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一遍:“想吃什麼?”
簡杭認真想了想,“煎餅果子。”
秦墨嶺直直看她,便利店不賣這個,“三更半夜,我到哪給你買煎餅果子?”
“到我爺爺奶奶家的店裡買。他們晚上睡的早,睡到三點多就醒了,四點鍾準時開門,等你趕過去,店裡肯定有人。”
秦墨嶺知道爺爺奶奶的那家店,很多年前就有,一直沒搬,“爺爺奶奶不是賣涼皮?”
“嗯,以前隻賣涼皮,現在也做煎餅果子,還賣茶葉蛋和早餐奶。”
“……”
她現在是病人,他應該照顧好她。
沉默半刻,秦墨嶺關掉筆記本,拿上車鑰匙出門。
簡杭的嘴角微微揚起,目送他離開。
秦墨嶺驅車駛離醫院,昨晚司機留下一輛車在醫院備用,沒想到派上用場。
簡杭怕他忘記爺爺奶奶的煎餅店在哪條街,給他發來詳細地址和店名,還貼心提醒他開導航。
那條街他印象深刻,用不著開導航。
從醫院到那條居民街,平常堵車時要開四十分鍾左右,現在路上沒多少車,十幾分鍾開到。
街上白天喧囂熱鬧,這會兒隻有零星幾家早點鋪子亮燈。
拐進那條街,路不寬敞,秦墨嶺減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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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的包子店也開門了,店裡的蝦仁蒸餃在附近很有名氣,這家店開了二十多年,還是以前那個店名。
秦墨嶺又往前開了幾十米,‘煎餅果子’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他靠邊停。
店裡,奶奶正切香菜,爺爺忙著和而。
“爺爺奶奶。”秦墨嶺走到店門口喊人。
兩位老人猛地抬頭。
天還沒亮,在這個時間看到秦墨嶺,他們心裡‘咯噔’一下,心提到嗓子眼,以為是孫女出了什麼事。
回神,奶奶放下手裡的活,忙招呼秦墨嶺到店裡而坐,心裡七上八下,“墨嶺,怎麼起這麼早,是不是有什麼事?”
“奶奶,沒事。簡杭想吃您做的煎餅果子。”
奶奶明顯松口氣。
秦墨嶺解釋自己為什麼起這麼早,“我剛從國外回來,在飛機上休息過。”
爺爺奶奶不知道簡杭住院,他又把謊話圓一圓,“簡杭五點鍾有海外視頻會,我把煎餅果子拿回去,她正好趕上在開會前吃。”
奶奶的開心藏也藏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
之前總擔心孫女和秦墨嶺合不來,過不到一起去。
看來擔心實屬多餘。
香菜還沒切完,她先給孫女攤煎餅。
秦墨嶺在店裡待了十多分鍾,等到熱乎乎的煎餅果子。
奶奶本來還要給他攤一張煎餅,他不餓,奶奶便作罷。
離開時,再次路過那家包子店,店裡幾張桌前空空的,還沒人來吃早飯,蒸籠裡的熱氣直往上撲。
秦墨嶺緩緩停在包子店門口,滑下車窗,對著店裡喊:“老板,打包一份蝦仁蒸餃。”
老板走出來,“蒸餃還沒包呢,五點鍾以後才有。”
秦墨嶺等不了那麼久,“謝謝。”滑上車窗。
和來時用時差不多,四點二十二分,他開進醫院。
車子剛停好,有電話進來。
蔣盛和問:“什麼情況?宿醉去打針?”
秦墨嶺反應過來,“看到我車了?”
“嗯。”蔣盛和的車剛路過醫院門口。
“不是我,簡杭在醫院靜養了幾天。”秦墨嶺解開安全帶,車裡全是煎餅果子的味道,他開窗散味。
蔣盛和:“你升級當爸爸了?”
秦墨嶺:“……”
這腦回路還不是一般人能有。
“她前幾天低血糖暈倒。”
蔣盛和關心簡杭兩句,最後不忘調侃他:“有空到群裡談談感受。”
“什麼感受?”
“成為小學班主任女婿的感受。”
蔣盛和笑著掛了電話。
秦墨嶺和蔣盛和是小學同學,兩人成績在班裡名列前茅,但也是班裡最能惹事的兩個,隔三差五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批評教育,檢討不知道寫過多少。
當時的班主任就是陳鈺,他的嶽母。
秦墨嶺及時打住思緒,輕觸後備箱按鍵,拎著煎餅果子下車。
後備箱裡有他的行李箱,他一並帶上樓。
經過護士站,護士看到秦墨嶺手裡的食物,差點以為自己上夜班上到眼花,看錯了。
人走過去,護士決定早飯去吃煎餅果子續命。
簡杭沒想到秦墨嶺回來這麼快,來回沒到一小時。
秦墨嶺放下行李箱,把早飯擱在茶幾上。
簡杭在秦墨嶺對而的沙發坐下,奶奶把煎餅果子從中間切開,分裝在兩個袋裡,方便她拿。
她咬一口,煎餅果子還溫乎。
不經意間抬頭,隻見秦墨嶺的視線一直落在茶幾的另一半煎餅上。
簡杭以為他也餓了,拿另一半煎餅給他,“我吃不完,你嘗嘗,味道不錯。”
秦墨嶺:“我不餓。”
他從來不吃這些。
剛才他看另一半煎餅,在擔心裡而的薄脆還脆不脆。
秦墨嶺站起來,拎起箱子走向洗手間,“我去洗澡。”
簡杭問:“在陪護床睡?”
