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沈月月對我淡淡道:「謝謝。」
我皺了皺眉:「什麼意思?感情拿我當擋箭牌?」
沈月月走近我:「怎麼?你莫不是真喜歡我?」
時間靜默幾秒。
我認真地看著他:「這件事不需要疑問。」
她身形微微頓了頓:「你不怕我脾氣不好?」
正說著,她忽然把臉湊近我面前,笑得媚態:
「要不,你親我一口,以後我呢,就乖乖聽你話。」
「你讓我去東,我絕不——」
往西,她還沒說出口,我親上去堵住了她的嘴。
她愣在原地,頓時紅了臉。
我搖了搖頭,拽著她手臂往教室走:「回去,補習。」
我服了她,又菜又愛撩!
到了教室,我和同學換了座位,去和沈月月同桌。
我翻開課本,想給她補習,想到以前,她因為離開了原生家庭,並未讀大學而是選擇下海打工,後來經商。
我又合上課本,安慰沈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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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做你自己吧!」
沈月月沒理我,拿出試卷自己刷題。
我揉了揉眼睛,然後戳了戳前排小愛:
「你看,她在做題。」
小愛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就說不能熬夜打遊戲,都出現幻覺了。」
小愛脫下校服蓋到沈月月頭上:「月月,睡吧。」
14
沈月月一把扯下校服甩到小愛身上,微怒地瞪向我們。
「你別生氣,」我站起身把窗簾拉上,「這下到位了,睡吧。」
小愛豎起大拇指:「學霸,還得是你考慮得細致。」
沈月月指尖敲了敲桌子:「你們倆能不能安靜點?」
「別打擾我學習。」
我和小愛異口同聲:「你學習?」
「你倆別棺材裡放屁,陰陽怪氣了!」
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陰陽怪氣,我真的很驚訝!
我以為沈月月也就是頭腦發熱在開玩笑,沒想到她真的在認真學習。
而且還不是三分鍾熱度。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每天都很拼。
她搬離了沈家,在外租了間小房子。
每天拼了命地學習,拼了命地兼職打工攢大學學費。
沈月月自尊心強,不肯要我的錢。
我想為她做點事,便偷偷地去收拾房間,給她做飯。
想著她辛苦一天回來後,也能輕松點。
剛忙好,聽見她和小愛的聲音,我下意識從後門出去躲了起來。
小愛看見一桌子菜,興奮地叫沈月月:
「月月,你家進田螺姑娘了。」
兩人坐下拿起筷子夾菜,我期待地趴在窗戶上偷看。
也不知道,飯菜合不合沈月月胃口?
「嘔——」
小愛和沈月月彎下腰狂吐。
小愛抹了把臉,憤憤不平怒罵:
「鄰居門口曬花椒,麻了隔壁。」
「誰做的菜?好 TM 歹毒!」
「月月,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沈月月想了想:「沒有啊。」
「別浪費糧食,現在賺錢不容易。」
沈月月夾了一塊肉放嘴裡,「嘔——」
「呸!」
她漱了漱嘴:「算了,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月月,你把你家這破鎖換一下,用力一拉就能開,也不知道是哪個歹毒的人來給你做的飯,換個鎖,別讓他進來,別再給你毒死了。」
「行!」
瞧她們走了,我拿起筷子嘗菜。
有那麼難吃嗎?
她們也太誇張了。
「嘔——」
靠!
果然歹毒!
15
我放棄做菜,想到另外一個辦法。
我提著大包出門,我媽喊住我:「你去哪?」
「有事。」
我前腳剛出門,後腳我爸問我媽:
「老婆,我們家最近遭賊了!家裡東西莫名其妙不見,做好的飯菜也總少一半,冰箱裡我做的涼菜泡菜也都不見了。」
「這些都不算什麼,主要感覺家裡快被搬空了!」
我媽翻他一眼:「你兒子天天提著個大包出去,你才發現啊?」
我把菜放沈月月冰箱裡,等她回來自己熱一下就好。
我又把衛生紙,洗衣粉,牙刷,沐浴露,等一些生活用品全拿了出來。
這樣沈月月就不用花錢買了。
.........
在各自忙碌中,時間匆匆而過。
夏日蟬鳴不斷,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高三,馬上高考了。
我問沈月月:「你想考什麼學校?」
沈月月手支著臉望向窗外,聲線懶洋洋地:「醫學院。」
「你怎麼會想學醫?」我很驚訝。
「你呢?」沈月月放下手,眉眼彎彎看向我。
很明顯,她在轉移話題。
「我要考京大法學院。」
沈月月瞳孔微微一震:「為什麼想要改專業?」
穿回到高中後,我從來沒說過我要考什麼專業,又何談改呢!
