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是我爸爸從孤兒院領養的孩子。
他拼命長成了沈氏合格的繼承人。
也鄭重地向我爸媽承諾,會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爸爸媽媽車禍去世,留下遺囑,我們完婚之後,他可以繼承爸媽名下 1/3 的股份。
我以為一切歲月靜好。
直到他當年孤兒院的小青梅找上門,我才知道。
他一直恨我們沒有讓他的小青梅也過上優渥的生活。
01
婚紗店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家裡,從品牌方送過來的衣服裡給周語晨挑婚禮上穿的白襯衫。
爸媽車禍去世一年多,他全心撲在集團的工作上,經常熬夜加班,身體抵抗力變差,容易過敏。
他所有貼身的衣物,都是我給他精挑細選。
「沈小姐,剛才周先生親自過來,取走了您的婚紗。」
我有點奇怪,婚紗是高定,大半年前下的單,上個星期才送到。
款式太隆重了,我試穿過一次,確認尺寸合適之後,就一直保存在婚紗店裡。
周語晨怎麼會無緣無故去取走婚紗?
我給他打電話,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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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總裁辦,他不在公司。
太奇怪了。
我起身出門,讓司機把我送到周語晨的小區。
從七歲被我爸爸收養,周語晨就一直住在沈家的別墅裡,直到他正式被任命為集團總裁,才從家裡搬出去。
他跟爸媽說他不想讓別人覺得沈家的女婿是吃軟飯的,他想靠自己的努力配得上我。
爸媽很欣慰,從世家的地產公司買了全城最貴的大平層。
他的房子我很少過去,我工作也很忙,基本是周語晨回來老宅陪我。
面部識別開了鎖,隨著鎖芯咔嗒轉動發出的聲音。
站在客廳裡的兩個人,詫異地回過頭。
我花費了 8 位數的高定婚紗,穿在一個女孩子的身上,她的平板身材撐不起婚紗。
周語辰站在她身後,一邊幫她收緊後腰,一邊溫柔地說。
「沒事啊,我記一下尺寸,讓婚紗店改一改。」
02
看到我,女孩子嚇得花容失色,她手足無措,踉跄著往後退,倒在周語晨懷裡。
她看起來更慌了,掙扎著想從周語晨懷裡起來,不小心踩到拖地的裙擺,不合身的婚紗往下拽,大好春光呼之欲出。
她不敢再動,雙目含淚,柔弱地看向周語晨:「語晨哥哥……」
周語晨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看著我,輕聲問:「子安,你怎麼來了?」
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潛意識裡覺得房子裡的空氣好渾濁。
「婚紗店給我打電話,說你取走了婚紗,你沒接我的電話,我過來看一眼。」
周語晨還沒開口,低低的抽泣聲從他背後傳出來。
「你一定是子安姐姐吧?你別怪語晨哥哥,我在孤兒院裡長大,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婚紗,哥哥心疼我,才把婚紗拿來給我試一試。」
「姐姐你別生氣,我馬上換下來,把婚紗還給你。」
我挑眉,看周語晨。
「哥哥?妹妹?親的?」
周語晨搖頭。
「她是蘇冰冰,是我在孤兒院時認識的妹妹,爸當時領養了我,她一直孤零零地留在孤兒院裡。」
我點點頭:「既然這樣,婚紗就送給她了。」
周語晨露出詫異的表情,他知道我對這件婚紗有多重視,親自飛巴黎不下十趟,反復跟設計師溝通細節。
我看到周語晨的外套後擺在輕輕晃動,顯然,他護在身後的人,在偷偷扯他的衣服。
很快樂吧?很想要吧?
