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闫叔把前後擋板放下。
衛萊說話方便了，對周肅晉道：“剛才那人是袁恆銳。我差點沒認出來。”
周肅晉又掃一眼車外，沒接話。
他對這些事向來不感興趣。
“我們家的超市想進駐運輝集團的商場，今晚找溫董是想從他那裡找突破口。”衛萊了解他，他不可能主動問她找溫長運聊了什麼，結果如何。
於是主動說起。
周肅晉今晚喝了不少，酒會上喝了三杯，飯局上兩杯，他闔眼靠在椅背裡養神，“怎麼沒用我的關系？一句話的事。”
衛萊：“我想先自己爭取，實在不行再報你大名。”她轉臉看他，“你不是說我能力不行嗎，想鍛煉鍛煉。”
周肅晉努力回憶，是這麼說過她。
“你添加個人。”他把楊澤的手機號告訴她。
衛萊拿出手機添加對方微信，問周肅晉：“是誰？”
“楊特助。”周肅晉又道，“以後用我的人脈，直接找他。”
衛萊輸入手機號的手頓了下，這時窗外路過的路段沒有高大蔥鬱的樹木，路燈燈光將車內照得亮堂堂，她看他看得特別清楚，稜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當初章巖新準備分手時，也說過類似的話，讓她有事聯系劉秘書，劉秘書會替她處理好。
被拋棄過一次，沒想到居然有了應激反應。
特別不喜歡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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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萊把輸到搜索框裡的手機號又刪除，“我不加他，有事我找你。”
周肅晉：“我總有忙得沒空接你電話的時候。”
衛萊不想多說過去那些事和那段感情，因此無法解釋為何不想添加楊特助，即使解釋了他未必能理解。
“如果沒空接，等你有空了再回我。”
周肅晉拿她無可奈何，不理解她的腦回路，但也不追問。她不想加楊特助的微信，他便隨她，又報了一個手機號碼給她，“我對公的號。”
對公的手機在他不方便的時候都是楊特助負責保管和接聽。
衛萊隨即添加了他對公的微信號，並備注‘周總’，他私人的那個號備注的是他的名字。
周肅晉今晚在飯局上幾乎沒吃東西，“吃不吃宵夜？”他徵求她意見。
一般領導或是大佬主動這麼問的時候，都是他自己想去吃了，衛萊不餓也順著他的話說道：“嗯，正好餓了。”
愁的是，他們口味不一樣，去哪裡吃宵夜。
周肅晉吩咐闫叔：“去上次那家餐館。”
衛萊轉頭看他，他依舊闔著眼，這會兒車內昏暗，看不清他神情。
“你不是不喜歡他們家的菜？”
周肅晉：“有兩道還不錯。”
衛萊知道是哪兩道菜，正巧是她不愛吃的那兩道。
餐館十二點前打烊，他們是最後一撥客人。
樓下滿座，他們去了樓上，坐在那天差不多的位置。
點過菜，兩人的手機幾乎同時有消息進來。
衛萊點開手機，發消息的是溫長運秘書，提醒她通過一下盧松的好友申請，運輝旗下的所有綜合體都歸盧松負責，他主動加她，她們衛萊超市入駐進去基本沒有懸念了。
通過了好友請求。
衛萊打招呼：【盧總，您好。】
盧松回了一個握手的表情圖，對董事長親自交代的事他不敢怠慢半分，況且衛萊還是周肅晉的女朋友。
讓他糟心的是，今晚跟福滿園老板談得差不多，答應了讓福滿園進駐他們綜合體的負一層，結果半路上衛萊超市殺出來。
他不得不‘毀約’。
福滿園老板和穆荻都對他的做法表示理解，畢竟誰敢違背董事長的意思。
董事長秘書還跟他說，衛萊是憑自己的本事讓溫董事長破例，此次衛萊超市能拿到經營權跟周肅晉沒關系。
他隻笑笑，這種話聽上去就荒謬。
誰信。
他承諾福滿園老板，隻要衛萊跟周肅晉一分手，徹底沒了關系以後，屆時綜合體會更換商戶，找個理由把衛萊超市換掉，讓福滿園再進駐。
【周一下午兩點半，得麻煩衛總過來一趟，我們當面聊聊進駐的一些事項。】
衛萊：【好，沒問題。盧總您喊我小衛就行。】
她對面的座位上，周肅晉在回復小姨的消息。
寧如江自從那天在姐姐家見過外甥，之後再也沒打過照面，每次打電話給外甥，他不是在國外就是在去出差的飛機上。
其實以往外甥也這麼忙，隻不過現在她想見他卻總是見不到，下意識就會覺得外甥有意在避著她。
沒見到外甥，自然也沒看到那塊表。
她側面向大院裡跟外甥玩得比較好的幾個小輩打聽，無一例外，他們都說不清楚周肅晉有女朋友，從沒帶出來過。
估摸都提前商量好了怎麼應付她。
【還出差呢？有空來家裡吃飯，你小姨夫天天念叨你。】
周肅晉回：【十月中旬以前都沒空。現在在江城，十月初要去趟國外。等忙完去看你和小姨夫。】
寧如江一看時間，兩眼黑，又得等二十多天。
她催婚歸催婚，但有分寸，絕不會耽誤孩子的工作。
【行，那你忙，回來記得跟小姨說。】
【對了肅晉，江城到底好不好玩？你小姨夫這段時間念叨了好幾次江城的茶，好玩的話，我順便陪他去茶園買點茶葉回來。】
