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苔.》, 本章共2961字, 更新于: 2025-03-28 15:25:42

「我知道你開這家店的初衷,你可以一直貼著招聘告示,有人需要這個崗位我就走。


「在此之前,我想留在你身邊。」


他的眼神明亮而赤忱,我張了張嘴,好像也啞了,說不出拒絕的話。


原潮居然很會做咖啡,上手飛快。


特別是店裡有一款招牌拿鐵,我還沒教他就知道該怎麼做。


我見狀開起玩笑:「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原潮像是回憶起什麼,皺皺臉,有些苦惱的樣子。


他調出咖啡店小程序,會員頁面上,一個分外眼熟的頭像。


在石塊間夾縫求生的一小片盎然綠色,開出一朵米大的白色小花。


我震驚道:「原來是你!」


身患殘疾的店員比普通人更難培訓,許多客人一進門都會被勸退。


咖啡店剛開業時,有過一段生意很不景氣的艱難時光。


賀崇因為這件事跟我吵過架,他理性地給我分析一通,試圖讓我清醒認知到這是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


那段時間我身心俱疲,幸好不久後有個客人每天都點一百杯咖啡外送到公司,硬生生把店盤活了。


那時店員還跟我開玩笑,把他叫「二老板」。


「除了分下去的,我自己每天都要喝好幾杯。」原潮嘆了口氣,比畫的動作都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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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這麼熟練呢,配方都快給他咂摸出來了。


我又感激又好笑,心中酸酸脹脹的,復雜難言。


「這我可不敢招你當店員了,你可是堂堂『二老板』呢。」


「這樣可以跟老板談戀愛嗎?」


「二老板」隻關心這一件事。


我輕咳一聲:「那得先好好做咖啡,讓老板更高興。」


他便肅正表情,朝我比了一個「Yes,Sir」的敬禮,滿懷激情地投入工作。


12


有段時間,網上很流行咖啡豆手串,我和原潮商量之後,決定乘上這股東風,在店裡搞免費做手串的活動。


當天果然生意爆滿,我在點單處給店員妹妹幫忙,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被一堆人圍著教做手串的原潮。


「二老板」蒞臨本店剛滿一月,已經卷成優秀員工代表。


這可不是我偏心選的,是大家投出來的。


他要再多待一段時間,手一揮就能帶動我所有店員跳槽,那我不得跟著跑嗎?


我長籲短嘆。


心機啊!


活動太火爆,我跟他輪換幾次班,直到夜幕降臨,都還有人排隊等著。


手機鈴聲響起。


原潮起身走來,順手揉揉我酸脹的後頸,示意我去接電話,接著他來。


我走到店外,拿出手機一看,陌生的號碼。


我以為是咨詢活動的,直接接通:「喂,您好?」


那頭傳來的卻是嘈雜刺耳的音樂聲,還有喝酒劃拳的聲音,聽著像在酒吧或者 KTV。


我皺眉,正要掛斷——


「沈苔,是我。」


向來清冽冰冷的男聲染上幾分醉意,聽上去竟有幾分委屈。


「你怎麼還不回家?」


「你有病吧?」我簡明扼要,「醒醒酒吧,賀崇,我們早就分手了。」


賀崇沉默一會兒,然後說:「沒有。」


這兩個字很含糊,但他像是把自己說服了,很快又篤定地說:「不分手。」


我忍不住罵了句「傻逼」。


「這話你留著跟秦知薇說,去談你們那曠日持久的傾城絕戀!」


對話好像被其他人聽到,那邊傳來另一個比較陌生的聲音,衝我大喊:「嫂子!我替崇哥作證,他沒跟秦知薇談,我們都可以證明,他把秦知薇拒絕了!」


我有些意外,但依舊冷漠地說:「所以呢,我就應該興高採烈、感恩戴德地跟他重歸於好嗎?憑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那頭一字一句,將話講得很清楚。


