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鹿眨了眨眼睛,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輕輕戳了戳花瓣,像是思考了一會兒,抬頭對他笑道:“不怕,我有辦法!”她伸手拉住他手指,“跟我來。”
林景淵看了眼牽著自己的那雙小手,幹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窘迫,轉移話題看著一直傻傻站在旁邊的林瞻遠,“他是誰?”
林非鹿腳步一頓,牽著他的手也慢慢縮了回去。
她像是有些害怕,微埋著頭,聲音小小的:“是我哥哥,他叫林瞻遠。”
林景淵脫口而出:“那個傻子?”
說完就有些懊惱,一看林非鹿,她臉上果然露出受傷的神情,頭埋得更低,連頭上兩個小揪揪好像都蔫了下來,聲音有些悶,哭腔可憐兮兮的:“哥哥不是傻子,他隻是生病了。”
林景淵心裡那個後悔啊。
林非鹿說完,小心翼翼抬頭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伸出兩根軟乎乎的手指扯住他衣角,輕輕晃了晃,極小聲地問:“景淵哥哥,你也會像別人那樣討厭我哥哥嗎?”
林景淵當即大聲表明立場:“當然不會!他既是你哥哥,自然也是我皇兄……他多大了?”
林非鹿臉上這才恢復了甜甜的笑:“哥哥今年七歲了。”
林景淵驕傲地抬了抬下巴:“我長他一歲,那我便是他皇兄。他是我六弟,我怎會討厭他?”
林非鹿雙眼亮晶晶的,手還牽著他衣角,又軟又甜地說:“景淵哥哥真好,是我遇到過最好最好的人!”
林景淵美得差點上天。
三個人一道往偏殿走去,跟著過來的小太監哭喪著臉:“四殿下……”
林景淵回頭瞪了他一眼:“你不準跟進來!”
偏殿院子內,蕭嵐依舊在跟雲煙做針線活,驟然看見女兒跟四皇子手牽手走進來,一院子的人都嚇得不輕。林非鹿脆生生道:“母妃,四皇兄來找我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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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淵小手一揮:“你們忙你們的,不必伺候。”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坐了回去,看著三個小孩跑進屋子。
一進屋林景淵就怪不高興地問:“你為何不像方才那樣叫我了?”
林非鹿笑眯眯的,努力踮腳湊近他耳邊,用軟乎乎的小氣音說:“那是我們的秘密呀。”
林景淵:啊!又不行了!!!
林非鹿住的小房間十分簡潔,沒有半點多餘的裝飾,比起他住的長明殿簡直就像個貧民窟。但勝在幹淨,房間內還有屬於小女孩身上獨特的甜香,不膩,清甜清甜的。
趁著他打量參觀,林非鹿小聲跟林瞻遠說:“哥哥,去拿幾個柿子過來。”
林瞻遠雖然有些舍不得,但對妹妹言聽計從,立刻跑出門拿柿子去了。林非鹿則走到書架前,踩著凳子爬上去,挑了一本書出來。
這些書都是蕭嵐進宮時帶進來的,她當年在京中亦有才女之名,隻可惜如今淪落深宮,這些書都被她翻得有些舊了,擱在書架上積了灰。
她挑了一本《論語》,下來之後把懷裡的海棠花拿出來,放進書頁之中,合上書本壓了壓。
林景淵好奇道:“這是做什麼?”
林非鹿把書給他:“把海棠花做成書籤,即使枯萎也不會凋謝啦,幸運也會永遠封存在這裡。”
林景淵還是頭一回聽到書籤這個說法,覺得自己的五皇妹果然與眾不同!
他一向討厭讀書,看見書就頭疼,為此沒少被父皇母妃責罵,但此刻卻迫不及待接過了這本《論語》,翻看海棠花那一頁瞅了瞅,又低頭聞了聞,愛不釋手地塞進了懷裡。
林瞻遠很快就把柿子拿了過來,用他自己的衣服兜著,噠噠噠跑到妹妹跟前:“柿子!”
