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問昭昭》, 本章共3596字, 更新于: 2025-04-02 14:24:11

他變得愈發暴躁,情緒惡劣。

隻有在每天進我的病房前,他才會短暫地穩定自己的情緒。

很多個疼得睡不著的夜裡。ţű̂₆

都是楚暗抱著我。

他用手替我按摩全身,又靠在我耳邊低聲跟我講許多話。

我從不回應,我也無法回應。

有天夜裡,月光冷白地照在我們臉上。

楚暗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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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終於出聲:「我很少對過去的事產生後悔。」

「但現在,我很後悔。」他說:「我不該......給你喝那個藥的。」

他將臉埋在我頸間,語音朦朧:「我很想聽你說句話,很想聽你的聲音。」

「16 歲時,你輕聲叫我哥哥的聲音我還記得。」

「那會你太小了,也瘦,給我換傷時手都在抖。」他仰起臉問我:「你還記得嗎?」

我隻沉默地盯著他。

時間太過久遠。

16 歲,那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

在終年的冷待中,我記得的全是楚暗可怕的模樣。

我早已忘記初見時的他。

但楚暗好像並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說:「以我那個時候的性格,我本來該是在離開後暗中除掉你。」

楚暗輕輕吻了我的唇。

他貼著我的唇低聲說:「但你的眼神太幹淨,盯著我的時候,又可憐又可愛。」

「我沒舍得,」楚暗說:「所以就將你接到了我身邊。」

16

病中的我在迅速消瘦。

楚暗也瘦了許多。

他嘴角的胡茬來不及修理,他的頭發來不及打理。

所以他看上去,甚至跟我這個病人一般憔悴。

病後,楚暗就始終一步不離地守著我。

甚至在夢裡,他也將我摟得很緊。

很多時候,都會箍得我疼。

直到某天,他不得不去公司開個重要的會議。

他必須得出面。

離開前,他拉著我的手說自己很快回來。

等他走後,許久沒見的宋雲陽才終於第一次露面。

我昏睡在床上。

她也並沒多說什麼,隻安靜陪在我身側。

我昏沉地眯了兩個小時。

聽見宋雲陽輕輕嘆了口氣。

然後她站起身,像是要離開。

我抬手,輕輕拉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指。

她詫異地低頭看向我。

我往她掌心裡塞了一枚窄小的 U 盤。

這或許會是我最後一次見她了。

我朝她笑了笑。

太久沒笑,我都不習慣扯動唇角了。

這或許是個相當僵硬的表情。

但宋雲陽還是盯著我紅了眼睛。

我松開手,最後拍了拍她的手指,讓她離開。

17

在楚暗身邊十年。

我像是被他養在暗室裡的花。

看著精貴,其實內裡全是腐朽。

我每日面對的是暴戾的楚暗、是暗處的危險和明處的惡意。

宋雲陽是第一個給予我溫柔的人。

第一次見面是在五年前。

從手術臺上下來,楚暗就將宋雲陽以私人醫生的名義請回了家。

流產後那段極度痛苦的時期,是她陪我度過的。

她給我讀書,她給我放音樂。

她在晴朗的時候帶我去庭院裡散步。

我知道她是警察。

她跟楚宅裡所有人都不一樣。

我也知道她臥底在楚暗身邊是想要什麼。

楚暗將我帶回去的時候我還小。

但我已經有了鮮明的是非觀。

16 歲以前,奶奶帶著我長久地生活在貧窮裡。

但她曾教給我許多。

她生怕我作惡,她生怕我因著貧窮走上歧途。

但在楚暗身邊,我見著了太多陰暗面。

他視人如蝼蟻。

他殘戾、狠辣,他的手上染了無數鮮血。

最初那幾年,我的夢裡都是槍聲與人痛苦的哀號。

我害怕楚暗。

我在夢裡都在發抖。

然後醒來,我面對的是比噩夢更加恐怖的楚暗。

我知道他是錯的。

我都知道。

而在宋雲陽出現在我身邊後。

我更加清楚。

