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羽絨服裡配深咖高領毛衣,搭配好拿著睡裙去洗澡。
直到洗過澡,周肅晉還沒進臥室。
泡澡泡得口幹舌燥,本來想喊他幫忙倒杯水,“周”字到了嘴邊又沒喊出來,她自己拿著杯子去廚房。
客廳的燈關一半留一半,周肅晉靠在沙發裡,拿著她的書在看。
“你還不睡?”她主動問了一句。
周肅晉轉頭:“還不困,你先睡。”
“別太晚。”衛萊拿著水杯回臥室。
其實她也不困,裹了一條羊毛毯,坐到臥室窗邊的沙發裡,撩開窗簾看外面,樓層太高,很難感受到大雪紛飛的唯美。
關了臥室所有的燈,感受不到也一直看著落地窗外。
快一點鍾衛萊才上床睡覺,不知道周肅晉幾點進的臥室。
睡得迷迷糊糊中,她被攬進一個堅實又溫暖的懷抱。
次日六點鍾,天還沒亮,周肅晉喊她起床。
“起不起來?再晚那邊的雪就清掃了。”
衛萊睡眼惺忪,周肅晉已經穿好衣服,俯著身單手撐在她身側,像以往每一個他喊她起來的早晨。
以前她會抬手圈住他脖子,撒嬌再多睡幾分鍾。
她兩隻手都在外面,周肅晉攥住其中一隻:“再睡十分鍾。”與她十指緊扣片刻,將她的手放入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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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萊此刻無比清醒,哪還睡得著。
“雪停沒停?”
周肅晉道:“應該停了。”
衛萊撐著坐起來,發現自己睡的是他那側,枕的是他的枕頭。
昨晚就搭配好了衣服,洗漱後直接換上。
她毛衣幾乎都是同色系,款式差不多的有時很難區分。
周肅晉盯著她身上的深咖色毛衣多看了數眼,遞給她一杯溫水。
衛萊低頭瞅瞅自己身前:“穿反了?”
周肅晉道:“沒。”
“穿件厚衣服,今天冷。”他岔開話題。
“嗯,打算穿羽絨服。”衛萊與他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他本來話就少,除了不再黏他,他們之間的一切看上去與去年無異。
湖邊距離江岸雲宸很近,驅車五分鍾。
來得早,湖邊一個人沒有。
雪還沒停,零星飄著。
停好車,衛萊戴上手套。
周肅晉牽著她往湖邊去,他沒戴手套,衛萊抽回手,不讓他牽,“太冷了。你放口袋裡。”
靜謐的周圍隻有腳下“咯吱咯吱”的脆響,留下四串腳印。
大雪壓彎了松枝頭、柳樹梢。
近岸的湖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湖中心的幾處亭臺被松軟的雪覆頂,遠望去如詩如畫。
站在湖邊,眼前一片白茫茫,粉妝玉砌,仿若置身在北國冰雪世界。
衛萊脫下手套,拿出手機要拍照。
冷風刺骨,感覺下一秒手指頭能被凍掉。
還沒打開相機,手機被周肅晉拿過去:“我來拍。”
衛萊忙把手塞回手套裡,靠在他旁邊瞅著屏幕裡的取景角度,“再往左一點,我要拿來當屏保。”
周肅晉各個角度都拍了不少張,讓她回去自己選。
收起手機,手快沒知覺。
衛萊再次從手套拿出手,“周總,我給你捂一下。”
她兩隻手把他左手包裹在中間,無名指的戒指格外涼。
“不用捂。”周肅晉把她攬到懷裡。
如果沒有這次的矛盾,在這樣的雪天,她會躲在他懷裡取暖,他便多抱了她一會兒。
七點鍾一過,湖邊陸續有人來打卡雪景。
太冷,他們往車裡走。
衛萊在雪地又留下一串腳印,側臉跟周肅晉說:“我以前在你別墅後院留過腳印,你看沒看到?”
“看到了。”周肅晉說,“留了四串。”
衛萊的臉被圍巾遮住大半,在圍巾下微微咬了一下唇,沒想到他還會數,以為他會覺得她很無聊。
回到家吃過飯還不到八點鍾,客廳裡的兩本書快被翻爛,接下來漫長的一天該怎麼打發,沒有任何頭緒。
她站在客廳遠眺湖景,又是另一番意境,但比不上身臨其境。
身後有腳步聲,衛萊轉身,周肅晉彎腰從茶幾拿起車鑰匙。
“你要出去?”她問道。
周肅晉道:“回你公寓,家裡一直沒人的話,蝴蝶蘭容易受凍。”
那聲謝謝梗在她的喉間。
回公寓的路上,她找他說話:“周總……”
想說的還沒說出來,周肅晉打斷:“怎麼不喊我老公了?”
