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次次輕易原諒,那我豈不是真成了軟柿子。
「從前臣妾做了許多錯事,萬死難辭其咎,是皇後娘娘將我保下,還令我衣食無憂,不被那些太監欺辱。」
「她尚且能對昔日敵手肝膽相照,如何會對您的生身母親不敬呢?」
14
若這些話讓旁人來說,盧飛白可能聽不進去,相反還會認為被我收買。
可若是我昔日最大的敵手來說,效果就會達到最佳。
我與薛以芙之間有最根本的利益對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這位昔日的手下敗將,如今卻來為我說話。
不枉我從盧飛白登基之初,便開始計劃將她收入麾下。
盧飛白不想讓她死,無非是為了自己心中自以為是的情感。
可若是溫香軟玉在懷,他還會想起昔年舊人嗎?
原本薛以芙還抱有幻想。
我當即撤走對她的照顧,任這些宮女太監對她羞辱怠慢。
蓋冷被,吃餿飯,連過冬的銀碳都沒有。
她便慌了神,一個勁兒的讓人給我傳話。
我讓人告訴她,若能撐過沒有炭火的冬天,便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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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就讓她多吃些苦頭。
我就是要用事實告訴她,碾死她,和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所幸她看清了局勢,徹底臣服於我。
那日她問我,「你就不怕我背刺你?」
我玩味道,「你怕不是真的以為,昔日我離開京城,是被你打敗了吧?」
薛以芙如鲠在喉,半天在嗫嗫道,「你們這些古人,真可怕……」
原本我是打算將薛以芙放在選秀後出現的,
屆時環肥燕瘦,若遇到強勁的對手,薛以芙這張牌就能釜底抽薪。
馬失前蹄,我也沒料到在太後這裡栽了跟頭。
薛以芙重獲聖寵,我與盧飛白冰釋前嫌。
暉兒的滿月禮辦的極為盛大,盧飛白當場賜名為:琮暉。
琮指基業,暉為日光。
就差說明這孩子是未來的江山繼承人。
太後頭風發作,時好時壞,並沒有到場。
既然她想要以頭痛為由給我不痛快,
那我就遂了她的願,讓她真的頭痛幾日吧。
15
滿月禮後,我當即向盧飛白進言選秀。
相較於先帝,他在女色上並不十分眷戀,
可我深知我這皇後要當得穩當,唯有『賢惠』這一條。
經過我再三勸誡,盧飛白終於首肯。
從下旨到欽點秀女進宮,已過半年。
新人入宮,最高的位份是徊州大都督之女吳彤真,封惠妃。
另外還有從二品妃兩位,一個是薛以芙,封容妃。
琅琊王氏的旁支女郎王盈盈,封嫻妃。
其餘大多都是婕妤寶林。
對了,獻儀也被盧飛白從婕妤的位置上重新升為昭儀。
這一切都得歸功於我這位好婆母。
若是她徐徐圖之,與我和平共處,我不介意給王因夢一個貴妃當當。
可她非要給我下馬威,妄想讓我伏低做小,給她的好外甥女讓路。
當真以為我孔氏是好欺負的不成。
此事過後,我先讓薛以芙打頭陣,替我道出真相。
後傳書給父親,讓父親找王氏的錯事。
父親動作之快,不過三日便有御史上書,揭發王因夢隱瞞婚約一事。
這位御史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父親不過讓人把查到的消息稍微透露給他。
便可借刀殺人。
王氏子嗣凋零,唯一的嫡出女郎王因夢身子還不好。
她甚是聰明,一句話就將獻儀從昭儀降為婕妤。
誰承想這樣聰明的女兒,竟然早已婚配。
隻不過婚配的對象,卻是被昔年被先帝貶為庶人的齊國公嫡子。
御史指責王氏家主教女不善,讓已有婚約的女兒天天在皇宮蹦跶。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王氏家主勃然大怒,當場怒懟御史,
稱齊國公楚氏如今一窮二白,難道讓女兒嫁過去受苦不成!
