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當我收到 9999 元轉賬時，不禁大呼：「老板豪氣！」
「其實，你誤會了……」他說。
「嗯？」
「我喜歡的是……」他的耳尖又紅了，「是……你。」
我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怎麼可能？顧祁，我倆才認識幾天？」
我和他婚禮那天才認識，我是他請來的跑腿，專門替新娘喝喜酒的。
沒想到，新娘久久沒到，我頂替成了新娘……
我一拍腦袋，終於反應過來為何那天新娘缺席了！
看來他倆還是太在意世俗的眼光，不敢出櫃！
「你個渣男，對得起葉明嗎？以後這種玩笑，不可以再開！」
「他是我請的戀愛顧問。」
「戀、愛、顧、問？」這四個字在我腦海裡如同化學反應般，燃燒出絢麗的光芒——
還有這等賺錢的好路子？
「嗯……最近接了一部劇，導演說我感情戲沒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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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工資一定很高吧？」我試探著問。
顧祁臉色晦暗：「和你一樣。」
「老板，他教你的是斬男術。」我雙眼冒著光，「您劇裡的對象應該不是男的吧？男男過審難。您想不想男女通吃？戀愛顧問這活兒，我也能做！
「你需要雙顧問。」
我期待地指指自己：「物美價廉，選我，一定能讓您賓至如歸！體驗和男人不一樣的幸福。」
要說，我人還怪好的呢，沒有惡性競爭擠掉對手。
顧祁睨著我：「那……試試工？」
「試試就試試。」我一把推在他肩頭，將他推坐在沙發上。
又一手搭在他身後的沙發背上，一手捏起他的下巴：
「閉眼，別動。」
15
顧祁真的乖乖閉上了眼。
根根分明的鴉羽般的睫毛微顫，在柔和的燈光下投下兩片陰影，讓主人平添了幾分乖巧。
緋紅的臉頰和耳廓，飽滿又殷紅的唇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我清了清嗓子，及時收手，站直了：「你來試試。」
不得不說，他是個好學生。
如果說我推得幹淨利落，那麼他就推得拉拉扯扯。
他一把推在我肩頭，在我往沙發上倒下去時，又扶了我肩頭一把。
我剛給他豎起了大拇指，手卻被他按了下去。
下巴被他抬起時，望進的雙眸似乎滿是故事。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真真切切的喜愛、憐惜與心疼。
「閉上眼睛。」低醇的嗓音，似乎夾雜著不可違抗的力量。
我閉上了眼，剛竭力想要控制顫抖的眼皮，卻隻覺耳畔的呼吸聲越來越灼熱。
16
「好！好極了！就是這個味兒！」我拍了拍顧祁的肩膀，「小伙子，孺子可教也！」
他眼中的情緒如潮水般退去，瞬時變得清明起來。
「明天可以教我約會時的情緒嗎？」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手臂悄悄往沙發背上搭。
「No problem 啦！早點休息！」
我興衝衝站起來的時候，似是看到身後什麼晃動了一下。
一回頭，發現他尷尬地朝我笑了笑。
？？
晚上做夢，夢到我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正享齊人之福時，一個中年婦女衝了進來，抄起棍棒就往我身上打：
「你這個不要臉的！和你媽一樣！！」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裡爆發尖銳的嗡鳴。
掃把沒有落在我身上。
是顧祁，抬起胳膊生生擋下了那一棒。他看著我心疼的眼神，就和晚上我們練習時的一樣！
「江盼？江盼！！」
臉上傳來拍打的感覺，醒來便看見顧祁擔憂地看著我：「你做噩夢了。」
