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陪寫,十分鍾包郵到家,需要的扣1。
對面回了一個數字:2
……
林折夏才不管他回的是什麼,收拾好作業就往遲曜家跑。
她毫不客氣地在遲耀家門口按門鈴,隔著門喊:“你好——我是您請的專業陪寫,麻煩籤收一下。”
遲曜開門的速度有點慢。
在開門的瞬間,林折夏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遲曜右耳耳垂上那枚銀十字耳釘。
遲曜換下校服之後,看起來視覺衝擊力比之前更強。
林折夏沒忍住多看了幾眼,被這人一句話喚回現實:“退貨流程怎麼走。”
“……”
“不能退貨的,”林折夏說,“我們這屬於強買強賣。”
遲曜看著她,沒再多說,側過身讓她進了門。
林折夏熟門熟路地搬了椅子,在遲曜書桌另一邊坐下:“這題,我不會,你講講。”
遲曜看著她用筆點題的樣子,說:“你當我是點讀機?”
林折夏說:“遲曜牌點讀機,哪裡不會點哪裡。”
他伸手:“付錢。”
Advertisement
林折夏:“商量一下,能不能白嫖。”
遲曜冷笑了一聲:“想得挺美。”
遲曜雖然這樣說,但還是給她講了題。
他接過她手裡的那支筆,在白紙上推算公式。
他公式推得簡潔明了,林折夏盯著草稿紙,看到一半就懂了。
遲曜還在往下寫著。
林折夏看懂後,視線往其他地方移。
耳釘離她很近。
她想到帖子裡那些跟她一樣感慨看不見太可惜的人。
然後她後知後覺地發現。
她能看見。
好像,現在也隻有她一個人能看見了。
第26章
林折夏順著這個句式, 想到了很多個“隻有”。
隻有她可以隨便在任何時候給他發任何消息。
隻有她有他家的鑰匙。
隻有……
好像,隻有她離他那麼近。
“讓你看題,”遲曜勾著筆寫題的手頓了頓, 打斷了她的思路, “你往哪兒看呢。”
林折夏被抓包, 一瞬間整個人都有點僵。
她錯開眼,半天才說:“我那是在欣賞我挑的耳釘。”
“然後順便感慨一下, 是誰的品位如此不同凡響——哦,原來是我自己。”
遲曜扔下筆,坐了回去:“後面的題自己解, 我不想講了。”
“?”
遲曜:“也沒什麼別的原因, 就是看你今天腦子不太正常, 你治好再來。”
-
在這天之後, 林折夏每周末都能看到遲曜戴耳釘。
不管是去他家的時候,還是兩個人出門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甚至出去扔垃圾他都戴著。
……
看多了她也就習慣了。
之前那點“有點可惜”的想法煙消雲散。
並且她漸漸開始覺得, 這個人是有點凹造型的裝逼的心態在身上的。
這天兩人剛逛完超市回來。
遲曜走在前面,他手裡拎著的袋子裡裝的全是冰淇淋。
林折夏終於忍不住,突然間開口說:“遲曜, 我發現你好有心計。”
遲曜看了她一眼。
“胡言亂語什麼。”
“你是不是故意耍帥,”林折夏說, “所以才天天私底下戴耳釘。”
遲曜一副你管我的樣子:“那你報警吧。”
……
果然就是她想的那樣。
正值盛夏,青石板路被曬得滾燙。
林折夏穿得很隨意,她踩著雙跟了她好幾年的拖鞋, 穿著條長度到膝蓋的自由隨性褲衩子, 又問:“你家冰箱應該放得下吧。”
她問的是遲曜手裡那袋冰淇淋。
林荷対她管得很嚴,自從她小時候吃冰鬧過肚子以後, 就不準她吃太涼,每到夏天,想每天都吃冷飲幾乎是不可能的,林荷隻準她一周吃一兩次。
但好在她不止家裡這一個冰箱可以用。
遲曜家也有冰箱。
遲曜:“放不下,建議扔了。”
林折夏:“……”
又過了會兒,遲曜提醒她:“一周兩根,自己自覺點。”
林折夏不滿:“你怎麼跟我媽一樣,我已經長大了,腸胃很健康,多吃點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遲曜冷笑:“誰管你吃多少,我是懶得再陪你出去買。”
“……”
兩人走到半路,遇到坐在家門口的何陽。
何陽眼睛亮了下:“給我來根冰棍,我快曬死了,我像個在沙漠走了十年的人,本以為我的心早已經幹涸,直到遇到你們這口甘泉。”
林折夏和遲曜幾乎是同時開口——
林折夏:“不會比喻就別說。”
遲曜:“不會說話就閉嘴。”
何陽:“……”
這兩個人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總是意外地有默契。
林折夏從遲曜手裡的袋子裡挑冷飲給他,一邊挑一邊問:“你坐外面幹嘛。”
何陽:“別提了,我爸媽,老毛病。”
何陽父母愛吵架,這麼多年都是一路吵吵鬧鬧過來的,好的時候挺好,但吵起架來殺傷力不容小覷。
何爸性格沉默,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解釋,何媽又是個暴脾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林折夏會意,沒再多問。
何陽見她掏半天,忍不住問:“你找什麼呢,拿根冰棍那麼費事兒的嗎。”
他夏哥還沒回答他,他拎著袋子的曜哥倒是不冷不熱地說:“她在找根最便宜的。”
何陽:“……”
林折夏的心思被一下猜中,頓時有點尷尬:“……有些話,不要說出來。”
何陽表情裂了:“我就隻配吃最便宜的嗎???”
