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凳子麻溜走遠。
酒送過來,調酒師給他們每人調了一杯。
簡杭之前急性腸胃炎,不敢多喝烈酒,嘗嘗就行,“我喝不了這麼多,半杯吧。”
秦墨嶺:“這個酒沒事。”酒是朋友私藏的好酒,不是以次充好,有他在,她就算喝多了也沒什麼。
簡杭聽他說沒事,她以為酒的後勁不大,安心喝起來。
秦墨嶺心不在焉地喝酒,想到剛才那個年輕男人插到他和簡杭中間,他起身,把自己坐的高腳凳往簡杭那邊挪挪。
簡杭側臉看,兩個凳子幾乎是緊挨著,之前他們離得遠,那個年輕男人才有機會擠到他們中間坐。
現在兩人中間插不下任何人,秦墨嶺坐下來,靠她很近。
第十二章 病了
簡杭上次離秦墨嶺這麼近,還是領證拍證件照時,那時靠近是不得已,攝影師提醒好幾遍,讓兩人靠近一點,秦墨嶺才勉為其難照做。
今天沒任何人提醒。
簡杭及時打住發散的思維,扭頭去聽駐唱歌手激情演唱。
手機振動,林驍連著發了三條:【老大,小結發你郵箱了。】
【等你回復。】
【我先打兩把遊戲,有話您直接在郵件裡跟我說。】
潛臺詞,讓她別打電話給他,他打遊戲沒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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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遊戲,他連敬語“您”都用上。
全公司隻有林驍一個人需要每周寫個人小結,她沒給林驍規定多少字,他想寫什麼寫什麼。
周一有例會,讓他周末晚上寫小結是讓他收收心,看看上周的工作完成沒,別拖了團隊後腿。
簡杭打開郵箱,林驍今晚的個人小結照樣敷衍。
【1、我檢查過了,該我幹的工作我都完成。2、聽說下個月初,我們組會很忙,校對標點符號和錯字這類活可以放心交給我,裝訂資料的活也能交給我。】
簡杭回復林驍,誇他能幹,放下手機接著喝酒。
不知不覺,一杯酒喝見底。
“要不要再來一杯?”秦墨嶺問她。
簡杭沒轉身,搖搖頭,託腮認真聽歌。
臺上這首歌林驍經常唱,遊戲贏了他連麥時不時哼兩句,公司有團建,這首歌他每回必點。
林驍唱歌跑調,每次唱歌都犯眾怒,被人圍攻一番,他邊笑邊唱,折磨周圍人的心髒。
秦墨嶺瞧著簡杭側臉,她在走神,似乎是想到某個人。
他仰頭,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陪她來酒吧緬懷過去,不是他的責任。
秦墨嶺咽下去的酒也沒了味,“走吧。”他結賬。
那首歌還沒結束,簡杭終於轉身,“等我聽完這首歌。林驍每次唱都走調,我忘了原調是什麼。”
秦墨嶺拿卡結賬的手微頓,“林驍?”
“嗯,就是秦醒朋友,你不知道?”
“聽過,秦醒提過。”
簡杭多說了幾句:“林驍在尹林上班,在我手下,他父母拜託我管他。管了他兩年,他才收斂。”
言語間盡是無奈。
秦墨嶺沒見過林驍,也許見過不記得,他能想象出林驍什麼性子,秦醒組隊打遊戲時,裡面就屬林驍嗓門大,還一直把小橄欖掛嘴邊。
剛才她走神想到的人,應該是讓她頭疼的林驍,而不是其他男人。
想到這,秦墨嶺把卡又塞回卡夾,示意調酒師再給他一杯。
簡杭疑惑:“不走了?”
秦墨嶺隻道:“回去沒事。”
簡杭看不懂他心思,一會兒要走一會兒又不走。不走正好,她多聽幾首歌,在手機裡聽歌跟聽現場完全不一樣。
秦墨嶺忍受著酒吧裡的喧鬧聒噪,吵得腦仁疼。
他抿了一口酒,耐下心來聽歌。
明天還要早起上班,簡杭待到十一點,問秦墨嶺要不要走。
秦墨嶺的忍耐早已到極限,站起來,“走吧。”
他拿卡結賬。
酒吧經理事先接到老板的電話,秦墨嶺要結賬就結賬,他不喜歡欠人情。
秦墨嶺連一杯咖啡都結賬,別說是上千一瓶的酒。
從酒吧出來,簡杭深吸口氣,還是覺得眼前虛幻。
“怎麼了?”秦墨嶺見她不走,問道。
簡杭:“沒什麼。”酒的後勁比她想的大,有點上頭,看眼前的夜景透著不真實。
還好,司機把車開了過來,不用她多走。
坐上車,簡杭口渴,“有水嗎?”
“有。”秦墨嶺從車載冰箱拿了一瓶水給她。
“沒常溫水?”
“後備箱有。”秦墨嶺放下冰水。
司機開了後備箱,沒急著下車,他從後視鏡裡看眼老板,看到老板推開車門,他便坐在那沒動。
秦墨嶺到後備箱拿了一瓶常溫水,擰開給簡杭。
“謝謝。”簡杭接過水。
常溫的礦泉水還是有點涼意,入口,胃裡的焦灼感暫緩。
她和秦墨嶺對酒的認知有偏差,後勁這麼大的酒在他口中叫沒事?
早知道她不貪杯了。
快到家時,簡杭隱隱感到胃難受,她按住輕揉。
秦墨嶺無意間瞥到她揉胃,“胃疼?”