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啊？是嗎？」
可是，醒來後，細想卻記不清夢境了，隻記得左擁右抱時的快活。
17
第六天，顧祁和平常一樣，早早就出了門。
老板不在，就是打工人的摸魚時刻！爽歪歪！
葉佳大中午的，打電話給我：「盼子，姐姐點了八個男模！快點兒過來。」
我瞬時間便原諒了那天她丟下我，自己偷摸逃走的混蛋行徑了。
催著滴滴司機開快點兒，緊趕慢趕趕到酒吧。
閨蜜沈嘉儀也在，她戴著口罩、墨鏡，將自己裹得像是隻黑蝙蝠。
「你怎麼也在？」我環顧四周，警惕地問，「不會有狗仔跟著吧？」
「沒有沒有，你放心。這等好事怎麼能缺得了我呢？」她邊擺手邊催葉佳，「八個男模什麼時候上？」
「你以為男模點來是給你玩的？是我和江盼的好嗎？我怕你家裴影帝削我！」
我捧起葉佳的臉叭叭親了兩下：「親閨蜜！
「知道我微信籤名是今天努力拼搏，明天點八個男模，你都給姐妹兒湊足了！」
葉佳推開我，招呼男模過來：「呵呵，姐妹隻是因為卡文了，來找找靈感。」
葉佳是個網絡寫手，各大網站東打一槍，西放一炮。
後來慢慢蹚出了一條適合自己的道。
聽說她最近在進軍海棠，我找她要了好幾次馬甲，都不肯給。
「哈哈，這來真的了，還有點兒放不開哈？」
隻見葉佳朝他身邊的男模挑了挑眉：「來，衣服下擺撩起來給姐看看。」
呵呵，她這個隻會紙上談兵的理論經驗滿級，實戰為 0 的母胎單身狗會啥啊？
「關鍵時刻還是得看咱這種結過婚的！」
我撩起身旁小奶狗的衛衣時，他眨巴眨巴水潤潤的眼睛：「姐姐～」
我屮艸芔茻！這一聲，簡直叫到了我心巴上。
就在我正要將手心覆向那完美的肌理上時，手機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你在哪裡？」
顧祁的聲音隱隱有些不悅。
你以為我會因為老板而停止泡男模嗎？
錯，我可以一手接電話，一手貼腹肌。
這叫帥哥和錢袋子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18
「在家制定你的學習計劃呢。」我說起謊話來，眼都不眨。
「是嗎？讓我學習怎麼撩起衣服讓女人摸腹肌？」
咦……怎麼他這聲音有些奇怪？
「你手機是不是不行啊，我怎麼聽著有重音？」
我話還沒說完，便見葉佳一個勁兒地向我挑眉眨眼。
「你眼抽筋了？都讓你不要熬夜打字了……」
不是我傻，是我實在沒想到顧祁大中午的竟然會有空！
當我聽見身後傳來那熟悉的聲音：「呵，很快樂啊？」
我的手還貼在身邊小奶狗腹肌上。
「這是準備焊死？」他盯著我的手，臉上像是布滿了陰雲。
鐵子們，當你正逍遙快活時，你老板站在你身後陰陽怪氣，你什麼感覺？
呵呵，他這是嫌我打工打得不努力，嫌我時間多，想讓我加班？
「回家！」
當我被他拽著往外走時，我一手伸向葉佳：
「救我！我不走！我不想上班！
「嗚嗚嗚，我那遠大的理想！！」
「家裡有免費的你不摸，非得要花錢？你不是守財奴嗎？」他頭也不回，鐵了心拽走我。
「沒花錢，葉佳請客……咦？不是，你說什麼？免費？」
19
麻蛋，不花錢又高質的，摸起來就是香啊。
「可以吃晚餐了嗎？」顧祁無語地低頭看向我的手，「禿嚕皮兒了！」
晚飯過後，我將一份勞動合同遞給了他：「老板，用工不籤合同是違法的。您看看，要不把它給籤了？」
他接過合同，我暗暗祈禱：趕緊籤，別細看！千萬別細看！！
他隻瞥了一眼，刷刷兩筆籤下了龍飛鳳舞的「顧祁」二字。
「你都沒細看，不怕有陷阱？」我良心上有些不安。
「不怕。」
那就行。
我樂顛顛將合同收了起來：「都由我保存在保險櫃裡好了。」
我走到書房裡，再一次確認了內容，黑色的字越看越金：
「甲方若對乙方的工作能力不滿意，須提前五年告知，五年後方可解聘。」
五年，一個月二十萬，一年二百四十萬，五年後我都是千萬富婆了。
存銀行吃利息，都夠我一輩子花的了。
20
晚上，我教他如何讓女人主動撲他。
我坐在沙發上，摁滅香煙，扯開唇角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點點自己唇角。
