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她搞不定的人。
專治紈绔少年。
她看了看那小荷包,也好奇問:“公主,護手霜是什麼?”
林非鹿邊走邊道:“一種絲滑的膏體,抹在手上後可以保護手掌,不容易幹裂受傷。”
青煙覺得很神奇:“公主真厲害,什麼都知道,奴婢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東西呢。”
林非鹿笑了笑:“偶爾在母妃的藏書裡看到的,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
她以前沉迷過一段時間的手工DIY,什麼香皂精油護手霜都自己做過,知道制作工序。在這裡有些材料可能會欠缺,但隻是做個簡易版的護手霜,用蜂蠟就可以解決,問題不大。
回到明玥宮時,林瞻遠抱著小兔子站在門口,一看見她就鬧脾氣:“妹妹出去玩不帶我!”
林非鹿笑眯眯安撫他:“妹妹不是去玩,是去辦正事啦。”她把荷包取下來:“香不香?”
林瞻遠瞬間忘了生氣,吸著鼻子聞個不停:“香!”
林非鹿笑著摸摸他懷裡的兔子。
進屋之後,她用筆墨把制作護手霜需要的材料寫了下來,然後交給雲悠,讓她去一趟內務府取材料。都是些不打緊的小東西,應該很容易取到。
又讓青煙去裝了一籃銀碳,送到翠竹居去。
明玥宮現在有了嫻妃庇護,銀碳存量很富裕,拿一些送人倒是沒關系,但青煙想到翠竹居裡住的是誰,就有些遲疑。公主同皇子世子交好是應該的,可為何要去關心一個敵國的質子呢?
跟這樣的人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麼好事。
但林非鹿現在在明玥宮的威信比蕭嵐還重,青煙盡管心有不解,也不敢質疑,裝好銀碳之後,林非鹿又把自己之前用的那個手爐放到碳盒裡,讓青煙一並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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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還是頭一次來翠竹居,心裡七上八下的,在緊閉的竹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敲門。
天冬正在給自家殿下研磨陪他練字,突聽敲門聲,又是一驚。
他是不喜歡有人拜訪的。
這地方險象環生,危機四伏,沒一個好人。有人來,就意味著不太平。
宋驚瀾筆尖未停,墨色在紙上留下行雲流水的字跡,薄唇勾了個笑,悠悠道:“我們有暖碳了,去開門吧。”
天冬依言跑去開門,門外站了個緊巴巴的宮女,把碳盒往地上一放,說了句“五公主讓奴婢送來的銀碳”就轉身跑了。天冬嘖嘖稱奇。
他立刻燒了炭搬進房間,冷冰冰的屋子裡終於暖和起來。宋驚瀾練完一幅字,走過來將幹裂又通紅的雙手伸在爐上烤了烤,天冬難受地說:“殿下,你手上的凍傷更嚴重了,最近就先別練劍了吧?”
宋驚瀾不甚在意:“無礙。”
天冬把那個小手爐遞給他:“殿下看,這是那位五公主還回來的手爐,跟咱們那個不一樣。”
宋驚瀾伸手接過來把玩。
那手爐林非鹿用得久,早已沾染她身上的淡香,放在這個時代來看,已經算是女子私物了。她沒什麼時代觀念就算了,宋驚瀾仿佛也沒覺得哪裡不對,讓天冬添上碳後,怡然自得地塞進了自己袖口裡。
臨近年關,天氣越來越冷,就在林非鹿送來銀碳後沒幾天,今年的第一場雪就落了下來。
北方天寒,這雪一落,不到來年開春是不會化了。
往年落雪時節是翠竹居最難熬的,燒炭太嗆,不燒又冷。宋國地處南方,就算冬天也沒有這麼冷的,兩人剛來大林朝的時候根本就適應不了。
這幾年下來倒是稍微習慣了一些,好在殿下常年習武身體好,除了手上的凍傷外,倒是沒有大礙。今年驟然有了銀碳可以燒,終於可以過上一個暖和的冬天,天冬心裡面對那位五公主的芥蒂都少了很多。
同樣是覬覦殿下美色的公主,三公主就隻會頤指氣使讓殿下幫她坐這坐那,陪她去這去那,從不會為殿下考慮半分。
但五公主就不一樣了,自認識以來,從未要求殿下為她做過什麼,還時不時地往這裡送溫暖。
這不,雪剛落下,人就又來了。
天冬開門看見林非鹿,眼裡頭一次沒了戒備,林非鹿笑眯眯的:“你們殿下呢?”
天冬道:“殿下在屋內讀書。”
又在讀書,真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啊。
林非鹿跟著天冬往裡走,推門進去,屋子裡終於不再冰冷潮湿,有了一絲絲溫度。但也不夠暖和,僅僅是有溫度而已。她瞟了一眼,看見那碳爐裡隻染著幾塊銀碳,將將能保暖而已。
他們是在省著用。
宋驚瀾從內間走出來,臉上笑意溫和:“天氣這麼冷,五公主怎麼過來了?”又吩咐天冬:“去給碳爐裡加些碳。”
林非鹿趕緊說:“不用不用,我送個東西過來,馬上就走。”
她小跑兩步走到他面前,從袖口裡掏出一個胭脂盒子遞給他:“這是我做的護手霜,殿下拿去用吧。”
宋驚瀾看著那小盒子,眉梢稍稍挑了一下,不動聲色接過來打開一看,先是聞到一股清香,像是白梅的香味。盒子裡裝著白色柔軟的膏體,模樣十分精致。
他溫聲問:“這是公主做的?”
