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不由得靈機一動,不痛不痒地回應道:“我說的掛了呀。”
裴寒舟將目的再度細化:“上一句。”
她唔了好一會,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在男人的等待中,無辜地眨了眨眼:“……忘記了。”
裴寒舟:“……”
*
三專的歌曲制作完成大半時,林洛桑抽了十五天的時間,去往《神犀傳》的拍攝片場。
《神犀傳》是一部古代探案劇,導演是陳茗。
陳茗之前曾在她幫盛千夜客串時對她發出過邀約,彼時她說再想想,想看看導演的誠意究竟如何,未過多時導演便發來了人物主線和部分劇本,並說隻要她答應,拍攝時間可以盡可能地隨她調整。
那部電影光是劇本就打磨了兩三年,關注度也非常高,加之劇中她隻需飾演一個漂亮的歌姬,作為男主的白月光推動主線發展,對演技的要求不高,而且隻需要進組十五天,就會在這個業內預測十億票房起的電影中擁有十幾分鍾的戲份,穩坐宣傳時女一的位置。
短短十五天並不耽誤她寫歌,況且近幾個月來,除了走活動就是練歌房和臥室兩點一線地跑,她也需要換個新地方激發一下靈感,便答應下來籤了合同。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較有挑戰性的嘗試,進組的前一晚,她和盛千夜、紀寧群聊到深夜,向她們討要些演技方面的功課。
“我們有句話,叫一身之戲在於臉,一臉之戲在於眼,”紀寧說,“眼部的表達很重要,尤其是後面你被抓走這部分的悲情戲份,一定要把重點聚焦到眼部,不能空洞。”
盛千夜也說:“你演的這個人物是恬靜溫柔款,所以表情很少,不能誇張,微表情處理一下就好了。沒關系,放輕松進入人物就行,這角色好演,觀眾也不會對你太挑剔的。”
說來也是,她本職工作是歌手,觀眾不會太挑剔,但她也要演到自己滿意才行。
林洛桑本以為導演會對她放松些要求,可萬萬沒料到,隻是一個初遇場景,她居然生生拍了七天。
電影中不過一分鍾的畫面,她翻來覆去拍了整整七天,從情緒到表情的每一處微妙變化都由導演精準地把控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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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覺得辛苦,但也心安了很多。
她在電影裡有一些簡單的打戲,都是以柔克剛較為輕松的,比較考驗演員的力量感,但她舞蹈基礎不錯,所以做起打戲來也很好看。
好不容易拍完了初遇送傘的畫面,她上車去拿手機,房車的臥室一推開,居然發現了個在敲文件的身影。
她結實地嚇了一跳,問裴寒舟:“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男人停下手中動作,問她,“怎麼樣?”
“還好,還算比較順利,”她想了想,“反正有問題就找導演。”
“過會還有沒有戲?”
“有一場,過了就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隨後,沒在房車內休息多久,她前去拍攝其它的戲份。
外面天氣冷,她讓裴寒舟就在車裡等著,但男人還是跟她一起下了車。
陳茗是個非常擅於營造畫面美感的導演,所以明明有時候沒有林洛桑的戲,她也會在一旁看著。
畢竟有了第二張專輯的鋪墊,第三張專輯內由她參與的環節更多,她不僅作詞作曲,還寫了和聲唱了和聲,甚至歌曲制作人也是她。在這樣的條件下,對於MV,她當然也想盡可能地加入自己的想法,讓第三張專輯成為自己主導下的作品——故而有關導演這部分也一直在做著學習和嘗試。
所以當天拍攝完後,獲知導演要拍一個關鍵戲份,她便也留在一旁候著,想觀摩導演對於劇情的處理方式。
開拍前她躺在躺椅上休息,隻待導演一句“準備”,自己就起身去監視器那邊看。
她正出著神,不期然看到裴寒舟走到自己身側,這才想起他也來了。
裴寒舟將保溫杯擰開遞給她:“不燙。”
她忽略了周圍因他出現而帶起的小小騷動,伸手正要接,忽然發現身上的戲服太多件,袖子被壓在了身下,導致手也抬不起來了。
林洛桑扭了扭身子,想從繁復的層層疊疊中解救出雙手的支配權,結果隻來得及動兩下,袖子還沒扯出,男人就從旁邊取了根吸管插進杯子裡,遞到她唇邊。
“別亂動,”裴寒舟說,“先喝。”
她瞥了他一眼,沒再繼續扯袖子,順著男人的姿勢,把吸管含進了嘴裡小口喝著,還算乖巧。
一邊等待隨時補妝的化妝師正在小聲八卦。
“你說他們倆到底是真是假啊?”