「賀崇,我最後再說一遍,你聽好——我不喜歡你了,我會有其他喜歡的人。無論你跟誰一起,都不關我事,明白了嗎?」


「其他的人……」賀崇喃喃,語氣一下變得陰狠,「是誰?」


「關你屁事。」


我說完便掛掉電話。


正要回到店裡,抬頭卻看見原潮就在不遠處站著,不知來了多久。


放狠話的時候無所顧忌,這時倒是有點心虛。


我提步朝他走去。


「都做完啦?」


他點點頭,張開手心,上面赫然躺著一條穿好的咖啡豆手鏈。


他耷拉著眉眼,有些懊惱。


「人比想象的多太多,隻留下這兩顆。」


我接過手鏈,借著月光看清上面還歪歪扭扭刻了字。


「『love』『沈苔』。」我費力識別,撲哧一笑,「『二老板』你怎麼這麼土啊?哈哈哈。」


他絲毫不生氣,月光映著他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


「那老板喜歡嗎?」


「喜歡啊,」我說,「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聽到了嗎?」


月亮從天上落到他的眼角,彎彎的兩輪。


「想聽你親口對我講一遍。」


他鄭重地指向自己,如同進行某種儀式。


「隻對我。」


我讓他替我將手鏈戴上,然後牽住他的手,拍照發朋友圈,報復心很重地編輯文案。


【親愛的,這才是愛情。】


13


我沒想到賀崇自尊心那麼重的人居然還會找上門來。


甚至是形容潦倒、滿臉胡茬的樣子。


我十分警惕地先發制人:「不借錢,不收留。」


他苦笑一聲,雙目猩紅地看向我身邊的原潮:「果然是你。」


原潮冷眼睨他,將我擋在身後。


「沈苔,」賀崇問我,「這就是你重新選擇的人?你寧願跟個啞巴在一起都不願意回到我身邊?」


我上前一步,狠狠甩他一耳光。


「這是我男朋友,請你尊重一點。」


「況且,」我繼續刺他,「我不也是聾子嗎?我怎麼聾的,賀先生不會忘了吧?」


賀崇偏過頭,捂住被扇的那邊臉,神情落寞。


「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別說打你這一下,」我很不耐煩,「你再在這裡亂吱哇,我還能揍你一頓。」


原潮先急了。


他連忙也上前,衝我一頓比畫。


「我來揍我來揍,你別爽到他了。」


賀崇根本不顧他,隻管看向我:「你明明知道的,我沒跟秦知薇在一起。」


他傷心又不解:「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是,」我點點頭,「可是你真的喜歡嗎,我怎麼從來感受不到呢?」


他抿著唇,而後徒勞張開,目光很悲哀。


「喜歡的。我隻是不會表達,你得給我時間——」


「還不夠嗎?」我隻覺得好笑。


「從小時候林阿姨說你不愛說話開始,時間還不夠嗎?


「你小學喜歡我的勇敢無畏,但又嫌棄我野蠻的罵名,選擇回避。到了高中,你看著那時沉默普通的我,又懷念起我以前神採飛揚的樣子, 所以給自己選擇了個更優秀的愛慕對象, 也就是秦知薇。


兩人之間看似再無交集,哪怕有人在同學聚會上故意提起秦知薇的近況,賀崇也隻是無所謂地笑笑:「看來發展得比我好。」


「【我」我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他, 注視著他的臉色隨話語一點點蒼白。他嘴唇嗫嚅著試圖反駁:「不是的……」


「賀崇, 正是因為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也一直都明白,這種喜歡何等易變,何等淺薄?以前我被困在裡面過, 現在我不再需要了。


「我第一次試圖放棄你,失敗了,因為那時我心在囹圄,我渴望你那一點淺薄的光照到我。


「第二次, 我學會愛自己,不想活在你高高在上的凝視下,所以和你分手。


「第三次——」


我抓起一旁原潮的手, 十指緊扣, 目光坦然地與賀崇對視。


「他是不會說話, 但表達給我的愛, 遠比『不善言辭』的你多。」


14


跟原潮結婚當天,我收到了高中語文老師寄來的新婚賀禮。


一張薄薄的信封。


我來不及當場拆開, 因為新郎激動得涕淚橫流, 把本來傷感不舍的我媽都震得忘了哭。


「不是丫頭,」她小心向我求證,「你能保證你沒有強迫人家結婚嗎?」


媽媽胸前別著一枚徽章,是爸爸的。


我鼻子一酸,將她已然蒼老的身軀摟進懷裡, 臉貼上她斑白的發, 肌膚隔著婚紗烙著那枚獎章。


「我能保證, 我很幸福。」


婚禮進行到高潮,誓詞之後, 原潮替我戴上戒指, 因為太緊張,試了好幾次才戴進去。


滿座賓客開始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我摘下助聽器,看著他淚流滿面、嘴唇顫抖地張合著,不斷重復著「我愛你」的口型。


這樣猶不夠, 他豎起大拇指, 另一隻手掌心自上而下輕撫過拇指背。


「我愛你。」


我選擇直接攬住他的脖子, 用一個深吻來回應。


高朋滿座中,敬我們無聲的偉大愛意。


直到婚禮結束,我才抽出時間和原潮一同拆開那張信封。


裡面隻有薄薄一張照片, 抓拍於高中畢業當天。


——我在收拾東西, 原潮枕著一條手臂,側臉盯著我發呆。


彼時霞光爛漫透過窗戶,映照在我們尚且青澀的面容。


我翻過照片, 背後寫著一句詩,詩的標題與我的名字相同。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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