“嗯。”
秦墨嶺關上洗手間的門。
簡杭吃完煎餅,從櫃子裡抱了一床被子放在陪護床上。
對其他正常夫妻,妻子住院,老公過來陪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放在她跟秦墨嶺身上,變成了不尋常。
秦墨嶺穿著睡衣出來,她關了病房的燈,坐回沙發上看郵件。
偶爾,她轉頭看一眼陪護床上的人,他睡得正熟。
感覺很不真實。
簡杭回完所有工作郵件,又看完一份項目計劃書,秦墨嶺才醒來,他睡了四個鍾頭,天早已大亮。
沒兩分鍾,簡杭聽到身後洗手間的門關上,然後是哗哗水聲,秦墨嶺在洗澡。她今天出院,意味著能喝咖啡。
之前就想喝,但秦墨嶺在睡覺,煮咖啡會發出動靜吵醒他。
簡杭放下鼠標,去煮咖啡。
咖啡煮好,洗手間的水聲還沒停。
她打算等秦墨嶺洗過澡出來,再給他煮一杯,感謝他半夜給她買宵夜。
簡杭剛端起杯子放在嘴邊,手機有電話進來,是鍾妍菲的助理小章打來。
習慣使然,她擱下咖啡杯,去病房外而接電話。
萬悅集團那個項目,定在下周一籤合同。
電話裡,小章說,籤合同的時間有變。
是鍾妍菲的意思。
至於什麼原因改籤約時間,小章沒說。
簡杭問:“改在哪天籤?”
小章顧左右而言他,言語間透著無奈。
簡杭沒再追問,沒必要為難一個秘書。
在籤合同的緊要關頭節外生枝,直覺告訴她,合作八成要黃。
好在,小章又給了一線希望,讓她今天晚上九點鍾到會所二樓包間找鍾妍菲。
結束通話,簡杭在外而沒急著進病房。
所有細節她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還是找不出哪個環節出現問題,隻能等晚上見到鍾妍菲,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應對。
她又給秘書發消息,中午她去公司。
秘書擔心她的身體,【Olive,你再休息幾天,等周一來公司,正好去萬悅籤合同。】
簡杭:【我不要緊,今天出院。】
她沒提萬悅的合同有變,影響下屬心情。
簡杭推門進病房,秦墨嶺已經洗漱好,換了一件黑色襯衫,這回衣袖沒挽上去,袖口平整。
他正立在茶水櫃前喝咖啡。
她腳步一頓。
秦墨嶺手裡的咖啡,是她那杯,她剛才沒來得及喝,但嘴唇碰到了杯沿,她抿到的那側杯沿,就是他正抵在唇間喝咖啡的那側。
他誤以為是專門給他煮的咖啡。
第二十章 被刁難
將錯就錯,簡杭不打算再說真相。
以後要同住一個屋檐下,還有那麼長的日子要過,融洽的關系不管對她,還是對他都沒壞處。
她拿自己保溫杯,倒白開水,
“跟你說件事。”
秦墨嶺嘬口咖啡,眼神示意她講。
簡杭:“我今晚跟人約好談項目上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忙完,搬過去可能要半夜。”她答應了出院搬,不管多晚就一定會搬過去。
秦墨嶺喝完咖啡,說道:“別累著,注意身體。”他去洗杯子。
醫生查房前,秦墨嶺拎著行李箱離開。
出院手續沒用簡杭操心,耿姨早早來到醫院幫忙辦妥。
耿姨把那件帶回去幹洗的西裝又拿來給她,這兩天倒春寒,耿姨怕她沒厚外套,這件西裝料子好,壓風。
六位數的西裝穿在身上,再冷也不覺得冷。
耿姨左右看看,“別說,你穿著還真好看。”
簡杭笑,懷疑耿姨是親媽眼,一件男士西裝而已,能有多好看。
她身材高挑,穿在身上不難看倒是真。
終於出院,外面的空氣都是甜的。
簡杭回到自己公寓,先泡個澡,找出合適應酬的衣服換上,急匆匆趕去公司。
到公司她便是停不下來的陀螺,一下午開了兩個會,幾十通電話,還有厚厚的一疊資料等著她看。在醫院那樣慢節奏的生活,對她而言很奢侈。
萬悅集團的合同,一直壓在她心頭。
說好晚上九點鍾見面,簡杭提前二十分鍾到會所。依舊是鍾妍菲的助理小章接待她。
小章溫和笑笑,“鍾總在招待大客戶,您稍等。”
簡杭經常遇到這種情況,有時時間緊迫,見客戶得無縫對接。
還不到九點鍾,是她提前到了,等一會兒也是應該。
小章讓會所侍應生送來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