地“咔嚓”一下。
“刪了。”
會議室裡響起冷淡聲線。
“…………”
剛拍完照片的人痛不欲生地照辦。
等那人刪完，商驍已經擱下手機。
而旁邊，王思言表情古怪地收回了視線。回憶了下剛才粗略掃過的一眼，王思言目露迷惑。
剛剛那張照片是林菡？
可怎麼又感覺……氣質上不太像呢？
*
“啊啊啊老板我真是要被林菡惡心死了！”
計安安蹲到蘇荷的躺椅前，崩潰地叫喚。
蘇荷剛喝了口水，放下保溫杯。
“她又怎麼你了？”
“……老板你自己看！”
“？”
蘇荷一怔，剛要轉身，就見面前被計安安推上一面手機屏幕來。
亮著的是微博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