「來來來，你來試試。眼神要勾人點。」
他坐了下來，調整好了角度。
不愧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落地燈的柔光從他身側漫過來，男人氤氲在煙霧中，像是一道剪影。
那銳利鋒芒的五官。嘖嘖！
他學著我的樣子，抽了幾口後，慢條斯理地摁滅了香煙。
那雙看剩菜葉都深情的桃花眼盯著我，指指自己的唇角，偏頭、揚眉。
我微微低下身去，拍拍他的臉頰：「學得……」
下一秒，隻覺腰間一緊，身體猛地前傾。
柔軟的觸感襲擊了我的雙唇。
我推開他，不可置信地捂著唇：臥槽？唇碰唇，這麼軟的嗎？有點兒舒服，是怎麼回事？
他唇角的弧度揚起，聲音低了幾分，呢喃：「顧問，教教我怎麼親吻。」
我皺起眉頭，一臉嚴肅：「那是另外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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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一萬！」
「教一次一萬？」
看他嘴角的笑容斂去，我心道：之前我還和葉佳說這小子人傻錢多呢，莫非學精了？知道砍價了？
「呃……你嫌貴？也不是不能便宜……」
「好吧，轉過去了。不夠再續費。」
我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數字：200000，暗暗數了數：「個十百千萬爹，二爹！」
第七天，一切正常，晚餐後，我帶他去公園逛了逛。
教了他怎麼在黑暗中悄悄拉女孩子的手。
他學得很快，深得我真傳。
拉住我的手之後，便不肯松開，一直抓到了回家。
「牽手的時候，你有沒有什麼感覺？」他靠在牆上，看我洗手。
「有啊。」
「什麼感覺？」
「兩個人牽手久了，手心會出汗，容易滋生細菌，要及時洗手。」
他的臉迅速黯淡了下去。
第八天，我帶他去了電影院，硬著頭皮看了我平時最討厭的恐怖片。
「老公，我平時都不看恐怖片的！你看我為了教你，犧牲這麼大……」
我話還沒說完，影片裡突然安靜下來。
屏幕上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呼吸聲由遠到近。
前排的女孩子已經捂著眼睛窩在了男生的懷裡：「我怕！」
我咽了口口水，繼續談錢：「怎麼著也要……」
隻聽得一聲悽厲的尖叫聲回蕩在影廳，下一秒，我已經被顧祁拽進了懷裡。
他的外套擋著我的頭。
淡淡的香味，像是雪後松林間的清冽味道將我包裹。
這一刻，不知是不是因為電影裡驚慌求救的聲音，我的心跳如擂鼓。
22
第九天早上，顧祁在早餐時不經意地問：「昨晚你房間的燈怎麼亮了一夜？」
「啊？刷小說刷睡著了，忘關了。」
我總不能說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一關燈就像是能感覺到有東西站在我床邊吧。
「是嗎？」
「嗯嗯。我可愛看小說了。」
他勾了勾唇，沒說什麼。
吃完早餐，出門時猛不丁來了一句：「要是怕的話，可以讓我陪……」
我抬起頭時，看見的隻剩那扇冷冰冰的房門。
他……什麼意思？
這是學多了，會舉一反三了？
第九天晚上，他讓我教他如何在書房勾引心儀的女生。
「書房不需要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技巧哈。你隻要認認真真工作或者看書就行了。
「沒聽說過認真的男人最帥嗎？」
於是，接下來一個小時，他都沒有說一個字！
連抬頭朝我看一眼都不曾。
我不禁有些疑惑：這是練習得太認真了？
我又有點懷疑他是在勾引我。但，證據不足。
23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我帶著他學習了：廚房、陽臺、花園、遊泳池、娛樂場……
教了他騎自行車載心愛的女孩，和女神共騎一匹馬，雨天將雨傘盡可能傾斜在女方頭頂。