這話倒也沒說錯,金尊玉貴嬌養的女兒,誰願意嫁給窮小子啊。
盧飛白從中調和,不痛不痒也就過去了。
隻是當天下朝給太後請安時,借口讓王因夢出宮回家。
事發突然,太後還不知發生何事,隻當是我給盧飛白吹了什麼枕頭風。
盧飛白一時愣住,太後以為說中了,輕哼一聲,
「孔氏性情狡詐,孩子跟在她膝下難免被誤導,還是給哀家報來,讓哀家親自撫養的好。」
這一瞬間,盧飛白忽然想通了其中關竅。
明白我當日的苦楚和委屈。
王因夢自然不肯離開,若不是身子骨差,恐怕太子妃之位早就是自己的了。
美人落淚,恍若西子勝三分。
可盧飛白已無心欣賞。
昔日她拒絕與自己親熱,自己還以為是她氣節孤傲。
不曾想原來是為齊國公的兒子守身如玉。
他感覺頭上綠油油的,發著光。
如若不是看在王氏是自己母家的面上,定要治王氏家主的罪。
任王因夢貼上來哭泣討好,盧飛白再無動於衷。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跟我這位婆母鬧得太僵。
王因夢走了,我便再選一位王氏女入宮。
經過我暗中調查,最終選擇了王盈盈。
她性子恬淡,父親官職不高卻忠厚老實,不會像我那婆母一樣作妖。
至於太後給的那本冊子。
不好意思,當日出壽康宮的那一刻,就被我撕了。
自始至終,我需要討好的對象隻有盧飛白一人。
其餘人若是擋我的路,勸誡不成,便隻能殺了。
哎,阿彌陀佛,真是罪過。
16
暉兒五歲時,宮裡已經有了三位公主和一位皇子。
王盈盈生了大公主後,養在太後膝下。
太後也不怎麼作妖了,見到我也能表面客氣說一兩句話。
這幾年來,她其實想作妖,奈何一有風吹草動,王氏一族就會莫名被彈劾。
幾次下來,她已然不敢太過惹我。
更別說宮權。
當日我不過是讓父親略施小計,便讓王氏折了兩個嫡出子弟。
她嚇得趕忙將宮權交還給我,這些年再不敢沾染半分。
二公主的生母是潛邸那兩個侍妾之一的邱寶林。
邱寶林長相美豔,性子卻膽小,沒什麼太大的野心。
對於這樣的人我非常樂意扶持,
三公主是當年民間選秀出身的華昭容。
她雖然出身不高,卻非常好學,出口成章。
能與盧飛白吟弄風月,紅袖添香。
如今她聖寵優渥,請安時不免有幾分傲慢。
我卻從不放在心上。
這樣的家世,就算讓她生下十個皇子,照樣對我沒有威脅。
至於皇子的生母……是獻儀。
獻儀這個女子,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我每月都會細看彤史,嫔妃們的月信都記在心裡。
不知她是用的何種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懷孕。
待三個月胎像穩固後告知眾人。
她跪在我身邊請罪,痛哭流涕,說的情真意切。
我親自將她扶起,「一筆寫不出兩個孔,本宮又怎麼會怪妹妹。」
她肉眼可見松了口氣。
那天夜裡我滅了一盞長明燈,悄無聲息。
既不中用,來日也不必留情了。
這些年,薛以芙一直無所出。
照她所說,她來自異世,不能生育現在這個時代的孩子。
她自以為隱瞞的妙,實際上我早就知道她背地裡偷吃避胎藥。
行吧,不想生就不生。
隻要我的暉兒健健康康,其餘的孩子有沒有都行。
這幾年,我的寵愛漸漸減少。
後宮環肥燕瘦,盧飛白長情,跟誰在一起,誰便是他最愛的那一個。
薛以芙背地裡跟我吐槽,說盧飛白是打樁機。
