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竹馬認為我欺負了頂流小花。
即使我死了,也要把我的遺體送上記憶審判法庭。
哥哥神色冷漠。
「我們沈家不認這種恃強凌弱的廢物!」
竹馬笑容嘲諷。
「她活該啊!誰讓她欺負小語呢!」
可隨著我的記憶顯現,小花說的樁樁件件都被推翻。
他們懵了。
最後記憶提取完畢,我的身體被機器銷毀的那一刻。
他們徹底瘋了。
1
「審判結束後,交上來的相關物品會被銷毀,所以兩位確定要審判嗎?」
面對主持人善意的提醒,哥哥沈敘延神色冷漠。
「確定,銷毀就銷毀。」
「我們沈家不認這種恃強凌弱的廢物!」
「你趕緊開始審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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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後面,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急躁。
也是。
自從昨天媒體爆出我的死訊後,我為數不多的粉絲在網上發布視頻,說新晉頂流小花駱語曾經在採訪裡暗示被我欺負的言論是惡意抹黑,導致多了不少黑粉攻擊駱語。
當晚,她就發了個僅我哥和竹馬可見的朋友圈。
【沒事噠!如果能讓棠棠活過來,我被誤會一輩子也沒關系!】
配圖是專門化了病弱蒼白妝的她。
手邊還擺著各種酒瓶。
我哥看到自己護在心上的人被傷成這樣,連夜跑到殯儀館把我的遺體接出,送上最新發明的記憶審判法庭。
竹馬霍丞也心疼到直接拋下正在拍攝的劇組,來審判現場開啟了直播,讓網友一起審判我這個壞人的記憶。
剛拿了影帝的霍丞自帶流量,無數網友湧進直播間,彈幕刷得飛快。
【這就是開啟一次要三百萬打底的記憶審判法庭嗎?長見識了。】
【沈大少爺和霍哥真的很寵我們小語啊!三百萬說拿就拿。】
【敢罵小語,沈棠的粉絲等著被打臉吧!】
【沈棠真煩啊!死了還不安生!正好審判結束把她挫骨揚灰,防止她投胎禍害人!】
……
我還未消散的靈魂飄在半空中,看著霍丞懶洋洋地回復彈幕。
「三四百萬是活人記憶審判的價格,沈棠這種,要一千萬。」
「不過隻要能給小語證明清白,一個億我和沈敘延也給得起。」
一個億……
我念了念這三個字。
忽然想起從精神病院逃出來撿到的那隻小三花。
我給它取名叫「糖糖」。
跟我的「棠」同音。
它陪我住在地下室,夜裡貼著我的脖子入睡。
它呼嚕嚕的聲音好可愛好可愛,可愛到我心甘情願繼續活在這個糟糕的世界陪它。
被沈敘延趕出沈家又怎樣?被霍丞針對到沒有資源敢找我又如何?
總有他們關注不到的地方能讓我工作賺錢吧!
我進了電子廠打工,可領導是駱語粉絲,他讓我做最累的活,壓著我的工資不發。
後來,糖糖得了腹水。
我求他把錢給我,他卻讓我陪他睡。
我一開始不願意,決定發消息給霍丞借錢。
隻借兩千。
他經常在微博上發做公益救助動物的圖片,應該會救糖糖吧。
我想。
可是我抱著糖糖在地下室從白天等到黑夜,隻收到一條短短四秒的語音。
「兩千我也不會給你,你的貓有什麼好救的,你也跟它一塊去死好了。」
霍丞的語氣是那麼的冰冷,像是數把利刃割斷了我的堅強。
眼淚落下,打湿了糖糖的毛。
我手忙腳亂地想幫它擦,可是ťū́₀淚水越來越多。
我擦不完啊……
糖糖,我擦不完這些眼淚啊……
看著糖糖逐漸變大的腹部,我終於拋棄了最後的尊嚴,給電子廠的領導打了電話。
「今晚我去陪您行嗎?」
一晚的折磨過後,那個領導毀約了,他還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發在了網上。
配文:【這就是欺負我小語女神的下場!】
評論區是駱語男粉的狂歡。
【惡有惡報!】
【大哥牛!】
【有沒有視頻啊?求。】
……
渾身是傷的我躺在地下室的床上,被無邊的絕望包圍,好不容易揚起的生的希望也在這一刻被澆滅。
「糖糖,我們就這麼結束吧。」
棠棠。
結束吧。
小貓聽見我叫它,拖著笨重的身體小步地走到我脖子邊躺下。
它呼嚕嚕的聲音真可愛啊!