在女友生理期的時候，如何呵護照顧她……
可以說，我將畢生所會的追女孩子的招數傾囊相授。
授到最後有些慌——黔驢技窮了！
我變得愛看書起來，開始大量地補充男女戀愛知識。
真可謂「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相處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顧祁成長飛快！我甚至有些懷疑他開始撩撥我了。
比如，今天，他說要讓我教他怎麼浴室曖昧！
這……我還真不會。
連忙向葉佳請教，結果，她給我發來一堆網盤分享，加起來好多 G。
呵，點開全是浴室 PLAY。
六！看得我臉紅心跳，到了晚上都有些恍恍惚惚。
九點，他準時進了浴室，站在氤氲著熱氣的浴缸旁，規規矩矩等著我教他。
嘖，我硬著頭皮穿著浴袍躺進了浴缸裡。
示範了一系列動作要領之後。
一手搭在浴缸邊緣，頭靠在手背上，望向他：
「這時候，你表現得越是純情越好，會有一種衝突感。
「你想想，熱氣燻得你的臉紅紅的，唇紅紅的，你又那麼無辜地看著她，一定能化開她心裡的堅冰。
「來，你來試試。」
24
迷蒙的霧氣裡，那雙眼湿漉漉的。
他嗓音喑啞：「能幫我拿條浴巾過來嗎？」
當我將浴巾遞給他時, 手腕卻被他捉住，往前一帶。
水花飛濺中, 唇面一軟。
他低笑著說：「一次。」
我暗暗感嘆：一秒一萬，我可真是賺錢小能手。
然而，很快, 他就用行動打了我的臉。
不知是不是葉佳那很多個 G 的催化作用，我們順理成章地繼續靈魂溝通。
還沒成功，便聽得顧祁一聲低嘆：
「浴袍裡穿泳衣？」
「我這不是為了避免尷尬嗎。萬一你讓我脫了教浴缸之術呢？」
「你厲害。」
「謝……唔唔……疼……」
顧祁的精力太旺盛，當我安穩睡去的時候, 已經快要天亮了。
迷迷糊糊之際, 聽見他說：「老婆, 下個月你教我婚禮上應該怎麼做吧？」
我已經困得沒有力氣說話。
隻比了個「OK」的手勢。
「老婆，你說我倆以後的孩子叫什麼呢？
「對了，那合同得改一改，五年怎麼能夠啊。不管是我解除聘用合同, 還是你要辭職，必須提前五十年預告……」
番外
江盼失憶了。
和她後媽爭執, 被她後媽推下了樓梯。
不過，她後媽也被她拽了下去。
也許是因為後媽作惡太多, 運氣不好, 後腦勺撞在了她兒子尖銳的仿真流星錘玩具上, 沒搶救回來。
死了。
挺好。
江盼醒來後，跟變了個人似的, 每天隻知道圈錢。
連我都不記得了。
葉佳、葉明為了穩住她的病情，在她出院前都不讓我出現在她面前。
葉佳鬼點子多, 對我說：「顧祁，讓她再一次愛上你吧。想不想玩點兒有意思的？」
我不想，我隻想和江盼平淡又安穩地過日子。
但她說：「江盼沒遇到你之前的人生太晦暗了，給她的記憶裡添點亮色吧。」
「寶貝……
「隻她」想起以前她喝醉了哭著說她之所以變得那麼堅強, 那麼會察言觀色是因為她有一個出軌的爸爸，和一個動不動就打人的後媽。
她拽著我的衣角說：「顧祁，你知道嗎？我為什麼沒有安全感，為什麼那麼那麼那麼喜歡錢。」
我知道。
因為在她十來歲的時候，她媽媽患了重病。她年紀尚小，沒有錢為媽媽治療。
她爸在後媽的挑唆下, 籤下了放棄治療同意書。
那一天，是我出院的日子。
我看見十歲的小女孩跪在走廊裡哭著喊：「求求你們, 救救我媽媽。求求你們, 救救我媽媽！！」
「爸爸、媽媽，我們幫幫她吧？」我被爸媽牽著走向走廊外的陽光裡, 回頭看向在陰暗裡的女孩。
「救不了了，寶貝。」爸爸媽媽蹲下來，「她媽媽已經沒了。」
長大後，她身上那股頑強如小草般的韌勁吸引了我。
我們戀愛了。
可她後媽卻要將她當作商業聯姻的籌碼, 將她嫁給一個近五十歲, 死了三個老婆的煤老板。
她不肯，兩人爭執之下，滾下了樓梯。
我和葉明、葉佳、沈嘉儀一眾好友絕口不提她已經忘掉的往事。
她不會知道，其實那場婚禮, 是為她特意準備的。不過，既然她覺得婚禮主人公不是她，那再來一次又何妨？
隻希望她能夠多一點時間活在這沒心沒肺的快活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