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因不堪霸凌抑鬱症發作,準備跳樓的那一秒。
異父異母的哥哥抱住了我。
他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皮膚,帶著電流。
刺痛感傳來,他在我的鎖骨處賜了我一枚紋身。
有些陶醉的說:
「安願,現在你的身上有我的印記了。」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1.
我站在天臺上,任由寒風吹過我的臉。
這麼多年,從小學到高中,每天在學校遭受的欺凌讓我再也無法承受。
「喂,安願,你能不能去後面坐啊,你像一堵牆一樣擋著我,我都看不到黑板了!」
「讓開讓開,不知道自己佔地方啊,還不快一邊去!」
這些言語的羞辱是我每天都會聽到的。
我個子不高,可偏偏在我不高的身體上長了和高個子一樣多的肉,讓我成為了班裡特殊的存在,每天都會被同學言語羞辱。
他們還會把吃剩下的面包餅幹都塞進我的課桌裡,威脅恐嚇我不許拿出來。
日久天長,就是長毛了我都沒敢清理課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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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發霉的臭味兒從我這裡傳出,就連老師路過都會捂鼻子。
「安願,抽空收拾一下抽屜,注意衛生。」
我怯懦的點頭,卻不敢告訴老師這些根本不是我的東西。
有時他們還會嫌我礙事對我推推搡搡,好幾次我都摔倒了,腿被磕得到處都是傷痕。
可他們見我這副狼狽的樣子反而捧腹大笑,嘲笑我像個起不來的皮球。
我絕望的閉上眼,回憶著這些年來受到的屈辱,厭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當我墊起腳尖的時候,刺骨的寒風吹來,讓我打了個冷戰。
我的確應該死的,但不是今天。
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
三年前,我爸爸在工地出了意外,集裝箱掉下把他砸在了底下,當場喪命。
此後,隻剩下我和媽媽兩人相依為命。
她總是一臉愁容的坐在那對我說:
「小願,你爸爸死了,以後沒人保護我們娘倆了。
「媽媽已經很辛苦了,你要爭氣,要體諒媽媽,不要惹事,好不好?」
我總是很乖巧的點頭,忍下即將從眼眶溢出的淚水。
日久天長,我從不跟她說起學校的事情。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卻又被寒風吹幹。
我好想爸爸,想撲倒他懷裡好好的哭一場。
絕望和對灰心讓我再次有了輕生的念頭。
隻要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淚,一條腿邁到了欄杆外面。
2.
當我想邁出另一條腿的時候,被一個巨大的力道抓了一把,整個身體向後仰去。
隻是還沒等我站穩就被扔到了一邊,頭重重磕在地上,手也被磨破了皮。
「安願,你就這麼想死?」
我一陣頭暈,晃了晃腦袋才看清對面的人。
是季野,我異父異母的哥哥。
我很怕他。
月光灑下,他薄薄的鏡片反了光,讓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不,不是......」
他的樣子很嚇人,似笑非笑的嘴角帶著嗜血的弧度讓我心中一陣惡寒,本能的撒謊。
「呵。」
他喉嚨裡一陣低沉如幽靈般的笑聲,讓我不寒而慄。
不等我反應過來,季野直接抓住我的後脖頸將我拉起,同時也抓住了我的頭發。
「嘶......」
我疼的抽氣卻不敢出聲,任由他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回了家。
媽媽和季叔叔已經睡了,季野推開我的房門,直直的把我甩在了床上。
「死都不怕那不如活著?」
他低沉的聲音像冰,讓我頭皮發麻。
我想起身逃開,卻被他薅住頭發被迫看著他。
「你在學校的事我都知道,安願,求我,求我幫你。」
那陰鸷的表情配上他鬼魅一般的聲音讓我汗毛倒豎。
想搖頭卻動不了,呆愣愣地看著他。
「嘁.....」
似乎是覺得沒意思,季野把我大力的甩開,我的頭就像撥浪鼓一樣搖晃了好幾下。
他開門走出去,就當我以為事情結束了的時候,他拿酒精瓶子再次走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抓起我的手。
我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傷痕,是剛才在天臺摔的,一碰就疼。
「不許出聲。」
季野話音剛落,酒精就全數都灑在了我的手上。
那鑽心的疼讓我忍不住想大叫,卻被他一個眼神嚇得閉上了嘴。
眼淚從眼眶飆出,根本停不下來。
他用棉籤擦去我手上的土,可動作並不溫柔,碰到的傷口疼的我胃都縮起來了。
好不容易捱到消完毒,我已經渾身是汗,牙齒在不停的打顫。
「你真是一點都不乖,隻要你求我我就可以保護你,去幫你教訓那些欺負過你的人。」
他重新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求我,隻要你求我,我就幫你。」
我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縮成一團身體不停的顫抖,無法回應他說的話。
這樣的我讓季野很不滿意,低沉陰冷的聲線從他薄唇中吐出,玩味的聲調性感清冽,卻也寒氣逼人。
「看來得讓你學乖一點。」
我有些不明所以,卻依舊懼怕。
「別動。」
我坐在床上一動不敢動,生怕沒有聽他的話會被繼續蹂躪。
當他再次進入我房間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個小小的工具箱,然後解開了我衣服的紐扣。
「幹什麼?」
我立刻揪住衣服躲開,卻被他牢牢按住。
「安願,我救了你,這真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送你個禮物好不好?」
他的眼神竟然有些真摯,帶著一絲偏執。
但那語氣讓我感覺他不是在問我的意見,而是在告訴我他的決定。
「乖,別拒絕我。」
我有點懵的點頭,看到了他眼中明顯的笑意。
我平躺在床上,衣服解開到一半,露出肩膀和鎖骨。
季野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皮膚,帶著電流「真美。」
3.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要給我紋身!
