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桑想解釋,但發現自己百口莫辯,又任憑男人將目光緩緩下移:“腿上有沒有?”
她正想說應該沒有,但男人很明顯已經不相信她的話,眉頭蹙了蹙,決定自己親自檢查。
“褲子脫下來我看看。”
她本來都伸手摸到扣子了,想了想是不是不太對,五官微微皺起,僵著動作轉頭看他:“……”
男人的喉結亦是一滾:“…………”
裴寒舟似乎也領悟過來自己方才講了什麼,車內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還彌漫著難以言明的曖昧和旖旎。
不知道過了幾秒,男人僵硬地轉身,硬邦邦丟下一句:
“你自己檢查。”
“……”
林洛桑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本來也應該是我自己檢查……”
沒一會兒,小助手買來了滿滿一大袋藥,差點有林洛桑半個身子高。
林洛桑表情復雜:“你這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身患絕症馬上要死了呢。”
“剛剛我也就隻買了一個藥膏,”助手小聲說,“先生把我打回去,說不買夠不準回來。”
“可能男人都這麼大驚小怪吧,畢竟我認識的直男都很怕死。”
林洛桑掀開袖子塗了塗患處,清清涼涼的,其實現在傷口處已經沒有太大感覺,不過還是上點藥更加保險。
至於腿——她穿的褲子厚,躲得也及時,沒有被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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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藥的時候林洛桑想起了魏瑤,想起魏瑤難以掩飾的不甘,想起魏瑤極盡所能走火入魔般的爭搶,又想到了魏嚴說的那番話。
其實能看出,魏瑤對裴寒舟的那份喜歡並不純粹。
裴寒舟隻是她少女時代對美好的一種向往和追逐,且父母忙於工作的家庭會讓小孩更渴望被愛,魏瑤的內心深處同樣希冀著被重視,隻是她明白父母無法給予這一份關懷,裴寒舟便成為了她渴望的具象化。
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因此裴寒舟愈拒絕,魏瑤便愈加偏執,任憑自己被喜歡撕裂也不肯松手。說到底,不過是比起少女時代的愛慕,她更喜歡自己一點。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犯歌手喜歡分析人物內心的職業病,林洛桑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海,在簡單的料理後,前往演播廳進行排練。
這次她要唱首情歌,雖說不是初次在舞臺上唱情歌了,但這首多少有些不同,算是感情異常豐沛的一首,試唱的時候還把某個女導演給唱哭了。
就在林洛桑排練時,裴寒舟也順利抵達了辦公室,開始進行新一輪的文件批復。
在他旁邊吃炸雞的羅訊把脆皮咬的嘎嘣響。
羅訊拿起第三個雞翅根的時候,裴寒舟終於忍無可忍地蹙眉:“再吃就滾出去吃。”
“別這麼無情嘛。”
羅訊褪下一隻手套,沒臉沒皮地騰出手來摸到什麼,打開了Zeus的超大屏電視,開始看娛樂新聞,八卦聲很快灌滿了總裁辦公室。
裴寒舟:“你是不是有什麼疾病?”
“我吃炸雞就是喜歡看娛樂新聞!看娛樂新聞怎麼了?娛樂圈女藝人難道不好看嗎!”羅訊一口咬下脆骨,“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獵物可以尋覓,嘿嘿。”
結果話剛說完,主持人那邊便非常有娛樂態度地播報著:“段清於今日早晨抵達Y市機場,將於下周參與《視聽盛宴》第八期的錄制,粉絲接機場面火爆,看來不走大叔人設的段清魅力也非同一般哦。據悉,段清這一次將作為踢館歌手參與《視聽盛宴》的補位決戰,各位迷妹們可要加油為歌手投票哦。”
“段清?”這名字頗為熟悉,羅訊皺著眉回憶了一會,“哦對,嫂子的緋聞男友。”
眼見正在瀏覽文件的男人看向自己,羅訊眉峰一抬:“怎麼樣,你肯定不知道段清和嫂子過去的故事吧?”
裴寒舟垂下頭:“我不感興趣。”
羅訊沒理他,自顧自地講著:“段清以前和嫂子也一起參加過一檔音樂類綜藝,沒錄多久段清就開始追她了,聽說倆人還談了一陣子戀愛,後來因為導演立場不明的問題綜藝停錄,可能異地吧,然後他們就be了。但是段清就一直單向關注著嫂子……”
男人低低“嗯”了聲:“然後呢?”
羅訊:“你他媽不是不感興趣嗎?”
“……”
“總之段清就是一直單向著嫂子,偶爾還評論點贊、幫忙轉發之類的,並且他還專門給林洛桑寫了首歌,叫《難割難舍》,怎麼樣,聽著就很深情吧?”
“你怎麼知道歌就是給她寫的?”
“大家都默認的啊!他自己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就算不是給嫂子寫的,不否認也代表他有想法吧!畢竟之前嫂子一點都不紅,說他炒作蹭熱度更沒必要了。”
羅訊掏出手機劃了兩下,點開《難割難舍》的網易雲評論給裴寒舟看,果然,熱評裡提到的女主角都和林洛桑有關系。
“就是寫給她的!”羅訊嘖嘖兩聲,“才子就是好,追妹子能寫歌,失戀了也可以寫歌紀念,天哪,看看這歌詞‘你離開以後,分分秒秒被我熬成一個秋’,多麼的!讓人心痛而心軟啊!”