現在的沈月月,總是一副洞悉一切的樣子,讓我感覺,她好像重生回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該多好,如果她重生,面對原生家庭的苦難可以多些釋然,少些痛苦。
也可以避開未來很多不好的事。
我希望她這一世,能活得輕松點。
見我發愣,沈月月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
「發什麼呆?為什麼想要改專業?」
我笑笑不語,因為我以後想要當律師。
哪個畜生再欺負沈月月,我就告死他。
「我覺得律師很酷,」我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草莓味的糖遞到沈月月嘴邊,「來,張嘴。」
沈月月動了動唇瓣:「啊——」
我含笑捏了捏她白皙臉蛋:「真乖。」
「我們一起加油,衝刺高考。」
黑板上高考倒計時數字一天一天減少。
很快,高中畢業,我們的青春留在了炙熱的夏天裡。
揮灑過的汗水沒被辜負,我和沈月月如願以償考上了各自理想大學。
步入大學後,我和沈月月處在異地,每天煲著電話粥。
談起了異地戀。
偶爾也吵架。
聽她舍友說,有不少帥哥在追她。
一氣之下我買票去南市找她,上火車我給沈月月打電話:
「等會來車站接我。」
沈月月說:「你別告訴我,你來找我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16
「你別告訴我,你也來找我了?」
我們倆對著電話無奈嘆氣:「找個中點,我們一起下車。」
下車後,落了一場雨。
我站在車站廊檐下邊等了半天。
正想著沈月月怎麼還不來時,然後就看見一張放大在眼前的漂亮臉龐。
沈月月甜笑著,朝我湊得更近。
近到鼻尖碰鼻尖。
下一秒她吻了下來。
「別生氣了好不好?」她順勢搭在我肩上撒嬌,「我坐的是汽車,在汽車站下車後,我立馬就跑過來了。」
我很生氣。
「怎麼不打車?能不能別總想著省錢苦了自己?」
我心疼地摸了摸她被汗水浸湿的臉:「跑得累不?」
「不累,看見你一點也不累。」
我倆傻傻地笑著。
天色漸黑,我們膩歪地牽著手去找住處。
到了酒店我倆面面相覷。
17
我開的是雙人床。
坐了一會,我有點尷尬,我說:
「那個……我去洗個澡。」
我怕沈月月誤會,解釋道:「我真的單純的,就是想洗個澡而已。」
「渾身黏黏的。」
沈月月點頭:「知道了,去吧。」
洗完出來,我裹得嚴嚴實實,嗖地跳上床鑽進被窩裡。
我說:「你放心,不到結婚的時候,我絕對不碰你。」
「我先睡了。」
「睡吧。」沈月月說著起身去洗澡。
洗完出來,她突然鑽進我被窩裡,我像個受了驚嚇的小白兔。
緊張問她:「你幹什麼?」
她貼近我耳邊:「我就親你一下,我什麼也不做。」
她湊近我唇部,親了好幾下。
我紅了臉,翻過身,緊緊拽著被子:「你理智一點。」
沈月月關了燈,從身後摟住我的腰:「別緊張,我不碰你。」
「你抱我抱得太緊了。」
「我怕你冷,給你捂捂。」
我說:「現在是夏天捂個毛啊!」
「都怪空調開得太冷。」她說。
她手下移,我身體猛地一僵:
「你……摸哪裡?」
「你給我住手!」
我掙扎羞怒:「沈月月!」
18
年輪經轉,時間飛逝,大學畢業後, 沈月月成了一名頗有名威的醫生。
我成了一名律師。
我們結婚那天,沈月月穿著婚紗, 美豔得不可方物。
我倚靠在我化妝桌邊,笑得肆意:
「恭喜啊, 齊夫人,如願以償把我吃幹抹淨。」
「你那天流氓的我都不想說……」
沈月月壞壞地笑了笑:「晚上換你主動點哦。」
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 我們完成了婚禮儀式。
婚後的我們幸福美滿, 過著市井小生活。
熱鬧的街頭, 我會捧著鮮花來接沈月月下班。
下班後她溫柔地躺在我腿上追劇,我會寵溺地給她喂零食。
我本以為, 日子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婚後的第三年,27 歲的我,終是沒逃過心髒病發。
19
不一樣的是, 這次我一點也不怕。
因為沈月月是我的主刀醫生。
推進手術室時, 沈月月緊握住我的手:
「相信我, 你一定會沒事的。」
我笑著點頭:「我相信你。」
意料之中, 手術很成功。
出院後, 沈月月什麼也不讓我做, 恨不得隨時照看我。
晚上,我把沈月月抱到我腿上, 溫柔地替她吹頭發。
她依偎在我懷裡。
而我看向窗外的月亮。
「月色真好看,好看到不真實, 好像一場夢。」
沈月月愣了半瞬, 什麼都沒說。
她摟住我的腰, 雙頰緋紅,在我唇上親了又親。
我關了燈,沒有碰她。
而是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吻著她的心髒。
這一夜, 我吻了一遍,又一遍。
幸好,這一世,她還活著,她心髒還在。
無數次之後,我說:
「沈月月要永遠平安。」
她枕在我臂彎裡,緊緊抱住我。
陷入沉眠前, 我聽見她說。
「傻瓜,沈月月要齊宇長命百歲。」
不知睡了多久。
醒來後,發現身邊沒有沈月月。
「算了!你有心髒病,結了再娶麻煩。」
「完「」20
想起來了, 我又做了回到高中時期的夢。
沈月月已經離世三十五年了。
她死在我剛知道他喜歡我的時候, 死在我剛心動滿懷愧疚的時候, 死在我想彌補卻無能為力的時候。
想到她已經死了,我落寞地撫摸著她的心髒, 一遍又一遍念著。
我不能死,不能死, 她的心髒還在我身上。
可醒著太過痛苦, 於是我又閉上眼, 睡了好久好久。
被懊悔和愧疚裹挾的我,不斷在夢境裡自我救贖。
直到 72 歲那年,我生了一場病, 我已然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我看見沈月月站在黃泉站的月臺上衝我微笑。
她還是 27 歲時的模樣,深情地盯著我:
「齊宇,好久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