林非鹿歪著腦袋笑眯眯的:“對呀。上次見到殿下手上的凍傷,這護手霜質地柔和湿潤,可以保護手掌,殿下記得時時塗抹。”
宋驚瀾幹裂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眼前裹著鬥篷的小姑娘掸掸兜帽上的落雪融化的水珠,朝他揮揮手:“那我走啦。”
他垂了下眸,轉而又溫柔笑開:“多謝五公主。”
林非鹿禮物送到,一蹦一跳地跑走了,跑到門口想到什麼,又回過頭來,開心地說:“對了殿下,這是今年的初雪呢。我聽聞初雪日許願,願望就會實現,殿下別忘了許願呀。”
宋驚瀾一愣,笑著點了下頭:“好。”
天冬把人送到院外,看見在外面等她的宮女,目送五公主走遠才鎖上門回來。
屋內宋驚瀾正在研究那盒護手霜。
果然如她所說,質地十分輕軟,抹在手上的傷口上時,幹裂感都消減了不少。
天冬嘖嘖稱奇,又問:“殿下,五公主說的是真的嗎?今天許願都會成真嗎?”
宋驚瀾摸完護手霜,把小盒子放進懷裡,“你可以試試。”
天冬趕緊跑到門口雙手合一許了個願,又回頭問他:“殿下,你可有什麼願望?趁著雪大,快來許了吧。”
宋驚瀾漫不經心看了眼落雪的天,聲音很淡:“我的願望,無需靠上天。”
第20章 【20】
林非鹿離開翠竹居,並沒有立刻回明玥宮。
一夜之間,雪已經積了起來,琉璃紅瓦被掩在銀裝素裹之下,煞是好看。道路兩邊有宮人在掃雪,倒是比往日還要熱鬧不少。
快到瑤華宮的時候,林非鹿打發青煙先回去,“我去找皇長姐說說話,外面冷,你先回宮吧。”
青煙現在也知道小公主和長公主關系好,不再擔心,應了一聲就離開了。林非鹿攬了攬鬥篷,小手揣著手爐,步履輕快地走了過去。
守在門口的宮人看見她,對視了一眼,行禮之後林非鹿問道:“皇長姐可在?”
宮人道:“請五公主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通報。”
林非鹿點了點頭,沒多會兒宮女就出來了,低著頭道:“五公主,惠妃娘娘在裡面等你。”
這瑤華宮,還真是個不友善的地方啊。
林非鹿在內心感嘆一番,面上一副乖巧神色,踩著小步子走了進去。
穿過前殿一進院子,就看見惠妃坐在門前的屋檐下,腳邊擺著取暖的碳爐,手裡還抱著一個皮手籠,懶洋洋靠在椅子上,面色冷淡地瞅著她。
身邊還站著兩個宮女,看這架勢,像三堂會審似的。
林非鹿脆生生給她行禮:“拜見惠妃娘娘。”
惠妃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連坐姿都沒變,淡聲問:“你來找長公主?”
林非鹿垂著頭,鬥篷上的兜帽微微搭下來,像將她整個都藏在鬥篷裡,顯得又小又瘦,“是。”
惠妃又問:“找長公主做什麼?”
林非鹿回答道:“小五做了一些東西,想送給皇長姐。”
惠妃哼笑了一聲,撐著頭說了句:“你倒是有心。”她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淡聲道:“長公主在午睡,你既如此有心,就在這裡等她睡醒,再親手交給她吧。”
雪還下著,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就說話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林非鹿身上已經落了一層雪。聽到她如此為難,鬥篷下的小身影似乎有些微微發抖,但最後隻是脆生生回答了一句:“是。”
惠妃勾著唇角看了她一會兒,像是覺得無趣,吩咐宮女:“回屋吧,本宮乏了。”
她一走,整個院子就隻剩下林非鹿一個人。
四周無聲,隻有雪落下的輕響。林非鹿垂頭站著,小手揣在袖口裡捧著手爐,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
這惠妃不太好對付。
主要是她跟嫻妃的恩怨太深了,自己最先投靠了嫻妃,在她眼裡自己已經是嫻妃那一派的了。她常在宮中亂竄,人又小,往草叢一蹲就沒人能發現,由此偷聽了不少牆角八卦。
聽說惠妃與嫻妃之所以如此勢如水火,是因為當年惠妃在東宮時曾懷下首胎,最後卻因為嫻妃的緣故流產。那本是林帝的第一個孩子,說不定還是個兒子。
惠妃本有誕下皇長子的機會,卻因嫻妃毀於一旦,直到後來林帝登基,多年以後她才再有孕生下長公主。
若是個皇子,又是長子,如今坐在貴妃位上的,說不定就是她了。
如此深仇大恨,估計這一生都是不死不休了。
林非鹿思來想去,覺得攻略惠妃的難度有點大,除非她跟嫻妃交惡。但這倆都是妃位,各方面相差不大,換與不換都差不多,還是算了吧。
有個長公主就夠了。
不過這惠妃,看上去也是智商不太高的樣子。明知道女兒與自己交好,還如此為難自己,這不是在主動分裂她跟女兒的關系嗎?
林念知雖然敬她愛她,但終歸心裡會有些埋怨的,對自己也會更加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