楚暗他是個極惡極惡的人。

18

楚暗帶著我逃了。

他用薄被裹著我,走前甚至還冷靜地給我裝了滿袋保命的藥。

他開著輛假牌照的破舊皮卡,讓我坐在副駕,帶著我走杳無人煙的山間小道。

路上,他始終用隻手拉住我。

「別害怕,」他說:「我們走水路,已經有人在岸邊接了。」

他說:「國外接洽的醫生都準備好了,早就有出國的打算,過去我們就做手術。」

他抬起我的手吻了吻,說:「寶貝兒,我不會讓你S的。」

我轉頭,看向楚暗格外冷靜的臉。

霸道橫行這許多年。

楚暗見多了各種突發的情況。

他是真的平靜。

甚至他好像更擔心我的身體情況。

車在路面顛簸,我手中捏著的定位芯片抖掉到了座椅上。

楚暗本來隻淡淡掃過來一眼。

但隻一眼,他的眼神緩緩變了。

他長久地注視著黑皮座椅上那枚銀色芯片。

楚暗單手開著車,另手捏起那枚芯片。

「這是什麼?」他舉在我眼前問我。

但隻讓我看一眼,他又扔去了窗外。

車輪碾過,那枚芯片或許被碾碎了。

楚暗的喉結劇烈地鼓動,但他仍控制著自己的語氣,柔聲問我:「是誰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放到你身上的吧?」

什麼時候,楚暗也開始自欺欺人。

楚暗有著變態的控制欲。

每天進出病房的除了醫生護士,就隻有他本人。

而醫生護士進出,還得被搜身。

除此之外,病房裡還安裝了 24 小時的監控。

在他的眼皮底下。

一隻蒼蠅飛進來。

他都會知道。

「是宋雲陽吧。」楚暗說。

他太聰明,也太敏銳。

楚暗笑一聲,笑音頗有些蒼涼。

他徹底踩停了車。

油表在寂靜的山道裡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像是催命曲。

他轉過身來面對我。

他還帶著笑:「你點個頭,你不知道這事。」

他用手來摸我的臉:「寶貝兒,你點個頭,我就信你。」

「宋雲陽心眼太多,你被她騙了,我當然不會怪你。」

楚暗笑著盯住我。

但他的眼裡全是冷意。

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他。

十年來的第一次。

在他的眼神逼問下,我緩緩地朝他搖了搖頭。

「收回去。」楚暗把著我的腦袋命令我。

他像是被逼到絕路的亡命之徒。

期盼著懸崖下不是萬丈深淵。

19

他的手力氣很大。

但我硬是在他的掌控下,搖了搖頭。

楚暗笑出了聲。

他重重地踹了一腳車門,巨響震在耳側。

楚暗靠近我,用自己的額頭抵著我的額頭。

「為什麼?」他逼問我:「為什麼會是你?」

「為什麼這個人他媽的會是你?!」他朝我吼著說。

他太聰明了。

楚暗在明面上將賬目做得幹淨,所有事情也處理得毫無疏漏。

所以看起來,他就隻是個單純開公司的。

警方手裡始終缺了道關鍵證據。

而這道證據,是我補齊的。

想通這些關節,隻在眨眼間。

楚暗的手已經卡住了我的脖頸。

「ŧū́₎為什麼你會背叛我?楚昭。」

他的力道收緊,我已經感受到窒息。

「我懷疑了所有人,就是沒有懷疑過你。」他的眼睛紅了,眼瞳裡驟然炸滿血絲,「這個人怎麼能是你呢?」

我已經快要喘不上氣。

滅頂的壓迫襲來。

我第一次沒感受到害怕。

我隻安靜地閉上眼睛。

但在我閉眼的下一刻,楚暗又神經質般松開手。

他緊緊地抱住我,嘴唇吻在我脖頸的紅痕上。

「對不起寶貝兒,」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不成調,「......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

「透露了就透露了吧,咱們去國外, 咱們換個地方生活......」

我感受到頸間的潮湿, 睜開眼的那瞬間,有滴淚清晰地滑出了楚暗的眼眶。

「為什麼?」他仍是在問這一個問題。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警笛,紅綠的燈光逐漸逼近。

楚暗卻仍在追問這一個問題。

他用自己的唇貼著我的唇。

他問我:「楚昭, 你愛我嗎?」

愛?

