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林栀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了一眼，猶豫了一秒，還是接了。
然後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星然，你別著急，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後，她似乎才想起我。
她回過頭，衝著我露出歉意的表情。
果然，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道歉就變得容易了。
「裴淮，對不起，星然那邊出了很嚴重的事，我現在必須去一趟。」
我靜靜看著林栀，故意問她。
「我們倆，你隻能選一個。」
10
「裴淮。」
我差點以為她是要選我了。
林栀蹙眉繼續說道：「你別鬧了，好嗎？我跟星然真的隻是朋友，我保證，晚點就回來。」
然後她就離開了。
我沒有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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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早就釋懷了。
幸好她做了這樣的選擇。
因為我在心裡也做了同樣的選擇。
林栀，這份十年的喜歡，五年的戀愛時光，在這一刻徹底結束了。
如你所願，以後自由還給你。
我裴淮也不欠你們林家的了。
其實一開始，她或許就沒有那麼喜歡我。
隻是因為我對她有用，她才想把我留在身邊。
更準確地來說，我是對公司有用。
而現在我不僅沒用了，還有可能功高蓋主，成為她的絆腳石。
林父逼她跟我結婚，逼她給我 10% 的股份。
盡管我說可以做婚前財產公證，也不會要林氏的股份，但她還是處處防備我。
曾經宴會上有人開玩笑給我遞橄欖枝。
她當眾翻臉，讓對方下不來臺。
我當時還以為，她是真的在乎我。
其實不是。
她是怕我跳槽，所以想斬斷我所有的退路。
再用愛編織的牢籠困住我。
她既不放過我，也不好好待我。
隻是把我當成她在公司奪權的工具。
我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大雨。
想起了林栀和沈星然對唱的小情歌：
「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
……
我天生五音不全，唱最簡單的兒歌都會跑調，所以注定無法和林栀合唱。
我說不出好聽的情話，也不懂浪漫。
畫不出璀璨的星圖。
也給不了林栀想要的愛情。
我拿出手機，緩緩在備忘錄裡打下辭職信。
微信上有個陌生好友給我發來消息。
「裴淮，你沒事吧？」
對方網名叫吱吱，頭像是一幅油畫的純白栀子花。
讓我想起了身上的紋身。
我懷疑是林栀的小號，點進了對方的朋友圈。
結果是那個綠茶男沈星然。
他最新的一條朋友圈是兩個小時前發的。
「能吃到栀栀親手做的粥，感覺人間又值得了。」
我才知道，原來林栀還會做飯。
我們在一起五年，她沒給我做過一次。
一開始我們都忙，所以不是點外賣，就是請阿姨做。
這兩年，我沒那麼忙了，開始學著給她做。
原來真心確實換不來真心。
我回復沈星然：「放心，我還等著參加你頭七呢，死不了。」
對方沒有再回復。
就在我打算把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加的惡心玩意刪掉時，林栀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一接通，就聽見她罵。
「裴淮，你有病吧！」
「人家好心關心你，你幹嘛要咒他！你要是不會說人話，就閉上你的嘴！」
我不想再聽，直接說道：
「林栀，我們……」分手。
11
她直接掛了。
還拉黑了我。
我現在真心祝福他們兩人鎖死，別再出來禍害別人了！
我把辭職郵件發出去後，又預約了明天的搬家公司。
她一直沒有回復。
我沒試圖聯系她，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不了去公司當面提。
第二天上午，我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到了別墅。
我正在收拾東西時，聽見了別墅大門打開的聲音。
林栀的哭聲傳來：「裴淮！」
「裴淮！」
我走出了房門。
她跌跌撞撞奔向我。
「我爸、我爸病危，昨晚搶救過來了，現在還在 ICU，還沒醒。我今天一直在聯系你，你的電話打不通，我去醫院找你也找不到，醫生說你出院了，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我愣了一下。
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看了一眼，確實好幾個未接來電。
「手機靜音忘記調回來了。別哭，我陪你一起去看林伯父。」
林栀緊緊抱著我的腰，我能感覺到她在顫抖。
「裴淮，我好害怕以後都沒有爸爸了。」
「不會的，林伯父那麼好，吉人自有天相。」
她想開車被我阻止了。
她心情不好時，開車有多猛，我見識過。
來到醫院。
我們在休息室等，我讓她休息一會兒，我替她看著。
她點了點頭，將頭靠在了我肩膀上。
我垂眸看了一眼，她的黑眼圈很重，我沒好意思推開她。
無所謂了，反正我沒感覺，心早就死了。
現在隻是擔心林伯父的情況。
他捐款給我做心髒手術，又資助我上學，說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這兩年，我被林栀傷透了心，但一直跟她拉扯，也沒舍得離開。
除了那點殘留的喜歡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林伯父身體一直不太好，我不想刺激他。
林栀突然問我：「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沒有。」
