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桑心情也很復雜:“反正就是這麼個情況,你要覺得實在不能結婚,我就再考慮一下。”
嶽輝誇張地比劃著:“你確定是裴寒舟嗎?身價百億、長得跟拍畫報似的、不在圈內也總能上熱搜的那個流量掛?”說完又反應過來,“算了,不是那個裴寒舟估計也入不了你的眼。”
林洛桑看著他一驚一乍亦喜亦悲,感覺自己這當事人沒瘋,經紀人先瘋了。
嶽輝思索了很久,又掐了掐大腿,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
以為丟了西瓜結果仰頭一看砸下來的是塊金磚,還有比這更意外之喜的嗎?!
他掩著嗓子咳嗽兩聲:“裴寒舟的話……那我覺得你就結婚吧,還挺好的。”
林洛桑:?
“既然要抱大腿,當然要挑最粗的那個金大腿,”嶽輝非常肯定地喝了口咖啡,“就是《視聽盛宴》參加不了了,不過有裴寒舟,後面你要什麼節目不能撕到。”
二人聊完了有關結婚的事項,嶽輝已經完全被喜訊衝昏了頭腦,出門時還一個勁兒在八卦:“你們倆什麼時候戀愛的?”
“沒戀愛,表面夫妻。”
嶽輝悟過來幾分,不由得小聲贊嘆:“一次就中,他好準哦。”
走出去幾步林洛桑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擰著眉丟過去一個少兒不宜的問號,嶽輝老實本分地給嘴拉上拉鏈,閉麥了。
林洛桑回到公寓後,收到嶽輝的消息:【我今天忘了說,你到時候順便問裴寒舟要一下遊輪上的監控,王孟在你房間那一段可以成為和平解約的籌碼,就算鬧到要打官司我們也不怕。】
【好。】
那晚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從前做少女夢時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在此刻真實發生,她內心卻沒有絲毫甜蜜和振奮可言。
大概預料到這是一場除了愛什麼都會有的婚姻,而愛情最不牢固,她的理智替她覺得安定,可又莫名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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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桑第二天起來時,鄭妍還沒醒,她吃了個蘋果就在瑜伽墊上開始做拉伸,鍛煉了一會兒就去房間裡清東西了。
今天是公寓到期的日子,團隊都為她們找了新的住處,隻是二人拖到今天才搬家。
清理了櫃子上的CD和書籍,她發現抽屜裡還有個沒用過的驗孕棒,反正也帶不走,去衛生間的時候她就順便用了下。
測完她沒忍住看了一眼,這次的結果是一條槓,和上次完全不同。
她百味雜陳地又核對了一遍說明書,這次測出來的是未懷孕。
驗孕棒好像也有測錯的時候,她找出醫院的診斷書仔細檢查,發現自己好像……拿錯報告單了?
這個懷孕的診斷書上,寫的是一個叫“宋嘉茉”的人。
當時和裴寒舟談判太慌亂,她在報告臺上拿起最新的單子就匆匆走掉,後來也隻確認了懷孕與否,沒有確定名字。
難道就因為和男人說話晚了點,所以最新的那張已經不是她的了?
林洛桑火速搭車去了醫院,二次檢查完畢後,護士一邊請她稍等一邊回憶:“啊,林女士,你昨天是不是來過?還和宋嘉茉小姐拿錯了單子。”
“對,”她幾乎大腦一片空白,“我……”
“我”了一會沒我出什麼所以然來,倒是護士笑著說:“結果一樣倒還好說,問題是你們結果完全不同。”
她眼睑顫了顫:“我沒懷孕,是嗎?”
漫長又短暫的等待過後,屬於她的檢查結果的確是沒懷。
她又去做了全身檢查,醫生輕易地診出關鍵點:“你胃受涼了,最近是不是吃了涼性的東西,偶爾還會幹嘔?”
反射弧拉著她繞了長長的一圈,她放空地點頭。
好像被命運玩弄了一遭,她捧著一大堆藥回到公寓,開門時仍覺事情荒謬得自己都想笑。
似乎放下了什麼負擔,但又如同錯失了什麼。
這頓離別的午餐是鄭妍下廚做的,林洛桑收好藥品出了房間,看見餐桌上已經擺滿了一道道精致的小菜。
說實話她沒有胃口,但她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朋友,也不想毀了這頓飯,強撐著打起精神去廚房幫忙。
鄭妍沒讓她幫什麼,給她發了筷子,自己也在她旁邊坐下。
吃到一半,鄭妍不由得回憶起從前一起出道的歲月:“我還記得一開始公司瞎規劃,我們都可生氣了,想盡各種辦法抗爭,還是一次次被打回來。後來我都佛了,說劃三年水算了,結果你闲不住跑去學編曲、架子鼓、鋼琴吉他還有魔術,我們就這麼相互鼓勵著充實時間,才撐了過去。”
“這個團在別人眼裡或許不值得多看一眼,但對我來說很珍貴,我不會忘。”
林洛桑眼眶有點發酸。
“我當年是靠運氣出的道,這三年來真的感謝你的包容和理解,”鄭妍深呼吸一口,“本來有事情沒告訴你,但想想也沒什麼好瞞的——我懷孕了。”
“那天你問我,是因為看到了驗孕棒吧?我不好意思說,因為不是什麼正當關系,他不會負責我也不會生下來。前段時間想到要解散了而我什麼都不會,太慌了才會這樣給自己爭取些資源……”
“不過沒關系,我已經預約今天下午去打掉了,以後不會做這種傻事了。”
林洛桑猛地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鄭妍,想到自己當時問起男友問題時鄭妍的反常,一切才有了答案。
那天下午她們聊了很多,她惋惜,更多的是心疼,可她明白這個圈子扭曲又現實,競爭激烈殘忍,人很容易在高壓下迷失。
陪鄭妍在醫院料理完已經到了晚上七點,林洛桑問過打掃衛生的阿姨,才明白自己的驗孕棒掉在了角落,而她把鄭妍的錯當成自己的了。
她思緒復雜,在鬧市區的公園裡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眼前人潮從喧鬧回歸冷清。
找到裴寒舟給她的名片,她和秘書約定明天下午和男人見面。
裴寒舟自然覺得她找自己是商量結婚的事,而他也確實沒時間再拖了,一見面便道:“明早領證後天婚禮,有沒有什麼問題?”
