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逐夏》, 本章共3374字, 更新于: 2024-10-29 13:54:18

  林荷聲音變得尖銳:“讓她站著!誰教她的,跟人打架!”


  林折夏站了一個小時,站得腿都麻了。


  她等林荷的聲音平息後,覺得林荷應該沒在盯她,於是偷了會兒懶,在臺階上坐下。


  她一邊捶腿,一邊感慨“大哥”難當。


  正當她走神之際,忽然,一隻很好看的手和一袋牛奶味餅幹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牛奶餅幹是她最喜歡吃的那個牌子。


  病秧子冷著臉,說話還是很拽,隻不過這次他別過眼,目光錯開她,故意落在別處:“還你。”


  她和遲曜好像就是從這個時候慢慢熟起來的——在這個對她來說很特殊的人生節點。


  由於搬家帶來的陌生感,從此刻開始一點點落了下來。


  “林折夏,”她接過那袋餅幹,報了自己名字,“你大哥的名字。”


  “……”


  “折是折頁的折,夏是夏天的夏,你叫什麼?”


  病秧子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下“大哥”這個稱呼,不冷不熱地扔給她兩個字:“遲曜。”


  林折夏:“你有沒有考慮換個名字?”


  “?”


  “本來身體就不好,還叫吃藥,好像不是很吉利。”

Advertisement


  “……”


  從那天以後,她開始經常往遲曜家跑。


  遲曜家沒人,沒有大人在耳邊嘮叨。


  雖然遲曜這狗脾氣,有時候跟他待在一起,也很讓人生氣。


  她搬來南巷街後,轉進了另一所小學。


  小區裡的那幫孩子基本都念這所學校,因為近。


  好巧不巧地,她和遲曜一個班,隔壁班就是何陽的班級。


  小時候她和何陽關系十分惡劣。


  見何陽一次,罵他一次。


  何陽帶著他那群小弟,也很仇視她。


  在“夏哥”這個稱呼誕生前,何胖墩喊她“母老虎”。


  於是她知道了遲曜有時候連學校都不怎麼去,經常住院,班裡人甚至不記得有這麼個人。


  林折夏小時候成績穩定在中遊,有次在遲曜住院期間自告奮勇給他講題。


  “我上周可是考了80分的,”小學三年級的林折夏仰著頭說,“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怕你跟不上,勉為其難教教你吧。”


  遲曜躺在病床上,輸著液,然後放下了手裡的書。


  林折夏沒看那是什麼書,如果她多看一眼,就會發現那是一本她看不懂的初中教材。


  她拿出自己的小本子。


  和那張她頗為滿意的80分卷子。


  注意到遲曜的眼神落在80分上,她說:“你不用羨慕我的分數,隻要你努力一點,你也能考80分。”


  她的這份自信在期末出成績後,被擊碎了。


  老師在臺上微笑著說:“這次咱班的第一名,還是遲曜同學,他每門都是滿分。”


  滿分。


  滿、分。


  林折夏拿著自己78分,比之前還倒退兩分的試卷,忽然沉默了。


  她哪裡來的自信,跑去醫院給遲曜講了那麼多題?


  她,是個,大傻逼。


  ……


  離醫務室越來越近了。


  林折夏邊跑邊喘氣,她以為這些回憶會因為過於久遠而漸漸褪色。


  然而並沒有。


  九年前的每一樁事情,每一幅畫面,她都記得很清楚。


  她也記得遲曜的身體後來不知不覺好了起來,隨著年齡增長,他不再往醫院跑,慢慢地,他長得比同齡人都要高,他開始打球了。


  再之後,他的身體甚至變得比同齡人還要好。


  在流感易發的季節,很多人不幸感冒倒下的時候,他都沒什麼事。


  那個病秧子遲曜,再沒出現過。


  ……


  她和遲曜也在不知不覺間,和何陽他們打著打著打成了朋友。


  林折夏推開醫務室的門,帶著哭腔喊遲曜的名字:“遲曜——”


  她推開門看到遲曜在醫務室那張簡易床上躺著。


  少年闔著眼,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模樣,他身上穿著件T恤,衣服扎進寬松的軍褲裡,看著不像是病了,更像是跑醫務室偷懶睡覺的不守規矩的學生。


  林折夏紅著眼,無措地說:“對不起,早知道我就餓死我自己了,我不該讓你去跑圈的……”


  “你千萬不要有事,”林折夏手腳發涼,“現在醫學那麼發達,不管什麼病,都可以積極治療,你一定會沒事的。”


  床上的人動了動。


  這個動的具體表現為,少年頗為不耐煩地抬起了一隻手,搭在耳朵上。


  “……”


  下一秒。


  林折夏聽見遲曜說:“我隻是崴個腳,還不至於明天就下葬。”


第11章


  崴……腳?


  隻是崴了腳?


