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給我做筆錄嗎?”
“好,體驗感受暫且不論,就說能和裴寒舟一夜情這種好事,掛在拍賣網站上標價一百萬都有富婆買,你信不信?所以相當於你賺了一百萬,賺錢有什麼不開心的呢?”盛千夜娓娓道來,“要向前看,不要糾結已經發生的事情,寶貝,想開點。”
她哽咽半晌,竟找不到話反駁:“你真會講,不如我幫你報名奇葩說吧。”
“那我可能還是更適合吐槽大會。”盛千夜停了停,這才發現她聲音不對,“你嗓子怎麼啞成這樣?”
她沒好氣:“你叫你也啞。”
盛千夜繃了三秒,旋即在那邊笑得天絕地滅。
林洛桑把電話撂了。
雖然盛千夜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但其實有點沒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過分糾結沒什麼好處,她也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不如及時止損把這事兒翻篇,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好好生活。
她閉上眼深呼吸幾次,決定遺忘這件事,投身進節目彩排中。
今天她所在的小糊團就要解散,雖然被它拖累了很久,但她和成員鄭妍感情不錯,多少也有點舍不得。
她們的解散根本沒什麼告別演唱會,就是在某個小衛視的盛典裡進行謝幕表演,連發布會也不配開,成團時轟轟烈烈,糊得無聲無息,解散更是萬分隨意。
遙想當年節目為她們起名“飛煙”,希望她們能如煙火般一飛衝天,有沒有上天她不知道,隻知道最後確實是flop得灰飛煙滅了。
鏡子裡兩張年輕的臉,幾乎一模一樣的齊劉海長直發,公司給她們的清純定位太過普通,根本沒有塑造出成員和組合的獨特性。市面上一百個女藝人九十九個清純人設,混出頭簡直看命。
但現在意難平已無用,散都要散了。
排練完後,鄭妍慨嘆道:“哎,其實這三年是我拖累了你,你唱跳那麼好,卻因為我跟不上才一直沒有量身定制的舞臺,才華和優勢都沒施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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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隊本來就要協作配合,別胡說八道了啊,”林洛桑彈了彈鄭妍腦袋,“不過,你後面打算怎麼發展?”
“不知道,感覺我什麼都不會,你呢,還要繼續唱歌吧?”
第一次看她表演時鄭妍就覺得,林洛桑簡直生來屬於舞臺,一顰一笑都散發著無法抵抗的光芒和自信。
林洛桑想了會:“應該還會繼續吧。”
她寫過很多喜歡的歌,還沒來得及給大家聽到。
換上演出服的林洛桑和隊友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心虛地拉了拉短裙。
也不知道裴寒舟這男人到底是不是思慮周全,但確實是聰明地把草莓全種在了不會被看到的地方——除了不慎在她脖子後頭留了個,其餘服務可稱完美。
隻是裙擺和衣擺之下痕跡斑駁,她剛換衣服時對著鏡子都嚇了一跳。
她又用遮瑕液蓋了蓋頸後,頭發散下來,這才正式進了場。
要表演的團歌沒什麼好說的,歌詞簡單曲調一般,舞也不夠燃,幸好二人靠臉和配合救回來不少,但臺下觀眾仍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最終稀稀拉拉地鼓了幾下掌。
升降臺逐步下降,帶著她這幾年的平庸,一同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到這裡,組合就算正式解散了。
經紀人開始忙著給她們改微博認證,仿佛被團束縛已久,多在身上貼一會“飛煙成員”的標籤都嫌晦氣。
團體表演並非單人solo那樣簡單,團員們需要適應彼此的風格,不能過於突出,一切為組合服務。她和鄭妍都是個性分明的人,這樣的運營方式會遮蓋掉身上的閃光點,更何況公司沒有好好經營,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林洛桑在準備發微博的時候,聽到嶽輝跟自己說:“對了,那個《視聽盛宴》聯系我們了,一個屬於原創歌手的節目,舞美、樂隊、音響都是一流,你意下如何?”
“我當然覺得好,”林洛桑手指歇住,“但是這麼好的節目,我聽說名額早就被合作公司分幹淨了,怎麼會請我?”
她現在並不出名,小公司也沒有這種資源——怎麼就輪到她了?
“說不定想捧個滄海遺珠呢?你看隔壁那節目雖然大佬挺多,但每季也都有個不知名的實力唱將。《視聽盛宴》裡,舞臺美感和創作才華缺一不可,你外形條件好嗓子也好,最佳人選舍你其誰?”
嶽輝繼續道:“他們肯定是看中了你的潛力和才華,接吧。”
她想了想:“嗯,你定。”
後臺闲聊間,不知誰提起了裴寒舟,聽到這三個字的剎那,林洛桑下意識有些腿軟。
嶽輝慣例分享完“裴寒舟對女人不感興趣”後,她終於忍不住反駁:“拉倒吧。”
雖然其它的記不太清,但她還恍惚記得止歇時凌晨五點的標記,那時間仿佛大字報一樣篆刻進了她的腦海。
做到凌晨五點啊,這是什麼概念?
當事人林洛桑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嶽輝:“怎麼了?”
怎麼了?要不是嶽輝瞎放料她能往人房間跑嗎?躲是躲過了王孟,自己也差點搭進去半條命。
她甚至懷疑男人是不是二十幾年都沒開過葷啊,他是覺得以後不會再見,所以逮著她往死裡做是嗎?資本家都這麼熱衷於壓榨嗎?