老太太自從見了他之後就每況愈下,要離開的感覺愈發明顯,他必須抓緊時間。
他對面的林洛桑卻久久沒有說話。
男人等了會,耐心耗盡,看了眼手表:“沒問題的話我就吩咐他們去安排了。”
“我沒懷孕。”她說。
起身的那刻聽到她開口,裴寒舟頓了頓,看向她。
“檢查結果拿成了別人的,幹嘔是因為受涼,”她低聲說,“我沒懷孕。”
其實男人和她結婚的原因細想便知,當時找她演戲是為了曾祖母,能看出老人對他很重要,而老人的心願則是臨走前能看到他結婚生子。
她並不特別,隻是恰好在這個機遇之中“懷孕”,便成為了他的獵物。
聽完她說的,裴寒舟略作思忖,而後道:“所以呢?”
林洛桑怔了一下:“沒孩子你也結婚?”
似乎是過去了好半晌。
男人理了理袖口,沉聲回:“隻要你想,就可以結。”
遊輪上她那句“不能騙她一輩子”還言猶在耳。
既然要騙,就騙一輩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不能騙她一輩子……
-我可以
第6章
後來林洛桑常常在想,她最後為什麼會同意結婚。
大概是裴夫人這個身份能帶來的好處太多,很難有人不心動。
又或者是,發生變動時她常常成為被放棄的那一個,而這一次,她被抓緊了。
盡管知道這安全感虛假又莫名,但她單打獨鬥了太久,哪怕隻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婚姻,也能成為她的底氣。
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獨自決定,故而最終沒有沒有問詢任何人的意見。
雖不知這個決定明智與否,但各種情愫交織的當下,冥冥中有什麼在驅使她點頭。
裴寒舟的效率比她想得還要快,第二天一早,秘書就打電話通知她下樓。
公寓下停著輛黑色的定制款布加迪,獨一無二,連黑都黑得很囂張,她隻在新聞裡瞻仰過一次,此刻才頓悟原來是他的車。
審美還不錯,很難得。
此等咖位的車停在普通公寓裡,簡直連螺絲釘兒都寫滿了格格不入。
保安全程用一種狐疑又惶恐的目光看著她,瞳孔地震地想著難道自己有眼不識泰山,租客裡還有尊金佛?
林洛桑走到車邊,有人替她拉開車門。
她本以為繁忙如裴寒舟會讓她等,誰知抬頭就看到男人坐在一側閉目養神,車內陳設純黑,他輕仰脖頸,優越的側臉線條一路向下延伸,勾畫出明晰而禁欲的喉結,胸膛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像隻吸血鬼。
她上車坐好,結果視線偏轉,看到他手邊的車座上,插著一排……棒棒糖?
五顏六色五彩繽紛花裡胡哨的棒棒糖,和這厚重的氣氛格格不入。
車子緩緩朝前行駛,裴寒舟睡了一會兒就開始看書,她想提醒車內光線不好傷眼睛,轉念一想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遂堅定地閉上了嘴。
隻是控制不住地往那排棒棒糖上看。
她好奇的次數太頻繁,連男人都有所察覺,最後像是施舍似的開口:“想吃哪個?自己挑。”
“不是,”她盡量婉轉地提問,“這個是準備給親戚小孩的嗎?”
又不甚確定地輕聲:“還是……喜糖?”
裴寒舟:“我自己吃的。”
“……”哦。
她有時候覺得這位的情趣愛好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許是覺得無聊,男人調了點音樂出來播,輕柔的樂曲很快盈滿車內,
一涉及專業,能聽歌識曲的林洛桑有點坐不住了:“肖邦的《降E大調夜曲》,很好聽。”
“嗯。”
再無多言。
幸好婚後不用共處,否則她覺得自己體內的活躍細胞能被這人活活逼死。
一大早,民政局還沒什麼人,他們按照流程籤字拍照,然後錄入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