  林折夏愣住了。


  “跑六圈,”遲曜說,“還能怎麼受傷。”


  林折夏愣完,反應過來是自己過激了。


  這時,醫生推門進來,他又叮囑道:“沒什麼大問題,休息下就行,你自己感受下,下地走路沒什麼感覺就歸隊。”


  林折夏聽醫生這樣說,剛才提起來的心終於落了回去。


  醫生還有別的事要忙,他得盯著訓練場,免得場上發生什麼特殊情況。


  林折夏在邊上坐了會兒,正準備回去:“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遲曜:“誰說我沒事?”


  說著,他把書桌上的一張紙和一支筆扔給她。


  林折夏拿著紙筆,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遲曜:“檢討。”


  林折夏這才想起來,總教官除了讓他跑二十圈,還讓他寫篇檢討交給他。


  她最怕寫作文,寧願去跑圈,於是搬出遲曜說過的話:“不是我不想幫你寫,是我不好意思用我那不及格的語文水平,汙染你這張紙。”


  遲曜嗤笑:“你的字典裡還有不好意思這個詞。”


  林折夏:“今天剛學會。”


  “算了,”遲曜伸手,示意她把紙筆還給他,“不該對文盲有什麼期待。”


  林折夏卻把紙抓緊了:“你才文盲,我作文發揮的好的時候也有過五十八分的。”


  盡管她很怕寫作文,但是,激將法是真的有用。


  而且她確實吃了遲曜買的東西,幫他寫份檢討好像也不過分。


  下午的訓練時間排得很空,她有半小時時間可以在醫務室寫檢討。


  林折夏寫下“檢討書”三個字。


  遲曜:“字別寫那麼醜。”


  林折夏手裡的筆一頓:“為了讓教官分辨不出,我才故意寫得潦草點,這是戰術,你不幹活就閉嘴。”


  遲曜安靜了一會兒。


  幾分鍾後,他又把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不瞞各位教官,我其實一直都活得很壓抑。”


  遲曜緩慢地問:“我活得壓抑?”


  “你能不能不要影響我創作。”林折夏抬起頭。


  林折夏又說:“你自己說的出去透氣,我總得點題吧,為什麼出去透氣……因為壓抑。”


  遲曜“哦”了一聲:“所以我為什麼壓抑?”


  林折夏:“這個還沒想好。”


  想了兩分鍾,林折夏接著寫:


  我會壓抑的原因,是因為我向往自由,我遲曜就是這樣一個不羈的人。


  自由!這個從人類誕生就讓人探索不止的課題,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在想,到底什麼是自由?


  昨天晚上,我試圖從牆外找尋這個答案。


  答案的“案”字還缺個木,沒寫完,林折夏手裡那張紙就被遲曜一把抓了過去。


  “門就在邊上,”遲曜說,“自己出去。”


  萬事開頭難,林折夏開了頭後竟有些不舍:“我剛進入創作狀態……”


  遲曜:“出去。”


  “……”


  出去就出去。


  她還不想待呢。


  她剛起身,病床上的人輕咳了一聲。


  她正要說“你還有什麼屁就快點放吧”,但是遲曜卻用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語氣說了一句話。


  這人大部分時候說話語調都很散漫,帶著點不太明顯的冷嘲熱諷,但他說這句的時候收起了這些,聲音放低,竟有些近似溫柔的錯覺。


  “我沒事,”遲曜說,“下次別哭。”


  -


  軍訓很快進入最後一天,離別之際,學生和教官之間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原本覺得想趕快逃離的地方,現在卻覺得不舍。


  面對在心裡偷偷罵過一萬次的教官,發現他也不是那麼面目可憎。


  “你們這群方隊都走不好的兔崽子,”最後一天,教官笑著說,“回學校之後好好學習。”


  這會兒是休息時間,等下午結營儀式結束,他們就要坐上大巴車返校。


  一個班圍坐在一起,和教官聊了會兒天。


  唐書萱主動問:“教官,我們在你帶過的連隊裡,是不是還算表現比較好的。”


  教官:“不好意思,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全班哄笑。


  林折夏坐在樹蔭底下,七班和一班正對著,她抬眼就可以看到對面一班的隊伍。


  層疊的人群中,遲曜坐在最後排。


  少年脫了軍訓服外套,正躲在後排睡覺。


  陽光穿過樹蔭間隙,灑落在他身上。


  他身邊那個跟他關系還不錯的同學推了推他,說了句什麼話,遲曜睜開眼,看嘴型說了兩個字。


  林折夏猜測那兩個字,十有八九是“別煩”。


  陳琳湊近她,說:“你知道嗎,遲曜現在更出名了。”


  林折夏沒反應過來:“啊?”