我輕輕勾起嘴角:「髒了,我不要了。」
03
我轉身想走,周語晨語氣急促地喊住我。
「子安,我還你錢,你再買新的。」
很快,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錢到賬了。
「子安,我給你賬戶裡轉了一千萬,你去買一條新的。」
我轉身看著他,隻覺得諷刺。
他的身後,蘇冰冰偷偷探出頭,滿眼崇拜地看著他:「謝謝哥哥,哥哥對我真好。」
我:「周語晨,蘇小姐過慣了苦日子,沒見過漂亮婚紗,這一千萬,你可以給她買很多套合身的婚紗,而不是非要搶別人的。」
蘇冰冰喃喃低語:「可是,我就是喜歡姐姐的啊。」
周語輕聲呵斥她:「冰冰,不可以亂講話。」
蘇冰冰的眼裡含著淚水,委屈地看著周語晨,脆弱得像要碎掉了。
這茶味太濃了,我瞬間冷靜下來。
我問周語晨,打算如何安置蘇冰冰。
周語晨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想……先讓冰冰住在這裡。」
看我沒有反應,周語晨補充道:「我跟你回老宅……」
我打斷了他:「周語晨,我不知道你跟蘇小姐之間有什麼淵源,我也不關心。但我的家,不收留你們之中任何一個。」
蘇冰冰生氣了,她的眼淚還掛在臉上,倔強地看向我。
「我不允許你這樣侮辱我的語晨哥哥!他有錢,他有沈氏的股份,他不用你收留!」
「是嗎?」我笑。
「周先生,溫馨提醒,我們完婚之後,你才能拿到遺囑裡說的股份。雖然已經是臨門一腳,但也有可能功敗垂成。
「一旦董事會知道你做的荒唐事,我想,你可能需要向董事會作出解釋。」
04
回老宅的路上,我讓管家通知所有的品牌方過來把樣衣拿走。
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我便出發去香港。
集團今年發展的新目標是要在香港設立全新的金融部門,這件事由我來推進,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我在香港待了十天才回來,車子剛停穩,周語晨幫我打開車門,溫柔地把手遞給我。
「子安,幾天時間怎麼都瘦了。我燉了雞湯,喝一碗再洗個澡休息一下。」
我有些意外。
周語晨是拼命三郎,他知道自己沒有根基,從進沈家的第一天開始,就恨不得一分鍾掰成兩半花。
他就像一塊幹涸的海綿,拼命吸取沈家的養分,經歷漫長時間的磨礪,終於閃耀光芒。
爸媽手裡有集團 80% 的股份,婚後周語晨繼承 1/3,我仍然是集團最大的股東。
這樣的安排,既可以保證我永遠是集團的主導,也是給周語晨安身立命的底氣。
放下集團的事為我洗手作羹湯,我想,周語晨應該是想清楚了,前途與年少時那朦朧的愛意相比,孰輕孰重。
突然出現在我生活裡的蘇冰冰,我已經找人調查清楚。
她是周語晨在孤兒院裡的小青梅,周語晨最疼她,偶爾得到一顆糖,也要留給她。
據說周語晨跟著我爸爸離開孤兒院時,蘇冰冰哭得幾近暈厥。
這些年,他們一直保持著書信來往,蘇冰冰也偷偷來找過周語晨,周語晨一直資助她的生活。
並不存在她貧困潦草地成長的事。
大概,是我幾千萬的婚紗刺激了她。
大概,是周語晨覺得繼承遺產已經臨門一腳。
總之,他終於放松戒備,蘇冰冰終於出現在我面前。
05
喝湯的時候,周語晨跟我說,他在臨市給蘇冰冰買了個小房子,給她找了份相對還不錯的工作,蘇冰冰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點頭表示知曉。
集團的大部分事務握在周語晨手裡,我可以罷免他,但勢必會影響到股價。
如果蘇冰冰能見好就收,那是目前三方最好的選擇。