林非鹿選出其中最大最紅的遞給林景淵:“景淵哥哥,吃柿子。”
林景淵看了兩眼,皺眉問:“這是我那日送你的柿子?都這麼久了,怎麼還留著?”
林非鹿眼巴巴的:“可以吃很久的。”
林景淵看到自己的六弟站在旁邊盯著柿子吞口水。
他前幾日從宮女太監那裡打聽了一下有關五皇妹的事情,知道她母妃不受寵,她是個人微言輕的公主,但實在沒想到她過得如此清貧,連這滿園都是的柿子都要省著吃。
看看纖弱的五皇妹,再看看這陋居,頓時保護欲勃發。
他沒要那柿子,轉而遞給林瞻遠:“六弟吃吧。”
林瞻遠高興地不行,拿過來就啃,林景淵則走出門去,喊門外那小太監:“康安,你過來。”
康安正著急地在外面來回踱步,聽主子喚他,立刻走上前去,林景淵小臉板得有些嚴肅,低聲跟他耳語了兩句。康安聽完哀聲請求:“奴才這就去辦,殿下也隨奴才一道走吧。”
他高冷地一昂頭:“你且去,本皇子還要帶五皇妹去遊湖釣魚!”
主子一向說一不二的,康安無奈,隻能先走。聽說兩小孩要出門去玩,蕭嵐也不放心,本來讓青煙跟著,林景淵連自己的奴才都不要,能要她?這時候身上那股任性囂張的勁兒就出來了,“誰都不許跟著!”
蕭嵐還想說什麼,林非鹿打斷她:“母妃,有四皇兄在,不會有事的。”
蕭嵐隻能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們離開。
青煙安慰道:“雖沒人跟著,但宮裡人都識得四殿下,他對公主好,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去。”
相比於大人的擔心,林非鹿想的就很簡單了。
跟著npc刷新副本去。
林景淵身份高貴,跟他一起,遇到新npc的概率將大大增加。她琢磨著這個npc的好感度差不多已經刷到百分之七十了,好像沒啥難度,也是該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可憐的四皇子並不知道自己在小仙女妹妹眼中就是個工具人,一路拉著她別提多高興了。途中遇到的宮女侍衛都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禮,一邊行禮一邊偷偷打量林非鹿。
這不是那個不受寵的五公主?她什麼時候跟四皇子關系這麼好了?
宮裡最是見風使舵,見兩人這般親密,心道看來這默默無聞的五公主是攀上大樹了,今後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隨意輕視。
林非鹿一直安安靜靜跟在林景淵身邊,這些人在想什麼,她一掃就能看出來,不過也不大在意,繼續扮演自己柔弱乖巧又羞怯的人設。
釣魚的池子在最西邊兒,幾乎要穿行大半個後宮,越往西邊兒走越清淨,景色也漸漸生出幾分無人打理的秋日蕭條來。穿過一片翠竹掩映的宮殿時,不遠處的路邊隱隱約約傳來人聲。
離得近了,聽見一個嬌蠻的女孩斥責道:“宋驚瀾,我病一好就來找你,不過讓你陪我遊湖而已,你卻如此不識抬舉!”
林非鹿一看,這不是那個被水鬼嚇暈了的三公主林熙嗎?
她對面三步遠的位置站了個穿青衣的小少年,背影略顯得孱弱,身段卻很風雅,被這竹海環繞,周身也仿佛縈繞著一股不俗之氣。有個小廝模樣的人站在他身邊,低聲哀求:“三公主,我們殿下還發著燒呢。”
林熙不依不饒:“那又如何?今日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陪本公主去遊湖!”
林非鹿心想,這公主怎麼那麼像強搶民女的地痞流氓?
越走越近,透過竹海分割細碎的光,她終於看清這個被流氓公主刁難的“民女”。
臥槽?
