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我面前，才看到坐對面的陳婕伊。
頓時臉色大變，不及開口已經被她一把揪住袖子。
「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陳婕伊嗚嗚地哭出聲。
她絮絮地傾訴著被同學指指點點，學校要求她停課休學，父母也對她破口大罵。
她沒地方去，臨時租住在外面。
徐庚皺著眉頭推開她的拉扯。
「錢我打你卡上了，還想怎麼樣？」
他語氣生冷，看我起身又慌不迭地低頭安撫我。
「我沒有聯系她，我和她就那一次。」
我冷笑，一次我倒信。
對照地點和記錄，不難想出他這兩年換了不少人。
我以為是你情我願的玩玩。
但他對陳婕伊卻還裝起了單身人設。
「那是我的第一次！ŧű̂₌」
她激動地站起來，哭意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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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說會好好珍惜我的，說像我這樣的女孩不多了。」
在我徹底放下徐庚的那一刻，好像對他的事都可以坐觀其變了。
我和那些津津樂道吃瓜的人沒有什麼分別。
這瓜有點沒意思，我掏出現金放在桌上。
起身往外走。
身後爆發出女孩尖利的哭叫聲。
但徐庚匆忙地追出來。
他的聲音聽上去怯怯的。
「念雲，給我點時間，這些事我都會處理好。」
我停下步子回頭看著他。
有點好笑，也有點無語。
「徐庚，婚後呢？你就沒有這些需求了麼？」
13
我以為他會啞口無言，沒想到他是有備而來。
陳婕伊已經追出來，但他隻是回頭瞟了一眼。
臉上的漠視和疏離讓我感到陌生。
他看著我，「我沒有懷疑過自己對你的感情。」
「念雲，我分得清適合結婚的界限，我們很合適。」
我想過很多次他會給出的解釋。
但乍然聽到「合適」這個詞，還是讓我有點心理不適。
腦海中滑過菜場裡擺放整齊的各種菜、肉。
我和徐庚以前經常一起逛菜場逛超市。
他像是腦袋裡有一張清單，對所有的東西按需選擇。
此刻，我感覺自己就像他清單中的一項。
愛不愛的在他的清單面前都黯然失色。
像幼稚的小孩在撒潑要玩具似的。
他還在滔滔不絕。
「眼前我可能確實做了一些錯事，可你把這當作婚前的一種心理補償可以麼？」
他顯然已經不在乎這些話被陳婕伊聽見了。
「我們在親熱這件事上有點問題，我承認我有點介意。」
「但婚後我會盡力保持忠誠，再說過了三十多歲身體機能也不如現在。」
他甚至越說越有些信心十足的樣子。
「到時候你撵著我去外面找，我可能都沒有那個心勁兒。」
陳婕伊臉色白得像隨時要倒下似的。
她渾身都在發抖，顫抖著問他。
「所以你就隻是跟我玩玩？說什麼我和別人不一樣都是騙我的？」
徐庚冷著臉瞟了她一眼。
「就睡了一次不是麼？我給你錢不夠？還是說你覺得第一次就能綁個長期飯票？」
他話還沒說完，陳婕伊已經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徐庚嗤笑了下，「你情我願的事，你也不吃虧。」
我已經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隻怕多待一秒，會忍不住一腳踹在他命根子上。
昨晚我媽給我發了十幾條 60 秒語音。
我已經充分領略了國罵的精髓。
我媽說，「我剛罵完他回來，不解氣，那孫子給我拉黑了。」
14
或許是陳婕伊纏得沒轍。
徐庚私下託人在查視頻二次泄漏的事。
好笑的是，這事居然是久違露面的霍芳告訴我的。
她被分手退婚，連帶著男友家介紹的工作也沒保住。
氣急敗壞地找上門來。
沒了多年閨蜜的濾鏡，她現在在我眼裡連長相都變得尖酸刻薄。
我沒讓她進門，她推了兩把，我索性直接把門在背後拉上了。
她冷哼了一聲，「你別以為把我害成這樣，你自己就好過了？」
「我害的？」
我笑出了聲，「是我把你拽到徐庚床上的？還是我把你扒光的？」
她昂著頭拿鼻孔對著我。
「你自己滿足不了，我為什麼不行？」
我對她的三觀嘆為觀止，差點就要為她鼓掌了。
她甚至還有點替自己叫屈。
「沒結婚大家都是自由的，何況要不是咱倆的關系，我和他也不至於就一回。」
我點點頭。
「你現在可以去找他了，我不攔著。」
需要的話給他們放一掛鞭，就當是我替他倆送祝福了。
她伸手一下下地戳著我的肩頭。
「你先想想你自己吧，盜錄傳播那種玩意，丟工作不說你還得進去。」
她走之前趾高氣昂的。
「念在咱倆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你放心我會去看你的。」
她自己身在泥潭中，就恨不得一把將我也拉進去。
當天已經在共同的同學群、朋友群裡語焉不詳地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也沒客氣。
一一截圖留存，該退群的退，和她在一個群裡都讓我惡心。
徐庚順藤摸瓜很快找到了陳浩。
他打來電話時有點氣惱。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但我沒想到是這小子！」
「咱倆這兩年，他沒少給你發些深夜小作文。」
「念雲你老實說，他這是替你出氣故意整我是吧？」