至於周語晨和她之間那點情愫,我並不在乎。
髒了,那就不要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花了更多的心思在集團,每天忙得腳不著地。
部分事務的決策權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我手裡。
周語晨跟我提過幾次,重新再去訂制一套婚紗,我都以工作太忙為理由拒絕了。
他催得急了,我讓他按照我的尺寸去買一套成品就行。
這天,我剛開完一個會,在辦公室小憩,接到周語晨小區物業打來的電話。
「沈小姐,這邊想跟您溝通一下,您樓下的鄰居投訴了好幾次,您這邊太吵了。」
「我們上去看了,現在也有咚咚咚的聲音。我們在您門口,敲了很久的門。您看方不方便給我們開一下門?」
內線電話跟總裁辦確認,周語晨在他的辦公室裡。
我想我大概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請物業等我半個小時,我離開公司,直奔周語晨的小區。
爸媽買房子的時候,隻負責轉錢,世家伯伯理所當然地把房子落在我名下。
站在門口,隔著質量很好的入戶門,我也聽到房子裡傳來很嗨的音樂聲。
面容識別,顯示錯誤。
手動輸入密碼,依然顯示錯誤。
一團火堵在胸口,我請物業找來開鎖師傅,直接撬鎖。
門打開的一瞬間,聲浪撲面而來,房子裡煙霧繚繞,年輕的男男女女在盡情地抽煙喝酒唱歌蹦迪。
隨著房門打開,狂歡戛然而止。
06
我站在門口看,玄關的衣帽架上,周語晨的衣服和蘇冰冰的衣服交替掛在一起。
鞋櫃門敞開著,原本空空的鞋櫃,現在快塞滿蘇冰冰的鞋子。
我感覺到了生理性的惡心。
見到我的第一眼,蘇冰冰往後退了幾步,躲在角落裡,慌張地打電話。
我也拿出手機打電話,報警,稱有人私闖民宅。
雙方僵持的時間裡,蘇冰冰的朋友問她:「冰冰姐,怎麼了,她是誰?」
蘇冰冰陰陽怪氣道:「這位是沈家大小姐。就是仗著自己有錢,硬生生把語晨哥哥從我們孤兒院帶走的沈家。」
仗著人多,知道我不能把她怎麼樣,蘇冰冰笑眯眯地招呼我:「安安姐,別在門口傻站著呀,快進來坐。要不然等下語晨哥哥回來,會怪我招呼不周的。」
我笑:「別慌,等下警察同志會好好地招呼你們。」
警察比周語晨先到,確認過我的業主身份後,對房子的現狀進行取證,決定把房子裡的人一個不少地帶回警察局。
蘇冰冰慌了,她大聲地衝我喊:「這明明是語晨哥哥的房子,我和語晨哥哥在這裡住了那麼久了,你憑什麼說是你的房子!」
「哦?住了多久?」我好奇地問她。
蘇冰冰打開手機就想給我看她的證據。
這時,周語晨氣喘籲籲地趕回來了。
他二話不說,擋在蘇冰冰前面。
「警察同志,這是一場誤會,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們先談一談?」
警察同志看我,我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可談的。
於是,警察同志掏出手銬,準備強行帶走這一群人。
蘇冰冰嚇哭了,一直往周語晨身後躲。
這一群人,都在驚慌失措地喊。
「語晨哥!」
「語晨哥!」
「語晨哥!」
周語晨張開雙臂,像老鷹一樣護著他的小雞崽們。
「沈子安!」
他赤紅著雙眼,語氣生硬地朝我吼道。
「爸當年帶走我,為什麼沒有把冰冰一起帶走?
「她就不配過上好日子嗎?
「你怎麼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我掙錢了,我就願意養著他們,怎麼了?