我盯著天花板想。
直到它的呼嚕聲停止,身體逐漸冰冷僵硬。
一滴淚才從我的眼角滑下。
我在那晚陪糖糖去了。
河水好冷啊。
但又比我的人生溫暖一點。
2
機器運作發出的轟鳴聲把我從回憶裡驚醒。
我轉頭,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泡在特制的藥水裡浮沉,身上還穿著跳河那天的衣服。
隨著主持人操作,陣陣電流藍光在藥水裡炸開,鑽進我的耳朵。
我的記憶隨即被提取投射在屋中央的熒幕上。
按照沈敘延要求的時間點播放。
第一幕是兩年前我留學回國。
駱語畏畏縮縮地躲在我哥身後,跟我打招呼。
「棠棠姐……」
她本是我家資助的貧困生,六年級沒了父母,就被我爸接到了沈家。
一開始,我誠心把她當妹妹對待。
可她不是偷藏爸爸給我的鋼筆惹我生氣,就是毀了我要送給竹馬的禮物逼我發火,而她則每次都擺出膽小卑微的模樣,低聲下氣地給我道歉,搞得像是我在為難她。
這種事多了之後,本就跟我兄妹不和的沈敘延漸漸站在了她那邊,認為我的情緒都是在無理取鬧。
我受不了去找霍丞傾訴,他卻一心研讀劇本,隨意回復我:「相比於你的大小姐脾氣,正常人都會選擇偏心溫柔小意的駱語吧。」
我愣了愣,反問他:「那你呢?」
他終於舍得抬頭看向我,眼神無波無瀾:「我當然是正常人。」
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纏在他身邊有多可笑。
我果斷選擇出國留學,省得看到這些人糟糕的嘴臉。
這次回國再見,坐飛機太累的我沒給她好臉色,徑直進屋。
她的粉絲立刻在直播間叫囂不滿。
【沈棠這什麼態度啊!】
【有錢看不起我們小語唄!】
【讓她語氣跟個死人一樣,現在好了吧,真的死了,嘿嘿ţű̂₈。】
……
霍丞仿佛沒看見這些惡毒的彈幕,淡定陳述選擇這段記憶的原因。
「當初在沈棠回國後,小語主動給她做菜接風,可她不知道沈棠對醋過敏,就放了點。」
「本來也沒什麼的,過敏治就是了,但沈棠非要陷害小語,說自己提前告訴了她不吃醋。」
「真是搞笑!小語那麼善良會害她嗎?」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主持人正好把記憶快進到我在臥室裡收拾行李箱。
駱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棠棠姐,今晚我做飯給你接風洗塵吧。」
我其實很討厭她,但那個時候爸爸還沒突發腦梗去世,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和駱語不對付,就沒拒絕。
「哦,好。」
我語氣冷淡。
駱語也沒再多說,轉身下了樓。
彈幕在此刻刷得飛快。
【沈棠果然沒說自己對醋過敏!】
【好心機啊!是不是感覺我們小語威脅到她在家裡的地位了,就故意搞針對?】
【我可憐的小語此生明了了!黑子說話!】
……
可很快,彈幕就打臉了。
幾分鍾後,我走進廚房,熟練地撸起袖子洗菜,其間主動跟駱語說:「我對醋過敏,做菜別放。」
霍丞表情微愣。
彈幕也瞬間停滯。
我哥沈敘延更是難以置信地瞪向主持人。
「你們是不是作假了?」
主持人十分無語,但還是微笑回答:「沒有哦,隻要遺體是沈棠小姐的,我們這邊記憶提取就不會有問題。」
沈敘延沉默了。
畢竟他隻要一轉頭,就能透過透明玻璃看見我慘白的臉。
記憶還在播放,很快我就因為吃了有醋的菜嚴重過敏進了醫院。
眾人的視角也隨著我跳到了急救醒來那一刻。
從公司趕回來的沈敘延西裝革履,把駱語護在身後,冷冷指責我。