他直來直去時,她接不住話。
路面結冰打滑,周肅晉全神貫注看路況,顧不上看她。
衛萊無以解釋,隻好緘默。
這個問題到了公寓無法再回避,衛萊換上睡衣,打算睡個回籠覺,“你可以用我電腦加班,我實在太困,睡兩個鍾頭。”
周肅晉脫了大衣,走到她跟前將她打個橫抱抱起來,問她怎麼才願意喊。
衛萊抓住他肩頭,心跳不受自己控制。
周肅晉低頭吻她,等她說話。
衛萊依舊不吱聲。
他長驅直入探進來深吻她。
吻到最後也沒得到答案。
周肅晉把她放床上,“不用定鬧鈴,多睡會兒,我在客廳。”
衛萊平躺,拉好被子,他兩手撐在她身側,沒有要走的意思。
即使遮光窗簾拉上,白天的光線也足以看清彼此。
她看著他,不知要說點什麼。
周肅晉打破沉默:“我做錯的地方,不能原諒我?”
衛萊呼吸有短暫的停頓,心口在被子下微微起伏。
他氣場一如平常那樣強大,眼神也是一貫的平靜,但多了溫和。
“你沒有做錯。是我貪心,總想什麼都要。”
周肅晉一手撐床上,騰出一隻手穿過她的後脖頸抱了抱她,“有。答應過你不讓你受委屈,沒做到。”
又看著她道:“可以什麼都要。不是跟你說過,你試不到我的底線。”
衛萊斂眸,不去看他。
周肅晉親她的唇:“睡吧。”
他放下她,關門去客廳。
臥室安靜下來,原本的困意被衝淡,衛萊又醞釀了一個多小時才睡著。
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夢到父母還在一起,大學放寒假,父母去接她回家過春節,她穿著白色羽絨服,母親說這件衣服款式不錯。
她突然想起來,這件羽絨服是周肅晉給她買的。
早上穿了去湖邊看雪景。
可大學的時候她還不認識周肅晉。
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她卻不想醒來。
手機一直振動,被同事的電話吵醒。
十七年了,她第一次夢到父母在一起的畫面。
當天晚上,父親打電話給她,他們今晚旅遊回來,給她帶了禮物,問她明天在家還是在公司。
衛萊:“明天我要去趟公司。等有空我去你辦公室拿。”
衛華天:“我給你送過去。”
初五那天上午,她去公司開會。
去澳洲談海外採購的時間需要提前,之前約了幾家平臺,有一家通知她們,老板的行程有變化,問他們可否提前三天,如果時間趕不及,也可以往後推遲十個工作日。
宜早不宜遲,當然是提前。
衛萊讓助理改籤機票,明天下午就得飛過去。
陳其沒空一同前往,餘有年有相關海外採購經驗,“我跟萊總一起去。”
加上助理,一行三人過去。
餘有年進衛萊超市工作那年,衛萊才十歲,算得上是她長輩,關心了幾句她的私事:“那天團建聚餐,周總沒介意吧?”
連他都覺得趙連申故意給周肅晉添堵,吃水餃吃就好了,非要加一句,衛萊給煮的。
衛萊笑笑:“他們倆鬥了那麼多年,不存在介不介意,習以為常。”
餘有年:“那就好,大過年的別讓你們小兩口鬧矛盾。”
“程總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回來,可能要下午才來公司。”
衛萊以為母親會在家休息一下。
程敏之原本也打算在家調整半天,奈何賀萬程在,在家不方便,於是借口來公司加班。
賀萬程陪她從海城飛江城,又開車將她送到家。
他什麼都不多說,整個春節期間幾乎寸步不離,什麼事都親力親為替她安排得妥妥當當。
汽車停到了超市停車場,程敏之解開安全帶,車內安靜到安全帶摩擦衣服布料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她轉臉,微笑著說:“麻煩賀董了。”
賀萬程看她:“你可以一直麻煩下去。”
程敏之:“……”
一把年紀了,面對這麼一句情話,她竟然啞口無言。
賀萬程下車,繞到她那側給她開車門。
程敏之這才回過神,忙抬腳下去。
很快便恢復了鎮定:“開車慢點。”
賀萬程點點頭,他今天並未打算回蘇城,“你上去吧。”
幾米外的另一輛車裡,手機響了,衛華天摁成靜音。
女兒打電話給他,應該是問他到沒到。
他沒想到這麼湊巧遇到前妻來公司,賀萬程親自驅車,又親自開車門,這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才會有的心思,合作伙伴關系享受不到讓蘇城首富當司機。
十七年前,他也每天在這裡等著接送她。
那時他們都還很年輕。
現在隻剩支離破碎的回憶。
女兒的消息進來:【爸爸,到了打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