我平靜地看著他。

可愛又是什麼?

十年光陰, 楚暗教給了我許多。

他教我人前笑臉, 背後捅刀。

他教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他教我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

但他就是沒教過我愛。

燈光和警笛在同時逼近。

楚暗仍在問我:「那你,愛過我嗎?」

愛過嗎?

我並不知道。

或許十年前他第一次翻窗出現在我家時,伴著月光,尤其漂亮。

所以我照顧了他半個月, 叫了他半個月的哥哥。

或許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如同神明將我病重的奶奶轉去了高級的私立醫院。

所以我才會在後來心甘情願地跟他走。

或許, 我曾特別認真地期待過第一個孩子的到來。

或許,那時我曾想過要他收手。

但這些, 早就在時光中被消磨殆盡。

此時回想, 隻覺陌生得令人生畏。

我在他的視線裡, 輕輕緩緩地搖了搖頭。

楚暗眼裡最後的那道暗光,徹底消弭。

他閉上了眼。

喉結鼓動,臉色慘白。

「楚昭,你還真是狠心。」

他說:「連騙都不願意騙我。」

警笛聲轟鳴, 車外已經傳來整齊靠近的腳步聲。

楚暗終於松開了始終牽著我的那隻手。

20

楚暗被逮捕後。

我的生命迅速進入了倒計時。

藥石無醫。

而我自己也不願意再折騰毫無希望的手術。

我隻覺自己活夠了。

人生漫長,我今年還不到 30 歲。

可我隻覺疲憊。

我太累了。

累得我想就此睡過去,再不復醒。

聽說楚暗在監獄裡表現得並不好。

聽說他隻有一個訴求,那就是見我一面。

可我已然無法離開病床,可我已然成為將S的屍體。

我沒有力氣,也不想再見他了。

最後一次蘇醒那天,我讓宋雲陽幫助我換了件精神的衣服, 化了個淡妝。

我靠在病床上, 讓她給我拍了張照。

楚暗身上藏了太多東西。

但他不開口, 就無從查證。

所以我對宋雲陽說:「就用這張照片,替我去見他吧。」

我在一個溫暖的午後, 徹底沒有了呼吸。

靈魂離體,我的意識漫無目的。

然後我看見了自己的墓碑。

雨水唰唰, 衝洗而下。

墓碑上隻簡單刻著唐欣然。

這才是我本來的名字。

不是被楚暗強行賜予的。

而是被我的奶奶在夜裡翻著字典,仔細找出來的。

老人家文化程度並不高。

她的唯一訴求,就是要我開心。

所以她叫我欣然。

但太遺憾了。

她離開我的十年內,我沒有一刻, 感到過開心。

我徹底地辜負了她。

但隻眨眼間,雨水消失。

我看見了黑暗房間內坐著的楚暗。

他手戴鋼筋手銬,剃光了頭發,臉色憔悴。

隻愣愣地盯著手裡的那張照片看。

整天整夜, 他沒有動過一次。

隻緩緩用手指撫摸塑封的相片表面。

在我S後的第七天。

楚暗跟獄警要了根煙。

獄警向上級申請過後, 點燃才遞給他。

楚暗端正地坐著,點燃了煙支。

煙霧繚繞。

他抬起厚重手銬勒著的手腕,纏上了自己的後頸。

他自S了。

用禁錮住他的精鋼手銬隔開了自己的脖頸。

S前, 他嘴角還叼著那根煙。

他眯眼看著牆上的相片,嘴角帶笑。

尤其溫柔的,尤其安寧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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