“難道他當時就是這樣追到嫂子的嗎?”
“嘖。”
“嘖嘖嘖。”
“嘖嘖嘖嘖嘖。”
“嘴巴痙攣就去治病,”裴寒舟沉聲,“不要在我耳邊制造噪音。”
羅訊又拾了根年糕蘸了蘸甜辣醬,慨嘆:“哎,愛情啊——”
男人懶得聽他在一旁發瘋,徑自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羅訊:“……”
“嗤,小氣鬼,陪人聊點兒廢話都不行。”
*
演播廳內,排練完的林洛桑也正巧和段清撞上。
看著段清,她恍惚了幾秒,直到段清抬手和她打招呼:“中午好啊,吃了嗎?”
林洛桑搖了搖頭:“你怎麼來了,又要幫唱嗎?”
“不是,是踢館,導演說上次我參加的反響還挺好的,所以讓我返場再來一次,”段清雙手插兜,笑,“如果踢館成功,我們可就要成為對手了。”
“不對,”段清又為自己更正,“是對手,也是盟友。我們很久沒有交流過了吧?”
她含混不清地潦草帶過,這才取下手腕上的發繩將頭發綁好,道:“我先走了,去吃飯。”
“等等!”
段清三兩步追上她,“我也沒吃,一起吧。”
“下個不是輪到你排練了嗎,你先去排吧,老師們還在等你。”
燈光昏暗的後臺,段清站在一片背光中,目光卻毫不掩飾地看向她:“那你會等我嗎?”
林洛桑愣了下,搖頭:“我先去吃了,有點餓。”
她轉身走出幾步,段清在她背後低聲道,“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怕她走得太快,趁現在還有機會,段清一股腦地把想說的話傾瀉而出:“這節目之前請過我的,我給拒絕了,原因是離我家太遠,而且我也不喜歡被束縛和劃上期限的創作,簡直哪哪都和我不對味。”
“但是後來知道你參加的時候,我後悔了。所以節目組第二次再找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當時和我對接的導演很驚喜,說他們本來不報任何期待的。”
“這樣說你可能會有負擔,但我之所以願意承受這些我討厭的東西,我想你知道是因為誰。”
林洛桑棘手地捏捏眉心:“你覺得這樣說我會有負擔,那你為什麼還說?”
段清哽了一下。
“我不會有負擔的,”她坦然道,“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成年人自己的決定應當由自己承擔。我從始至終沒有幹涉過你,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另外雖然我先生不常出現,但我還是有必要再重復一下,我真的結婚了。”
燈光之下,她的神色也依然認真,毫無動搖,目光也從未有過閃躲。
“你愛他嗎?”段清忽然問。
段清皺起眉頭:“你連婚戒都不戴,這婚姻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你當我是傻子嗎?”
“不管我們相愛還是相殺,隻要有了夫妻關系就要受到約束,在婚姻條件下,任何衍生出的旁支感情,都是要遭人唾罵的。”林洛桑說,“不愛之後的出軌就不叫出軌,不愛之後的小三就不叫小三了?你以前可沒這麼是非不分。”
段清脫口而出:“如果我可以等到你和他離婚呢?”
這話一出,演播廳後臺頃刻陷入寂靜,就連搬道具的場務都傻眼了,端著一個巨大的樓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差點手一滑把自己腳給砸了。
所有人都在默默觀看著林洛桑和段清這邊的畫面。
然段清神色認真,找不出絲毫玩笑痕跡,他說,“洛桑,有些話是永遠有效的,比如今天我說的這句,和很久之前的那一句。”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林洛桑始終沒再開口說話。
段清忽而嘲弄地笑了聲,言語中難掩失落與自嘲:“也對。”
“我以前的確不是這樣的,可現在居然覺得為了你去衝破世俗,抗下極端言論也沒什麼關系。果然,我可能是有些瘋了吧。”
林洛桑:“不是。”
聽到林洛桑否定之後,段清疑以為還有一線生機,竟又帶著些憧憬地去看她,聽到她幹脆利落道——
“你不是有點瘋,是瘋得不輕。”
段清:“……”
一旁的嶽輝憋笑憋到掐大腿根。
“你別想了,我們真的沒可能。”
說完這句話,林洛桑著實覺得飢餓難忍,沒空再陪段清聊道德,帶著嶽輝和助理便離開了。
走出演播廳,嶽輝又是好笑又是感慨:“我們林音樂人也是很有分寸感了,面對段清那樣的大帥哥居然都能不為所動,並且為人上了一課。”
助理:“那我覺得段清沒有裴總帥,裴總是真的帥,並且帥得一點都不油膩,段清沒刮胡子那會兒有點成熟過頭了。”
“說到這,”嶽輝道,“你知道段清為什麼把胡子剃了嗎?”
身為民謠歌手,段清一直都走的是大叔人設,蓄著胡子,也算是娛樂圈內較有辨識度的風格,但自從某天開始,段清突然刮掉了陪自己幾年的胡子,並且再也沒有留過。
助理是前陣子剛換的,這會兒忙不迭道:“為什麼啊?”
“因為林洛桑說自己不喜歡留胡子的男人。”
“天哪,所以說他是為了桑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