我聽說是很疼的更何況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但他那陶醉在其中的樣子讓我害怕到不敢拒絕。
無法抑制的疼痛席卷了我所有的思維,疼得我連腳趾都縮起來了。
「季野......好痛。」
「很快的,一會兒就好,乖。」
他說著話,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鎖骨處,有點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卻度日如年。
季野的動作一直沒有停止,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和平時的他很不一樣。
「好了,看看。」
他舉著鏡子給我看,鎖骨處一個桃心的形狀,裡邊是他的名字『野。』
「怎麼樣?」
季野在笑,笑的異常燦爛。
鎖骨處有些紅腫,我感覺這個紋身毫無美感,甚至帶著一絲絲陰冷的氣息。
可我不敢表達真實的感受,違心的說:「挺好看的。」
季野輕輕撫摸著紋身的地方,有些陶醉。
「安願,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也是屬於我的記號,現在你的身上有我的印記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隻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應該很好。
他站起身推了推眼鏡,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卻嚇得我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他湊到我的耳邊呢喃「隻屬於我一個人的。」
我不敢動彈,好怕自己的某個動作會惹怒他。
「真乖。」
我的表現讓他很滿意,又捏了捏我的臉後離開了我的房間。
紋身的地方還有火辣辣的疼,我躺在床上不敢動彈,腦海裡不斷閃現出季野的臉和他惡魔般的聲音。
我痛苦的閉上眼,蜷縮在床腳,無限的絕望籠罩著我。
在學校被同學欺負,回到家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季野。
這兩年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對勁兒,包括剛剛在天臺上輕生的行為。
查了很多資料,我知道自己可能得了抑鬱症,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剛才要是死了多好,這個世界並不缺我一個。
沒了我不會影響任何人的生活,我也得到了解脫。
也許有一天,我抑鬱症變得越來越嚴重,我就可以有死的勇氣了。
到時候,誰也攔不住我。
窗外月光皎潔,繁星點點,可對我來說卻是說不出的壓抑和無盡的黑暗。
我幾乎一宿沒睡,第二天頂著黑眼圈起了個大早。
剛出門就看到坐在餐桌上的季野。
4.
他的目光也朝我看來,當看到我睡衣邊緣露出的紋身時,他原本冷冽的目光有了明顯的笑意。
可這卻讓我後背冒了冷汗。
跟他相處,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我媽端著早飯走來,把煎蛋和火腿分別放在了我們的盤中,同時也看到了我鎖骨上的紋身。
已經有些消腫,但動一動還是疼。
「咦?小願,你這是弄了個紋身?」
被問到這個問題,我立刻挺起了脊背,飛快的看了季野一眼。
他像是沒聽見我媽說話一樣,優雅的吃著早餐。
「呃....是,是哥哥送我的禮物。」
這是他昨晚說的,我想,隻要順著他的話說他就應該會高興吧?就會少折磨我一點。
果然,季野在聽我這麼說之後眼睛彎了彎。
「符號倒是有點怪。」
我媽根本沒看清紋的是什麼。
「阿野對小願真好,聽說紋身可費功夫了。」
季野點了點頭「妹妹喜歡就好。」
他故意把妹妹喜歡這四個字咬得很重,仿佛昨晚那個強迫我紋身的人不是他。
反而是我請求他給我紋的一樣。
見我倆相處的這麼和諧,我媽開心得不得了,腳步輕快的回到了廚房。
季叔叔早上走得早,現在餐廳裡隻有我們倆人。
「真乖,我是不是該獎勵你一下?」
季野的『禮物』我已經見識過了,更加不敢要他的『獎勵。』
所以在他的手想要摸我頭的時候我往後躲了躲,他的手懸在了半空中。
我明顯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寒氣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我這裡。
「那個,我昨天磕在地上,頭還有點疼。」
眼見情況不對,我趕緊胡亂編了個謊話應付過去。
季野挑眉收回手,並沒有戳穿我拙劣的謊言。
一頓飯吃得我如同嚼蠟。
到了學校,今天班裡有考試。
卷子發下來,我拿起筆想寫,卻被身後的男生『嗖』的搶走了筆。
我回頭,玉幽一臉得逞的笑容,還衝我故意搖頭晃腦。
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想讓我考試。
一陣心慌過後,隻能想向鄰桌小聲尋求幫助。
「雲雲,我忘了帶筆了,能借我一支嗎?」
她隻是斜眼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隻是她明明看到我的筆被搶走了,卻依舊不想借我。
我隻能硬著頭皮對玉幽說:
「把筆還我,我就帶了一支,沒法寫卷子了。」
他置若罔聞,甚至挑釁的轉著筆,似乎在無聲的說:
「有本事你來拿啊。」
我坐在座位上六神無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再不寫就來不及了。
於是我轉身想從他手裡去搶,他卻往後一仰大聲喊:
「老師有人作弊!」
聲音很大,引得全班側目,老師也抬頭看向我們這邊。
「怎麼回事?」
不等我說話,他就立刻開口:
「老師,安願想抄我卷子!」
見老師投來懷疑的目光,我立刻擺手。
「老師我沒有,我隻是......」
「老師你看,她一個字都沒寫,就等著抄我的呢!」
被他這麼一說,老師也完全不再理會我的解釋,嚴厲的對我說:
「安願,自己不好好復習還想抄同學的,出去站著!」
他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看我的眼神也全都是得意的挑釁。
我慢慢站起身,低著頭走出了教室。
5.
站在教室門口,來來回回的老師和同學都能看到我,我隻能拼命低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心中有道不盡的委屈。
這也是他們對我霸凌的一部分,集體孤立我,栽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