“你覺得呢?聽說裴寒舟剛從國外回來就跑我們這來了,除了見老婆還能見誰?要我說,像那些營業夫妻結婚紀念日情人節互相艾特來艾特去的,都不如這種私下關照來的真實。”
“有道理……诶你看,裴寒舟居然舉著杯子喂她喝水,我靠,裴總不會是個妻管嚴吧?”
“想多了,那人家自願的。”
……
林洛桑心心念念的重點戲很快在八卦聲中開拍,她起先還能看到很多工作人員對著裴寒舟拍照,後面因為沉浸於學習,漸漸忽略了周邊的嘈雜聲音。
上了一節幹貨滿滿的拍攝指導課後,她心滿意足地回酒店了。
裴寒舟起先並不同意:“怎麼不回去?”
“太麻煩了,明天早上六點有我的戲,回家的話三點半就得起床,”林洛桑拍拍枕頭,“能多睡一小時是一小時吧。”
男人略作思索,而後頷首表示明白,沒說什麼便關上門走了。
林洛桑還以為是他先回去了,沒料到二十分鍾之後,房門被人敲響,裴寒舟提著箱子站在她門口。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裴寒舟便如同男主人一般滾著箱子送入了牆角,而後在椅子旁坐了下來。
林洛桑倚在臥室門邊:“幹嘛?”
男人仿佛對她問出的問題表示不理解,蹙眉道:“住啊。”
她問,“你不回去住嗎?”
“不,”裴寒舟似是想通般低聲道,“很久沒住酒店了,有點懷念。”
林洛桑:“那你在美國住的是機場嗎?”
“……”
“說錯了,”他面不改色地糾正,“回去的話明天還得早起來看你,麻煩。”
頓了頓,男人又看向寬大柔軟的床,聲音摻了幾分不自知的沙啞與意味不明。
“你說得對,能多睡一小時……算一小時。”
林洛桑無言地看了他一會,這才接受自己枕畔突然要多出個人的預設,折身進了浴室洗漱。
等她洗澡卸妝護膚一條龍完畢後,站在化妝鏡前,忽然想到明天要拍一場吐血戲,她還帶了血包,準備今天回來練練。
她演的這個女主是個歌姬,第一次見面替男主拿了把他喜歡的油紙傘,後又斷斷續續在城樓上進行了幾場萬人空巷的演奏,正好全被男主看見,男主覺得她像自己兒時走散的玩伴,便無法自控地動了心。可就在男主準備告白的前一夜,她被惡毒配角捉走,從而推動男主和其他兩位演技派演員一同探案的主線。
她明天要演的那場,正是女主被捉走後又被下了毒,配角利用她和男主見面的機會想讓男主心軟、放松戒備,但她自知自己活不久,便隱瞞了一切對男主說了絕情的話。犧牲自己,但免於男主再受脅迫,讓他安心和兄弟們做天下正義之事。
林洛桑看著鏡子醞釀情感,塞了個血包,正要咬開的時候,裴寒舟推門進來了。
男人就在她旁邊鎮定自若地進行洗漱,剛把牙刷放下,冷不丁聽到個什麼聲音,一側頭,看到她吐出了一口血。
裴寒舟:?