不管她做什麼，跟誰在一起，給誰熬粥喝，都跟我沒關系了。
林栀似乎察覺到了我想分手的意圖。
她說：「不管有什麼事，都等我爸好了之後再說，好嗎？」
「我現在承受不了任何打擊了。」
我緩緩開口：「好。」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讓沈星然陪著她？
但我沒問。
好像顯得我還在乎一樣。
12
三天後，林伯父度過了危險期，醒了過來。
他單獨見了我一面。
拉著我的手說：「小淮，我知道，這幾年委屈你了。」
我搖搖頭：「不委屈。」
「挾恩以報，不是君子所為。但我當初沒有阻止小栀，是因為我當時身體確實不行了。而她，有幾斤幾兩，我再清楚不過。她對付不了公司的那群老狐狸，我沒辦法。」
「我知道。」
他拍了拍我的手：「這次訂婚宴的事，我一直沒找你，是因為沒有臉，她這兩年是怎麼對你的，我也清楚，我勸過她，但勸不動。小栀這孩子，從小就倔，我又因為她媽早些年就不在了，難免溺愛她，就把她慣壞了。我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很辛苦。」
我隻是說道：「不辛苦。」
我習慣了，吞下所有的苦果。
畢竟當初沒有人逼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
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應該的。
林伯父語氣惋惜：「一開始，你們倆來看我的時候，你看她的眼神，帶著光。但現在……」
他試探地看著我，隨後嘆了口氣：「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也放下了執念，我不想讓你們成為一對怨偶。但伯父隻有一個請求，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原諒伯父的自私。」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那是未到傷心處。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
好像心裡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被人搬走了，我終於能夠解脫，喘口氣了。
我以後，真的可以做自己了。
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不用再討好任何人。
不用再因為感覺虧欠別人而委屈自己了。
我對著林伯父，重重點了點頭。
「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他笑得和藹，慈祥地注視著我：「小淮，你是個好孩子，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還有，我當初決定資助你，是因為你很優秀，你值得，你不要覺得虧欠我們林家。」
「就算你欠我們家的，這五年也早就還清了。」
「記住了，以後就算面對林栀，也挺起腰杆來。你們從來都是平等的。」
那一刻，一股暖流湧進我的心間。
當委屈被人看見、被安撫時，我才明白，正向的感情應該是什麼樣子。
我把一步一磕頭，從寺廟求來的平安符，放在了他的枕頭底下。
「林伯父，祝您早日康復。」
再見。
我回到別墅後，繼續打包行李。
我改約的搬家公司上門時，林栀正好開車回來。
她氣勢洶洶攔住我：「裴淮，你什麼意思！」
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盡管我在心裡早就放棄了她，也打定主意跟她分手。
但是那句正式的分手，她沒聽完。
於是，我鄭重開口。
「林栀，我們分手。」
13
林栀一臉震驚，氣憤地看著我。
「裴淮，你再說一遍！」
「你聽見了。」
「你怎麼敢！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分手，如果不是我們林家，你早就死了！如果不是……」
我打斷她。
「對我有恩的是你爸，不是你。如果他要求我報恩，我樂意。但如果要拿自己的婚姻和一輩子的幸福來報恩……對不起，我不願意。」
林栀眼神陰鸷地看著我。
「是因為沈星然嗎？如果我說我現在真的不喜歡他了，隻是把他當朋友……」
「什麼朋友這麼沒有分寸感？」
「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可以遠離他。」
「林栀，你現在是在挽留我嗎？」
果然，一聽到這句話，她頓時跳腳了。
「裴淮，你不要以為自己了不起！你今天要是走了，這輩子就別想再回來了！」
我不為所動。
她又說：「正好沈星然回國後一直住在酒店，你如果走了，我就讓他住進來。」
她不會以為這種激將法還對我有效吧？
「隨便你，對了，有時間看一下郵箱，該批復我的離職郵件了。」
林栀愣在了原地。
我離開了。
感情是互相的。
單向的，不會長久
來到公司後，我開始交接手頭的工作。
這一周，林栀一直處於低氣壓的狀態，高層們每次開會，大氣都不敢喘。
員工也因為犯錯，直接被開了好幾個。
最後一天，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她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裴淮！你贏了！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能不分手、不離職，乖乖待在我身邊。」
我懷疑林栀在抽風。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離職手續已經辦好了。」
林栀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裴淮！」
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