「總有一天,我把讓冰冰站在比你還高的位置去看這個世界。」
07
現場很安靜,隻剩下周語晨喘著粗氣的呼吸聲。
我看著他的臉,覺得很陌生。
原來,這些年,他一直在恨著沈家。
他恨沈家給他提供了這麼優渥的生活,卻沒有惠及他的小青梅。
他過得越好,成長得越快,想起他的小青梅,心裡就會越疼吧。
她還留在那個冷冰冰的孤兒院裡,她憑什麼就不能過上像他一樣的好生活。
事已至此,除了承認爸爸當年領養了一頭白眼狼,我無話可說。
我退後兩步,讓到一旁,示意警察同志可以把人帶走了。
蘇冰冰撲到周語晨身上,哇哇大哭。
他的身後哭聲此起彼伏,亂作一團。
周語晨緊緊護著他的小青梅,眼神慌亂得哪還有一點商界新貴的模樣。
眼看著警察拿出手機準備呼叫支援,我嘆了口氣,對周語晨說道:「周總,請你記得你的身份。直到這一刻,你還是沈氏集團的執行總裁,我不想在明天的頭條上看到沈氏因為你妨礙執法上了熱搜。」
周語晨護著蘇冰冰的手僵住了,最後無力地垂落下來。
一群人哭哭啼啼地被帶走。
我當著他的面,給助理打電話,讓他安排人,我要重新裝修這個房子。
周語晨看著我,眼裡閃過一絲懊悔。
他知道,我做了決定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開口道:「明天我會讓集團發表聲明,我們倆解除婚約。」
周語晨試圖挽回:「安安……」
「請叫我沈董。」我打斷他的話。
「周總,如果你願意,你還可以留在沈氏任職,我也歡迎。就算解除了婚約,你對沈氏,依然很重要。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離開,沈氏祝你前程似錦。」
08
這件事的後續,我沒有再跟進,全權交由助理去處理。
集團賬號發布了我和周語晨解除婚約的聲明,網絡上掀起些許熱度後,很快被別的新聞代替。
周語晨還留在沈氏,他安靜了很多,工作穩步推進,定時向我匯報工作。
香港的分公司已經正式成立,手頭上需要我負責的事情不多,我也終於可以騰出時間,健健身,參加進修班。
我開始非常享受一個人的生活。
再一次見到蘇冰冰,是她與總裁辦主任起衝突,兩人打架的視頻在集團內部到處傳播。
我的助理看不下去,找機會暗戳戳地讓我看到了視頻。
視頻裡,蘇冰冰一巴掌扇在總裁辦主任的臉上,趾高氣揚地指著人家罵:「你算個什麼 JB!送杯咖啡進去也敢站在周總身邊!下一步是不是還要摸他的手,坐他的大腿,爬他的床?」
總裁辦主任工作能力強,性格潑辣,跟在周語晨身邊很多年,幫著周語晨打了很多勝仗,是周語晨在沈氏最得力的助手。
雖然年紀不算大,但集團上下見到她,都會尊敬地喊一聲「王姐」。
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估計也是氣得失了理智,她反手就還了蘇冰冰一巴掌。
直接上前壓著蘇冰冰打,把她打得披頭散發鬼哭狼嚎。
視頻斷在周語晨出現的那一刻。
09
助理告訴我,倆人還在周語晨的辦公室裡,全集團都無心工作,像瓜田裡的猹,上蹿下跳等最新八卦。
我起身走向周語晨辦公室,經過總裁辦的時候,幾個秘書看到我,欲言又止,眼眶發紅。
我明白她們的委屈,自己敬重的頂頭上司受到這樣的羞辱,無處申訴。
如果一心為集團做貢獻的員工最終敗在石榴裙下,那集團離衰敗也不遠了。
這短短的 20 米路程,我下了決心,是時候換人了。
站在周語晨辦公室門口,大概是覺得沒有人敢偷聽,門沒關緊,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語晨哥哥,我不管,我沒錯,反正她就是不能離你那麼近。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離你那麼近。
「看到她站在你身邊,我好難過的,你不能這麼對我。」
周語晨寵溺地說:「冰冰,你不要胡鬧了,晚上做飯給你吃,就當是給你道歉了好不好?」
蘇冰冰抽泣起來:「哥哥,你不疼我了嗎?我被這個女人打成這樣,你也不為我出頭了嗎?
「小時候一顆糖你都留給我,好不容易盼得你功成名就了,你就這樣看著我被人欺負嗎?
「你再也不是我的語晨哥哥了,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王主任全程都很安靜。她是個聰慧的人,我猜,她應該對自己長久以來的堅持感到失望。
「好了,好了,冰冰,不哭了。
「王主任,這事情你做得不對,以你的職位,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新員工動手呢?
「罰你績效考評降一級,扣發半年績效。你自己反省一下吧。」
蘇冰冰嬌滴滴的聲音傳出來:「語晨哥哥你最好了,我好愛你喔。」
我推開門走進去,周語晨正摟著蘇冰冰輕聲哄著。
王主任的眼眸裡光芒黯淡,有所託非人的絕望。
我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