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總之不是好話。
如今薛以芙也看開了,
「什麼昔年為愛跪地求退婚,實際上是眼饞我的系統,後來得知系統沒有了,天天和我冷戰,要不是怕他老子不滿,他早把我休了。」
「還有黑心肝的三公主,騙我說有辦法喚醒我的系統,把我送回現代,我才答應她的。」
我靜靜聽著她說的從前。
顯容和兄長的身影在我腦海中,竟然有些模糊。
原來,已經過了六年之久。
17
暉兒八歲時,被封為太子。
正式從甘露殿搬去東宮。
小小的人兒已初見帝王之相,一舉一動很是沉穩。
我幾乎將所有暗樁都插進東宮,
這是孔氏傾盡全力澆灌出的龍子,我必須確保他萬無一失。
這幾年四海升平,盧飛白越來越懶政。
大抵是宮中美女不新鮮了,他便去外面演才子佳人的戲碼。
由此帶回來好幾名女子。
其中一位漁女進宮時,肚子都大了。
盧飛白對這漁女很是喜愛,覺得她有種野性的美感。
直接封為九品之一的敏修儀。
杜院判隻診了一次脈,便確認是個男孩。
我其實不甚在意。
沒有家世倚靠,生再多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奈何這敏修儀認不清地位,三番四次挑釁於我。
不來請安就算了,還大言不慚的說乾坤未定,他日誰當皇帝還不一定。
看來還是個有野心的。
我覺得好笑,隨口吩咐杜院判,不拘什麼好藥草,全部給她用上。
務必要讓小皇子白白胖胖出世。
生產那日,由於胎兒過大,敏修儀的慘叫聲持續了一天一夜。
最後實在無法,隻能剖腹取子。
民間剖腹取子已有先例,隻不過母體存活率不高。
所幸敏修儀命大,母子平安。
隻是元氣大傷下,從今往後湯藥日日不能離口。
更別提肚子上蜈蚣一樣的疤,盧飛白來看過兩次,就再也沒來過了。
敏修儀身份低微,三皇子自然需要一位更高地位的養母。
這幾年高位嫔妃中隻有吳氏無所出。
她長相平平,寵愛也平平,是最適合的人選。
但她的身份實在有些高貴,有了兒子後難免會有別的想法。
太後也想要這個孩子,不過她身子骨越發不行了,盧飛白沒同意。
就在盧飛白思慮三皇子養母的人選時。
司天監夜觀星象,發現西南方鬥宿朝東南方一顆暗淡的女宿移動。
二星匯合時,鬥宿忽然發出強烈的光。
鬥宿為玄武頭部,是七宿之首,是屬於天子的星。
女宿為玄武前背,主大吉。
西南方是敏修儀住的儲秀宮,而東南方……住著吳惠妃!
司天監靈臺郎並沒有說的太直白,盧飛白卻聽出了其中意味。
二星結合,天下易主。
如今他這個皇帝還沒死,鬥宿便想易主,這簡直是大兇之兆!
盧飛白問如何破解。
靈臺郎道,「隻要鬥宿和女宿不結合,即可破解。」
盧飛白松了一口氣,又怕有什麼意外,直接將三皇子養在了薛以芙膝下。
薛以芙是異世之人,不被世家接納,
有她這個養母,再加上身份地位的生母,三皇子也蹦不出什麼風浪。
三皇子四歲時,已然到了尚學堂的年齡。
盧飛白卻遲遲沒有給他指派老師。
薛以芙不甚在意,「反正是皇子,一輩子吃喝不愁,隻要會認字就行。」
18
暉兒如今已經十四歲,被盧飛白親自帶著上朝。
已經能獨立處理政務。
三年前第二次選秀後,後宮姊妹更多了。
暉兒地位穩固,我也不拘她們生男生女。
新人入宮後,前一批老人都抬了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