簡杭搖頭,“不疼,有點不舒服。”
“去醫院看看?”
“不用。沒事,回家喝點熱水。”
如果到家還疼,她吃點藥,家裡常備各種治胃疼的藥。
秦墨嶺想起相親時,她因為發燒,後來又因為腸胃炎住院,他一直以為是她不願跟他相親找的借口。
現在看來,當時可能真的病了。
像前幾次那樣,秦墨嶺一直送簡杭到家門口,他再三確認:“不用去醫院?”
簡杭還是那句話:“不用。”喝酒胃疼對她來說,真是小事,不值一提,隻要有應酬就得喝酒,喝多了免不了胃疼。
秦墨嶺看著她,欲言又止。
“早點睡。”他關門,門關到一大半,門板幾乎擋住她身體,他又跟她講:“有事打我電話。”
門縫裡,她點頭。
秦墨嶺從外面拉上門,他聽到裡面反鎖門的聲音。
簡杭自己也沒當回事,喝了點溫水,找出換洗的衣服去洗澡。
泡了一個熱水澡,酒氣漸散,可胃裡越來越難受,開始疼起來。
睡前,她找出藥吃了一顆。
上次急性腸胃炎還是春節前,應酬太多,胃喝傷了,掛了幾天的吊瓶,剛恢復沒兩天,她又得應酬,她做東的飯局,怎麼可能不喝酒。
那晚她喝了半斤多白酒,回來胃疼到半夜,吃過藥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
簡杭以為這次也大差不離,於是吃過藥放心上床睡覺。
捱到快凌晨,困到迷迷糊糊睡著,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疼醒。
她開燈看時間,差十分鍾到兩點。
簡杭抹一把額頭,疼得滲出細微的汗。她一向能忍,那次疼到半夜,疼得睡衣湿了,她硬撐過來,沒去醫院。
這回有點撐不住。
緩了緩,她撐著起床,找衣服換上。
簡杭沒叫車,抓起包下樓,從包裡摸出車鑰匙。
樓下入戶大廳裡,有兩個保安小哥值班,這個時間點他們基本沒事,有規定上班時間不能玩手機,他們正在闲聊。
見簡杭那麼晚出來,臉色蒼白,保安關切道:“簡小姐,怎麼了?”
簡杭笑笑,“要麻煩你們一下,送我去趟醫院,喝了酒不能開車。”
“不客氣,應該的。”其中一個保安小哥伸手,“車鑰匙給我。”
他們不是頭一次在半夜送業主去醫院,公司給每戶業主提供的貼心服務遠不止這些,當然,所有服務都是基於高昂的物業費基礎上。
保安載簡杭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十分鍾開到,簡杭沒讓他進去,她在門口下車,車又讓保安開回去。
她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因為喝酒難受來醫院打針。
從掛號到打上吊瓶,已經是四十分鍾後。
折騰這麼久,簡杭疼得差點虛脫,後來是貓著腰捂著胃走到急診輸液室。
旁邊的一個小姑娘看她一個人來打針,幫著她把座椅調好。
“謝謝。”
小姑娘甜甜地笑笑,“不客氣。”
簡杭靠在椅子裡仰頭看吊瓶,一共要輸三袋。
以前喝一斤白酒不在話下,後來喝半斤就胃疼,今晚她隻喝了一杯,就算酒度數再高,擱以前也不至於半夜來醫院掛水。
現在喝點酒就要來醫院打針,以後再應酬時可怎麼辦。
連簡杭自己都沒覺得哪裡不對,她疼成這樣,想的不是自己身體,而是以後萬一應酬時不能喝酒了,怎麼辦。
她代表的是尹林,酒局上,胃疼從來都不是借口,隻要喝不死,就得繼續喝。
簡杭拿出手機,設置了半小時後的鬧鈴,手機放腿上,她靠在椅子裡眯眼休息。
不知道是胃還是腸子,絞著疼,根本睡不著。
天邊泛白時,簡杭從醫院出來。
點滴打下去,胃終於不那麼疼,醫生建議她晚上再來加一針。
簡杭打車回到家,天剛擦亮,她淘米煮粥,其他不敢吃。
等粥的時間,簡杭洗漱好,打開電腦看今天的郵件,一夜過去,總部那邊發來六七封郵件,急需處理。
粥煮好,簡杭一邊吃粥一邊回郵件,打開第三封郵件,通知她一周後到總部開會。
她立即轉發給秘書,讓秘書提前訂機票。
胃還是不舒服,她隻吃了半碗粥。
處理好所有郵件還不到七點半,找出藥帶上,簡杭去公司。
在寫字樓地庫,簡杭遇到林驍,林驍上班從來不遲到,他這是唯一的優點,同事調侃他,除去早到,拿著放大鏡也找不出其他優點。
“老大,早。”林驍手裡握著半杯咖啡,單手插兜,發型一絲不苟,永遠精神飽滿。
“早。”
兩人進電梯,林驍剛要抬手,簡杭卻比他動作快,摁了樓層。
林驍瞥到她手背的針眼,“老大你生病了?”
“嗯。”
“不請假?”
“不用。”
林驍希望簡杭請假,她不在公司,他逍遙自在,想幹啥幹啥,在她眼皮子底下他不敢翻大浪。
簡杭也看眼自己的手背,還有淤青,昨晚打針時她沒注意,走針了,回血還腫起來,又扎了第二針。
此時的樂檬大廈,秦墨嶺正在準備開會,他突然想到簡杭,不知道她的胃還疼不疼。昨晚她胃疼是他的原因,如果不是他讓她喝酒,不至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