「你明知道自己對醋過敏,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小語?害得她為你擔心自責到現在!」
我愣了愣:「我說了!」
我看向駱語,想讓她解釋。
她卻無措低下頭,小聲嘟囔:「棠棠姐既然這麼說,那我百口莫辯……」
沈敘延聞言,冷笑出聲,看向我的目光格外嫌惡。
「媽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滿嘴謊言的女兒?」
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大出血沒救回來,沈敘延就一直把這件事怪在我身上,從小到大都對我沒什麼好臉色。
我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搬出媽媽,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沈敘延,我沈棠從不說謊!你也沒必要為了給駱語出氣,拿媽媽傷害我!」
回答我的,是沈敘延離開的無情背影。
駱語跟在他身後,不忘假惺惺地跟我道歉。
「不好意思啊棠棠姐,下次我做飯一定不放醋了,你別跟敘延哥哥吵架呀!」
「你還道歉!就是你太乖巧了,她才敢說謊誣陷你!」
3
看到這裡,沈敘延有些腿軟,猛地抬手按在旁邊的桌子上支撐住自己。
但偏心駱語已成習慣的他還在給對方找借口。
「小語肯定是做菜太忙,忘了這件事!」
直播間的粉絲也反應過來,跟著他的話開始控評。
【沈敘延說得對,做菜步驟特別繁瑣,我經常忘記加鹽什麼的,小語寶寶估計也是忙暈了頭,順手把醋加進去了吧!】
【誰讓沈棠對醋這麼常見的調味料過敏啊!真是離譜!】
【彈幕怎麼全是傻逼粉絲,前面沈棠說自己對醋過敏說得那麼清楚,耳朵都聾了沒聽見?還我家寶寶忙暈忘了~呸!害死人進牢裡就老實了。】
【前面的是沈棠粉絲吧?難不成你在課堂上聽到的知識點在考試時都能想起來?】
……
為數不多替我說話的彈幕被一群人狡辯攻擊。
霍丞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
他瞥了眼手機屏幕,擰眉催促主持人。
「直接進入下一段記憶吧!」
4
很快,駱語的臉再次出現在大熒幕上。
這次,她已經進了劇組,做了妝造,完全沒了上一段記憶裡膽小卑微的氣質。
霍丞盯著熒幕上的駱語,大概是想到了剛剛為我說話的彈幕,眼底浮現一絲怒意,他嘲諷道:「上一段記憶也許真的有誤會,可這次呢?」
「小語在劇組按照劇本和沈棠演對手戲,扇她巴掌,對方卻故意拿這事到網上裝可憐,引導網友網暴小語。」
「甚至到現在,還有人因為這件事罵她!對此,我和沈敘延不會再容忍下去!希望這段記憶放完,那些黑粉能有點良心自覺去跟小語道歉!」
霍丞的語氣篤定,「道歉」兩個字更是說得鏗鏘有力。
可他似乎忘記了,就在剛剛,他也誤會了我……
但他沒有道歉,也沒有想過為我說一句話,隻是想著趕緊跳過那一幕,仿佛這樣,我曾經受的委屈就可以不存在。
這一刻,我忽然好慶幸自己已經死了。
死人是不會流淚的。
也或許是,我的眼淚早在糖糖離開我的那晚流幹了吧。
飄在半空中的我平靜轉頭。
熒幕上的駱語笑盈盈的。
「棠棠姐,為了保證戲的質量,我已經跟導演說把等會兒的巴掌戲改成真扇了,你不會介意吧?」
當時的我無比厭惡她,但我不想放棄演戲。
再加上導演已經同意,我無法拒絕,隻能暗暗思索等會兒能發揮好點,盡早拍完這場戲。
可駱語並不打算這麼簡單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