  陳琳:“剛開學那會兒不就很多關於他的帖子嗎,結果這次軍訓,因為被罰的事情又開了一波貼。”


  林折夏不能理解:“……雖然二十圈是挺多的,也不至於開貼吹吧。”


  陳琳:“重點是二十圈嗎,重點是翻牆。”


  城安二中作為區重點,管理雖然沒有一中那麼嚴格,但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違反記錄的事兒,在一群老老實實學習的學生裡,“翻牆”這個詞,多少有些超出想象。


  遲曜從那個長得很好看的一班的,變成了,長得好看還會半夜翻牆的。


  總而言之,帶了點危險色彩。


  林折夏一直不是很適應這些論壇八卦,聊了兩句便把話題扯開。


  正當她和陳琳聊起一部新連載的漫畫,有人從身後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


  林折夏回過頭,發現是班裡同學。


  那女生短發,看起來很腼腆的樣子。


  兩個人不熟,所以她看起來更加拘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林折夏,你是不是認識遲曜呀。”


  林折夏:“……”


  她感受到陳琳剛才那句“更出名”的意思了。


  那女生繼續憋:“我……”


  ……


  “我想……”


  ……


  “要一下他的聯……”

潛力新作

  • 年上心動法則

    17 歲時,我正準備向小叔叔告白。 卻聽到他浸不經心的笑聲。 「她就一小孩兒,我他媽能動什麼心思?」 三年後,我和他醉酒一夜荒唐。 醒來我故作平靜地對他說: 「隻是意外而已,我隻當您是長輩。」 男人譏消一笑,再次將我摁下去。 居高臨下俯視著我。 「你不如當我是畜生。」 他拍了拍我的臉,懶聲道: 「小侄女,我昨晚滴酒未沾。」

    承情

    我和陸茵結婚五年,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好老公,甚至被八卦雜志評為過「愛老婆NO.1。」 人人都羨慕我們,卻不知道這段婚姻裡,我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五年,她永遠是那般不冷不淡的模樣,而我,也慢慢磨平了當初追逐她的熱烈愛戀。 我知道,在她心中,我終究不是那個人。 那個讓她意難平的人。 於是,我提了離婚,主動離開。 可一周後,卻被她堵在了新家門口。 「蘇承,」她看著我,眼圈通紅,「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天賜的愛情

    睡到半夜,我感覺旁邊有個人。 就著月光,那個穿著清涼的男人,又出現在我床上。 我要瘋了。 自從我媽在不知名小廟幫我求了姻緣後,每天晚上,那個男人都會出現。 可每次我都像鬼壓床,怎麼也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男人奪走我的被子,霸佔我的大床,再一腳把我踹到床下。 最開始,我以為這是我媽為了讓我脫單鋌而走險的手段。 直到我借宿朋友蘇蘇家,睡到半夜,身旁的蘇蘇又變成了那個男人,我才明白…… 這特麼是夢啊!

    重生什麼的小場面,不虛

    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說要退婚。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坐在暖閣裏喝小琴給我熱的牛乳,熱氣氤氳,舒服的眼睛微微瞇起來。 對,我就是相府嫡小姐-陳子衿,昨天發現自己重生了。

  • 錦上白

    穿書成霸總中的偏執男配後。我覺醒了。此時,女主正委屈巴巴地跌坐在地上,眼中含淚:「對不起,愛上別人我也不想的,隨便你怎麼懲罰我。」 我冷笑一聲:「賠償?好呀,把你哥賠給我怎麼樣?」 女主一噎,果然沒話說了。 沒想到第二天,女主哥哥——京圈太子爺敲響我的門: 「說吧,你想怎麼陪?」 我:「?」 是賠不是陪啊。

    情書

    前世,他聽恩師的話娶了我,我卻對他冷淡至極。 直到他被競爭對手害死。 我在他的遺物中,發現了一摞寫給我的情書。 字裡行間,是愛我不得的痛苦。 再睜眼,我廻到了三年前。 我們剛結婚那年。 我闖進他的房間,看著他受傷的手臂,紅著眼睛問:「江硯,你疼不疼啊?」 他神情一頓,隨即認命地閉上了眼,聲音艱澀:「怎麼?又要往我傷口上撒鹽?」

    白臘梅間雪無痕

    我死後第三年,塞外出了戰亂。 皇帝來府上,請我出徵。 侍女稟告他:「沈將軍已經死了。」 皇帝冷笑:「為了朕娶柔兒的事,她已經賭氣了多少年,還沒鬧夠呢?告訴她,從速帶兵前往邊塞,若是貽誤軍情,別怪朕不念舊情,誅她九族!」 侍女沉默良久,俯身長拜。 「皇上,奴婢冒死稟告,沈將軍是個孤女,除了奴婢這個僕從外,沒有九族。 「她死後奴婢一直守在這裡,一是為了給她掃墓。 「二是為了睜著眼,看皇上的報應。」

    歡宴

    上一世,秦宴死在了我為他沖喜的那夜。 他生前,我恨他囚我於深苑,拆我與太子的姻緣。 更恨他羅織罪名,害我全家。 可原來—— 救我性命,許我白首的人是他。 忍辱負重,護我全族的人也是他。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