他正要啟唇,林洛桑無奈而悲憫地虛弱走上前,抵住他的唇輕聲道:“噓,不要說話。”
“……”
“我與公子素昧平生,擔不起那些關切的重話。公子的出現時常叫我為難,我想拒絕,可不知道要怎樣拒絕才好。”
林洛桑在男人無語的目光下婉轉地說著臺詞,帶著五分的做戲和五分的刻意逗弄,委屈道:“我知道你此番前來,是想帶我回去的。”
她輕輕搖頭:“但我已有了新的牽掛,無論你說什麼,都不會再隨你回去了。”
說完後,她倒進浴缸安詳躺平,一副看破紅塵與世隔絕,餘生再無起伏悲歡的模樣。
裴寒舟就那麼欣賞著自己的妻子進行了一場即興表演,見她躺了一分鍾都沒動,這才理了理袖口淡淡道:“是嗎,那你硬盤裡的編曲……”
她火速從浴缸裡跳了起來,端起杯子漱了兩下口:“那不行。”
“……”
*
有男人的陪伴,十五天很快結束,最後她還友情加了兩天,一共拍攝十七天,殺青。
接下來的日子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她繼續寫歌做歌、籌備演唱會,劇組殺青後開始投入後期制作,電影還會上映3D的版本。
她原定的計劃是第三張專輯《夏》發布之後,過一個月再公布演唱會的事情,正巧,三專即將開售前,《神犀傳》也定檔上映了。
電影最初宣傳林洛桑時,大家由於看過之前的系列電影,所以知道女主不會有太多戲份,加上林洛桑的歌手身份,便都沒有重視,覺得她隻是個可有可無打醬油的。
結果片花發布之後,大家忽然意識到——這次的女主雖然戲份不多,但似乎很有看點。
片花裡隻剪了林洛桑的初遇戲份,男主剛買好油紙傘打算付錢,突然被人撞了下,傘從他懷中飛出,林洛桑在這時出場,她隻是路過,恰巧出手相助,弓起足尖抵了抵傘柄,傘又打著旋兒被她踢起,在風中被吹開。
方才滾過花簍的傘中裝滿了花瓣,傘面打開時落英繽紛,她就在花瓣勾勒出的簾幕中溫柔抬眼,握住傘柄,噙著笑將傘收起遞給了男主。
片花剛發出不到十分鍾,林洛桑的粉絲就自發刷起了#眾籌求林洛桑給粉絲送傘#的話題,為電影貢獻了不少話題和熱度。
電影上映後,林洛桑的打戲和哭戲更是好評無數,更有人稱她的戲份雖然隻有十分鍾二十秒,但每一幕都堪稱經典。盛贊她的戲份雖然不多,但貴在精。
最後,不知怎麼的,大家不約而同地惋惜道:
【這個角色太白月光了,她本人也好白月光,我本來覺得這樣的白月光我得不到就算了反正大家都得不到,但是你們為什麼要告訴我她和裴寒舟結婚了,我恨。】
【#裴寒舟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搶我老婆裴寒舟//\\國民勁敵裴寒舟//\\一拳五個裴寒舟//】
就這樣,裴寒舟繼國民丈夫後終於喜提了第二個國民稱號——
國民宿敵。
當然,相關電影的微博下,也永遠少不了粉絲奔走相告宣傳的身影:
【電影裡女主彈的曲子都是林洛桑自己寫的哦,既然說到這裡那我就順勢吆喝一聲,林洛桑個人第三張專輯《夏》即將全平臺上線,記得聽神仙唱歌嗷!】
前兩張專輯有了那麼好的成績,她的三專自然也惹來了關注無數,開售的前一晚,各大論壇紛紛蓋起了高樓,預測她這張專輯的銷量。
更是有人發起了微博投票,預測她是會繼續爆賣,還是在巨大的關注下無聲撲街。
這次各大APP都要雞賊許多,特意卡點為她買了一小時的服務器,承載可能會抵達的巨大流量湧入。
她的成績也很快公示,是某論壇裡的人先計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