這是哪裡來的漂亮小哥哥怎麼可以好看到這麼人神共憤的地步!
是她她也搶。
第7章 【07】
林非鹿見過的美人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以前暫不提,就是來到這大林朝後,後宮之中哪怕是個宮女也有幾分姿色,就更別提這些嫔妃皇子。
作為一個重度顏控,她的眼光是養刁了的,饒是如此,還是被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大的小少年給驚豔了。
像是女娲造人時別人都是黃泥甩的,而他是被捧在掌心一筆一劃描摹,多一分太濃,少一分太淡,漂亮得剛剛好,俊美卻不陰柔,清雋不失矜貴。
竹影婆娑,光線深淺不一落在他身上,似天上月人間雪,反正不像真人。
她以前讀過蘇軾的一首詩,寫的是“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此時此刻,覺得字字都應景。
這麼小就有這樣的顏值,等他長大一些,五官再長開一些,豈不是要禍亂全天下少女的心?
很顯然,三公主林熙已經被迷得暈頭轉向了。
面對林熙的咄咄逼人,少年卻無半分失態,不氣也不惱,反而臉上還掛著笑,顯出幾分不應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從容,溫和道:“遊湖事小,隻是我風寒未愈,憂心病氣會過度給三公主。你身體也方好,經不起折騰了。”
這話說的,明明是拒絕,卻又透出他對她的關懷,林熙果然頓時就收斂了脾氣,有些開心地問:“你是在關心我嗎?”
宋驚瀾微微含笑:“自然,竹林風大,公主緊著身子才好,先回去吧。”
林熙被他兩三句話哄得服服帖帖,帶著宮女轉身離開,恰好看見在朝這邊張望的林非鹿。想起自己之前那一病,當即驕橫道:“真是晦氣,走哪都能遇上這個害人精。”
林非鹿收回視線,有些害怕地朝林景淵背後躲了躲,牽著他衣角不敢抬頭。
林景淵被這一幕氣得不輕,指著林熙罵:“真是長姐慣的你,在我面前也敢耍橫!再讓我聽見你說這些,饒不了你!”
林熙沒想到他會維護林非鹿,她平時雖然囂張,但比起林景淵那還是小巫見大巫,平日裡四皇兄本來就不大待見她,現在被他這麼一罵,又委屈又生氣,哭著跑走了。
林景淵重哼了一聲,回頭摸摸林非鹿頭頂的小揪揪:“別怕。”
林非鹿仰著小臉眨巴眨巴眼睛,眼裡滿滿都是對他不加掩飾的崇拜和信賴。
看得林景淵熱血沸騰,差點飄上天,握著拳頭在心裡暗自發誓:小鹿妹妹由我來守護!
這頭鬧劇結束,那頭宋驚瀾也領著他的小廝回翠竹居去,臨走前,朝著兩人溫和一笑,微微頷首,而後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子離開。那背影映著竹海綠影,清致風雅,格外的自在從容。
林非鹿小聲問:“景淵哥哥,他是誰?”
林景淵一邊往前走一邊隨意道:“你不知道他?他是宋國五年前送來的質子,叫宋驚瀾。”
林非鹿目前對於這個時代的了解僅限於大林朝,聽他說起,趁機裝作什麼也不懂的樣子套話:“質子是什麼?”
不學無術四皇子頭一次在學識上找到了成就感,清清嗓子興致勃勃地給小皇妹解釋起來。
原來這裡除了位居北方的大林朝外,還有位於南方的宋國,以及以遊牧為主的雍國,將將形成三國鼎立的局面。
起初是宋國最為強大,因為南方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比起貧瘠的北方以及居住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的雍國,可以算是佔盡了天然優勢。
然而富饒就會滋生懶惰,宋國皇帝一代不如一代,仗著國庫充盈家底豐厚,逐漸沉溺享樂。到如今這一代君王,更是沉迷美色,滿天下的搜集美人,好色之名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