“大中午的,他倆吵架我被趕出來。而且我們認識那麼多年,可以說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就隻配吃最便宜的那根?!”
林折夏在袋子裡掏半天,總算摸到了壓在底下的那根五毛錢的老式鹽水冰棍:“給,你有得吃就不錯了。”
何陽:“……謝謝。”
林折夏:“不客氣。”
幾個人難得碰上,像小時候一樣一塊兒擠在臺階上聊了會兒。
何陽:“你媽昨天在我家打牌。”
林折夏點點頭:“贏了不少,她回家之後很開心。”
何陽:“是不少,把我過年的壓歲錢都贏走了。”
林折夏:“你跟我感慨一下就得了,別指望我能還給你,我沒錢。”
何陽:“……”
何陽繼而又轉向遲曜,下意識也來了句:“你媽……”
他想說你媽最近還好吧。
然而話到嘴邊,在他自己反應過來不太対之前,林折夏已經先行一步用胳膊肘偷偷懟了他一下。
何陽立刻把嘴裡的話咽了下去。
倒是遲曜自己不是很在意地說:“她在忙業務,最近工廠進了一批新零件。”
何陽把冰棍的最後一口咬下來,感嘆:“女強人。”
幾人聊了一陣。
遲曜手裡還拎著冷飲,林折夏怕東西曬化,讓他先拎著袋子回去。
遲曜走後,她也坐不住了,正想跟何陽說“那我也回去了,你繼續在這曬太陽吧”,話還沒說出口,何陽起身扔垃圾,他大概是在臺階上坐了太久,站起來的時候腿都麻了,狠狠地踉跄了下。
何陽驚呼了一聲:“我靠。”
他像個不倒翁似的左右搖晃著,最後他整個人往林折夏坐的方向偏,以半栽的姿勢,手撐在林折夏肩膀上這才勉強站住。
“你兄弟我,出來前腿被我媽用雞毛掸子抽了好幾下,被抽的原因是我媽說覺得我跟我爸一個樣,她看到我就來氣。”何陽收回手時解釋。
“那你確實是有點慘,”林折夏說,“早知道剛才施舍給你一根一塊錢的冰棍了。”
何陽:“才一塊。”
林折夏:“一塊五毛,不能再多了。”
-
林折夏在外面偷偷買完冷飲回到家的時候,魏平正在拆快遞包裹。
她想過去幫忙一塊兒拆,然而魏平搭了下她的肩說:“沒事,我來吧,你快去寫作業。”
林折夏回到房間翻開作業準備寫的時候,這才忽然間捕捉到一個先前沒有留意的細節。
——肩膀。
她坐在臺階上時,何陽也搭了她的肩膀。
而且現在想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其實是一種極親密的姿勢,何陽沒站穩,兩個人挨得很近。
但為什麼是後知後覺才發現。
為什麼當時,她一點都沒覺得不対勁。
或許是有點尷尬和不自然,但那點尷尬和不自然的感覺微乎其微,很快被忽略。
她腦海裡又閃過陳琳対她說過的話。
——你那不是變奇怪。
——是你長大了,總算意識到遲曜、是、個、男、生,是個不能搶他褲子穿的男生了,懂嗎?
……
可遲曜和何陽好像又是不一樣的。
林折夏感覺這道出現在她十七歲人生裡的題,比手邊的數學附加題還難解。
她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她和遲曜之間的那點“奇怪”,似乎不是陳琳說的那樣。
但那到底是什麼,她還沒能弄懂。
-
高二開學沒幾周,學校開始組織活動。
林折夏正和陳琳湊在一塊兒編手串,就被站在門口的課代表點了名:“林折夏,去趟老徐辦公室。”
她平時表現良好,很少被叫去老師辦公室。
去的路上她都在腦補老徐為什麼會叫她。
是她昨天作業空的題太多了麼。
兩道題而已,也不算多吧。
還是她和陳琳傳小紙條聊周末想去打卡的甜品店,被老徐發現了?
林折夏實在想不出原因。
最後她嘆口氣,老老實實站在老師辦公室門口敲了下門。
門內有老師說:“進——”
她推開門進去。
辦公室裡人很多,在這些人裡,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即使那個人此刻背対著她,她仍一眼認了出來。
她走過去的時候聽見他們班老師在対遲曜說:“等會兒發的那些作業你不用寫,我給你額外準備了別的,你做那些題就好……”
“徐老師,”林折夏走到老徐那兒,說,“您找我?”
老徐見她來了,放下手裡的東西:“哎,対,我找你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