我罵了句 SB，直接掛斷了。
和這種人差點攜手邁向婚禮的殿堂，真是我人生的汙點。
15
那些傳播甚廣的小視頻讓陳浩無處遁形。
徐庚新仇舊恨總算找到了一個出氣筒。
陳婕伊再給我發來消息已經是許多天之後。
她說事情解決了，但她已經辦了休學。
曬出了多張轉賬記錄，她到底還ẗű̂ₒ是意難平。
她說徐庚要是對她沒感情，不會在那次之後還頻頻給她轉賬，跟她發消息打電話。
她問我，【他對我，和對那些人還是不一樣的吧？】
我想起那句話來，不要試圖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沒回復她，徑直拉黑了。
任何引起眾人一擁而上吃瓜的事，總會漸漸隨著熱度散去趨於平靜。
徐庚也像是從深淵爬上來似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頂住家人的壓力的。
在我那條官宣朋友圈後，他父母忙不迭地率先退出了我的生活。
老臉都怕丟。
可徐庚似乎極短時間裡適應了把自己的臉放在地上摩擦。
在他又一次捧著花站在樓下等我。
連保安都探究地盯著他，笑得一臉諱莫如深。
他創業多年，現在才是最出名的時候。
在那些看不見的網路隱秘處，他的小視頻被人反復觀摩。
如今我的同事都私下跟我調笑。
「從脫到穿 7 分鍾，他是不是應該去男科看看？」
我也笑，像在調侃一個陌生人。
看他迎著我一臉鄭重地走過來，我心下暗數。
7，6，5，4……
他走近時, 我已經不由地脫口而出。
「徐庚, 有天天來找我的功夫，你要不要去掛個號啊？」
他的臉色一下子黑了。
16
他強忍著要發作的情緒，耐著性子低聲勸我。
「事情都過去了，念雲, 以後我肯定會好好對你的。」
我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輕笑了下從他身邊走開。
他追上來, 焦急地解釋。
「我該認錯也認了，事情鬧到現在, 我父母你也羞辱過了, 還想怎麼樣呢？」
我頓住步子，回頭嘲諷意味十足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秒。
眼神停留在某處。
輕輕地「嘖」了一聲，「不想怎麼樣，就是覺得不合適。」
他頓時臉紅得發黑。
咬牙切齒的樣子，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我當然沒有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霍芳找你了麼？你倆要不湊活湊活過得了, 我覺得她比我適合多了。」
他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這消息也是霍芳前男友告訴我的，他說的時候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
「常在河邊走活該她湿鞋。」
她的體檢報告顯示多項高危指標, 這陣子忙著在各個醫院之間跑。
甚至說不清到底是哪位床伴讓她五毒齊全的。
徐庚的手緊緊攥拳, 「我檢查過了, 我沒有, 我很健康。」
「那真是恭喜你了呢。」
我笑得很大聲, 引得過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側目。
徐庚的頭垂下去, 手裡的花也滑落在地。
他的聲音中滿是沮喪。
「不過是男人都會犯的錯，怎麼你就是抓著不放呢？」
「顧念雲，我們還沒有結婚，這些事如果你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另一種結局？」
Ṫų⁽我想了想，攤了攤雙手。
「你該慶幸我現在就發現了，如果是婚後我不介意同歸於盡。」
無法想象和垃圾桶睡一個被窩。
單是這個念頭冒起，就讓我渾身發冷。
17
幾個月後, 徐庚已經徹底被我和家人從生活裡抹去。
樓下的保安看到他就像驅趕流浪漢似的。
漸漸的, 他也不再來了。
直到接到婚紗店打來的電話, 我才想起好像忘記退了。
對方很客氣, 「您當時是租，但是您先生後來付了全款。」
「什麼時候呢？」
她查了日期後告訴我。
是我們原定要去試婚紗的那天。
他趕來找我之前, 一早就去了那家婚紗店。
我想他那時是信心滿滿地以為可以騙我騙到最後的吧。
店員問我怎麼處理。
我淡淡地回她, 「扔了吧，那件婚紗不是個值得紀念的Ṭŭ₍東西了。」
再後來的幾年，我幾乎很少聽到徐庚的事了。
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新的人，相處融洽，但卻讓我有點心有戚戚。
挑了個時機, 我問他。
「你會介意女朋友是鑑黃師麼？比如，覺得我什麼都看過了，心有壓力？」
對面的俊朗男子笑著勾了勾嘴角。
「如果會這麼想, 我應該先去掛心理門診, 有病得治。」
心上有一塊小小的裂縫似乎正在緩慢地愈合。
等我媽有一次狀似無意地告訴我，徐庚的公司關門了。
「找上門的女孩太多了，聽說還有懷孕的。」
我媽嘖嘖地夾了一筷子菜送到我碗裡。
「人家聯名要告他呢，騙財騙色, 你說就他那樣怎麼總有人上當呢？」
我在腦海中試圖還原了下他的樣子。
好像已經模糊了，泯然眾人沒什麼特別的。
最好的報復，果然是遺忘。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