如果不是她實在扛不住,她合理認為這男的能徹夜不眠趕赴人生的大和諧。
盛千夜還說她不虧?
虧,虧得血本無歸。
她搖搖頭不願再想屈辱的昨日,發完解散微博後便趕往下個行程。
今天某個美妝品牌落櫃R市,邀她去站臺參加活動。
既然已經單飛,她現在完全可以按優勢來包裝自己。
嶽輝和化妝師在討論這脫團的第一個造型,應該如何設計。
她並非平板身材,腰肢細軟不盈一握,曲線柔美,眼瞳生來潋著些水色,不是狐狸眼卻帶著幾分狡黠,清純之中又有點渾然天成的小性感,個人風格明豔而強烈。
一小時後,有身影出現在品牌展覽板前。
臺下人眼前一亮,興奮地捅嶽輝:“那誰啊,你新籤的藝人?不愧是輝哥,眼光真……”
沒等人說完,嶽輝解答:“林洛桑。”
“林洛桑?在哪?”過了幾秒那人反應過來,“臺上那是林洛桑嗎?怎麼可能,我見過她的好不好!”
又眯著眼仔細看了好久:“哦對對對,團解散後換路線了是吧,她的顏居然這麼能打?!”
鏡頭裡的人一襲裸粉色的曳地長裙,長腿交疊,肩上卷發隨意搭垂,絲絨口紅襯得她妝面愈發高級,點到為止的眼線勾勒出幾分欲說還休的美豔。
攝人心魄的美人。
品牌活動結束後,嶽輝聯合品牌一起發了些宣傳照片,本就是預熱一下,哪想到她這身打扮足夠惹眼,評論區瞬間熱鬧起來——
【好看是好看,但她是誰啊?】
【唱《遙枝》的那個,會寫詞寫曲編曲,還蠻有才的,當年出道我以為會爆火呢,誰知道變過氣歌手了。】
【原來是她,可我之前看過組合的照片,覺得兩個人都很普通,她怎麼突然變這麼漂亮,整容了嗎?】
【沒整,公司宣發和定位都有問題,為了配合團走的路線根本不適合她,不過現在好像單飛了,蹲一個後續發展,還挺喜歡聽她唱歌的。】
當然,也有純舔顏的:
【好有氣質,完全不是流水線的美,清純空靈又嫵媚動人,神仙姐姐用臉鯊我!】
【此等造福人類的絕美容顏我怎麼才看到?我命令所有經紀公司向我道歉。】
【今天的妝發終於上道了一次,這張臉就是港風美人的代名詞啊。】
評論一溜煙看下來,林洛桑仿佛隻能瞧見四個字——過氣歌手。
太真實了。
比昨晚的裴寒舟還真實。
隻不過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節目前兩名成團是她默認的,這幾年也盡力爭取過,去怪罪誰已經毫無意義,禍福相依,唯一要感謝的是這兩三年的“當糊時光”裡,她有了時間去沉澱和學習喜歡的東西。
沒想到新造型反饋非常好,嶽輝又火速給她安排了諸多商業活動,立志於先讓她的美顏侵佔大眾視野。
兩周後的某次,活動結束後她正在取項鏈,取到一半感覺有什麼不對,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扔下項鏈就奔往洗手間,扶著馬桶幹嘔了幾下。
她以為隻是新建商場的油漆味沒散,所以才產生了排斥反應,沒放在心上,鞠了捧水洗幹淨臉。
嶽輝也以為她隻是累過頭,便給她放了幾天假,讓她為《視聽盛宴》好好創作一番。
直到幹嘔的次數變多,食欲下降,那天她打開本子正準備寫詞,揭開筆帽的瞬間,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她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試圖回憶起裴寒舟有沒有做過安全措施,可醉酒後誰還記得確認這些。
翻開記錄的APP,這個月的例假還沒來。
她喉頭發哽,戴好口罩和帽子,搭車去遠處買了驗孕棒回來。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手都是抖的,測完後還不慎弄掉了驗孕棒,回身找了會才在垃圾桶裡看到它的身影,紅線清晰地顯示——
兩道槓。
作者有話要說: 裴寒舟:我牛逼吧?(不是)
第4章
看見兩道紅線的那瞬間,林洛桑腦內有根弦倏地斷開,餘韻震得她思考不能,連視線都有片刻對不上焦。
某個結果已愈發清晰,但她仍無法相信,側身混亂地尋找著說明書,希冀著是自己記錯了使用方法。
在洗手臺上摸到紙張,那薄薄一張紙卻仿佛重得讓人沒有拿起的勇氣,她心跳得快無章法,咬了咬牙,展開。
白紙黑字的表格清晰地寫著,雙槓為懷孕。
忘了自己到底確認過多少遍,又出了多久的神,一瞬之間天旋地轉,甚至不知該怎麼呼吸。
不是都說第一次中不了嗎?
林洛桑遲鈍地走出洗手間,木然地洗了十幾分鍾的手,直到鄭妍回來,她才大夢初醒般關掉了水龍頭。
她們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最近解散才準備搬家。
雖然鄭妍最近好像沒戀情,但為了確認,她還是強裝鎮定地問:“妍妍,你沒男朋友吧?”
鄭妍愣了下:“問這個幹嘛?”
“隨便問問。”
“沒……沒有啊,我哪有機會戀愛,”鄭妍哽了下就隨手拿起水果吃著,“你想多了,沒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