周肅晉：【還不錯。】
寧如江心裡有底了，外甥說不錯的地方那肯定不會錯。
【行，知道了，等過段時間我抽空陪你小姨夫去。】
周肅晉雖然不想聽小姨的嘮叨，但該盡的孝心他從不敷衍，【江城現在最適合旅遊，不冷不熱，過段時間景不如現在。】
又道：【我最近都在江城，你和小姨夫要不要現在過來？】
寧如江有顧慮：【不影響你工作？】
周肅晉：【不會。我忙的時候讓闫叔帶你們去逛。】
寧如江心動了，說去就去，當即就去衣帽間收拾行李，坐明天最早的那趟高鐵過去。
“不知道肅晉這次出差戴沒戴那塊新手表。”她跟丈夫闲聊。
小姨夫費解：“你說你盯著肅晉的手表幹什麼？該見家長的時候他自然就會把女朋友帶來，你急什麼呀。”
寧如江拿出行李箱，“你不懂了吧。我不是急，是現在這些孩子為應付家裡的相親，心眼多著呢。老陸家的陸桉不就現成例子嗎，找個人假扮女朋友來糊弄家裡人，可把家裡人給高興的，最後呢？白高興一場。肅晉跟陸桉走那麼近，會不會從陸桉身上受啟發，不好說。”
她邊收拾衣服邊道：“肅晉戴的那個品牌的手表，都得排隊很久，有些款甚至得等好幾年。如果是他女朋友送的，應該是認真在談。我就確定一下原始訂單，也不是查那姑娘戶口。放心，我絕不會多打聽一句跟那姑娘有關的。”
周肅晉又給她發來消息：【小姨，日常用品你們不需要帶，我房子這邊什麼都有。】
寧如江：【你在江城也有房子？】
【嗯，剛買。】
翌日清早，周肅晉讓物業找人把家裡打掃整理了一遍，收拾出一間套臥給小姨和小姨夫住。
他通知衛萊：“這幾天我小姨和小姨夫過來，他們住家裡。”
衛萊明白，還不到見家長的時候，最近她不用再去江岸雲宸。
她問：“那接下來幾天是不是就不見面了？”
周肅晉：“嗯。昨天不是剛去酒會接你，還不夠你嘚瑟幾天？”
衛萊低聲道：“不夠。”
第19章
夠與不夠, 衛萊知道自己說了等於白說，因為周肅晉壓根不會搭理。
他允許她炫耀，但絕不會無底線縱容。
小姨和小姨夫十二點二十五到達江城車站，周肅晉接到人後問小姨想吃什麼, 先帶他們去吃飯。
寧如江和丈夫在高鐵上湊合吃了一點, “晚上再出去吃, 先回家把行李放下。”
她又想起, “你還沒吃吧, 要不小姨給你做點？”廚藝很一般, 但兩個外甥喜歡吃的菜, 她還算拿手。
周肅晉點頭：“行。”
寧如江提前叮囑外甥，路過生鮮超市停下。
周肅晉坐在副駕, 長臂一伸, 在導航界面輸入衛萊超市。
闫叔餘光瞥一眼界面上的‘衛萊’兩個字，最近的一家店往前開不到一公裡就是，但不是衛萊辦公室樓底那個門店。
老板的視線還落在導航屏幕上，一直沒收回去。
他揣測老板是不是想去衛萊辦公那個門店而不知道具體地址, 就沒法在導航裡輸入。
那邊的地址他記得。
闫叔直接搜索地址, 導航語音播報更改目的地成功。
周肅晉倏然轉臉，打量闫叔幾眼，最後什麼都沒說。
闫叔：“……”
原來老板打算就近買食材，並不是要去衛萊辦公室樓下那個超市，是他解讀錯了。
周肅晉從不難為身邊的人，發話：“就去這家。”
闫叔心裡松口氣, “好的。”
寧如江聽到語音播報改目的地, 好奇：“怎麼又改地方了？”
周肅晉道：“這家門店大。”
寧如江打趣外甥：“不錯嘛，都快成半個江城人了, 連超市哪家門店多大面積都一清二楚。”
周肅晉習慣性沉默。
闫叔更沉默。
賓利從高鐵北站開往西區中心，加上路上堵車，開了將近四十分鍾。
停好車，寧如江從後面拍拍外甥的肩頭，“走，帶你逛超市。”
周肅晉：“……還當我小時候呢。”
“不去拉倒。”寧如江拽著丈夫陪她逛超市。
看著超市招牌，她對丈夫說，“這家超市老板應該姓衛，單名一個萊。不錯，店名挺好記。”
周肅晉沒下車，也沒往樓上看，瀏覽今天的財經新聞。
衛萊下午兩點半要跟運輝綜合體的負責人盧松見面，中午沒空午睡，出發前泡了一杯咖啡提神。
每次喝咖啡她都倚在窗邊，看看外面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海。
咖啡見底，起身站直時才瞥了一眼自家樓下，動作一頓，她看到了周肅晉的賓利，他坐在副駕。
隻見一對中年夫妻從賓利後排下來，挽著手徑直進了她們家超市。
她認識那位貴氣的女士，是周肅晉小姨。
【周總，看到你了。】
周肅晉側臉，從車裡看了眼二樓。
視線相接。
單透的窗玻璃，她看得見他。
他看不到她。
周肅晉回她：【小姨要買菜，闫叔擅作主張開到這裡。】
衛萊半開玩笑：【那得感謝闫叔，今天我家超市的營業額又多了一些。】
跟他是開不起來玩笑的，她言歸正傳：【周總你知不知道，假如我們是真情侶，這會兒又是熱戀期，你會告訴我你現在在樓下，我會趁著小姨逛超市的間隙假裝路人從你車前經過。反正怎麼都會見上一面。】小姨剛進去兩分鍾，見一面的時間足夠。
周肅晉問：【你談戀愛是這樣？】
衛萊琢磨這句話，問的應該是她以前跟章巖新戀愛時。
她回：【以前差不多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