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覺得好笑,但卻順從地點了點頭。
沈述懷滿意地勾唇。
他又叼上了一根煙,摸出打火機,才意識到沒有火。
「嘖,今天抽煙遇到的那小子還真的挺煩的。
「說起來也巧,他的打火機也是女朋友送的,而且他女朋友名字縮寫居然和你一樣。
「時意,你記得再給我買一個新的,不想和他用同款。
「對了,也刻上我們的名字縮寫吧。」
我差點脫口而出——
你也配?
但還好忍住了,我對沈述懷甜甜一笑:
「嗯,知道了。」
10
結婚一年,沈述懷一直把我當成聽話的寵物。
確實,我在他面前總是一副乖巧模樣。
不過實際上,我可從來都不是什麼乖乖女哦。
上午的公司總是很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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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而過的員工向我點頭打招呼:
「時總好!」
我淡笑著回應。
剛到辦公室,桌上已經放了一大摞的文件。
我拿起資料,一份份開始審閱。
當初之所以同意和沈述懷結婚,不光是家族要求,也有著我自己的私心。
家族裡的生意日薄西山,迫切地需要靠聯姻來緩解資金危機。
而且,由於家族長輩重男輕女,我遲遲無法躋身家族產業的管理層。
和沈述懷結婚,我便可以順理成章地進入沈氏集團來施展身手。
在沈述懷面前裝得乖巧,也隻是為了打消他對我的戒心而已。
我有自己的野心。
忙碌到傍晚時分,文件基本已經處理完畢。
我伸了個懶腰,抽出那份剛送來的最新一季的財務報表。
最後的一塊拼圖已經齊全了。
我用鑰匙打開了底層的抽屜。
然後,把這些資料都放進了手提袋裡。
突然,手機上彈出了特殊的提示音。
是祁韫川發來的消息:
【有一點想你了。】
11
那天宴會過後。
為了防著沈述懷,我和祁韫川的見面次數越來越少了。
再加上工作變得很忙,我回消息的頻率也無意間變低了很多。
男寵:【今晚有空嗎?下課後想約你吃飯。】
男寵:【買了音樂會門票,你最喜歡的那個鋼琴家也在。要不要一起去?】
男寵:【不回我消息?很忙?】
男寵:【好久沒去酒店了,老地方 1201 房間。來嗎?】
我:【剛下班,馬上到。】
男寵:【我們學校校慶,能來陪我嗎?】
男寵:【行,又不說話了,沉默姐。】
男寵:【酒店 1201 房間。】
我:【OK,來了。】
男寵:【吃不吃夜宵,我來接你?】
我:【不了,沒空。】
男寵:【那去酒店呢?】
我:【時間就像是海綿裡的水,隻要願意擠,總還是有的。】
……
細細算算,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我和祁韫川都隻在酒店見面,而沒有正經地約會過了。
或許是看我沒有回復,祁韫川又發來了消息:
【好吧,其實我說謊了。
【不是有一點想你,而是很想你,超想你。】
我不禁失笑。
這個笨蛋。
總說一些很幼稚的情話。
可偏偏總讓人感受到他那橫衝直撞的愛意。
我看向日歷,今天是早就用紅筆勾畫出來的一天。
祁韫川的生日。
我勾起了唇角,打字回復:
【我也想你。酒吧見,今晚我包場了。】
12
京大旁邊的酒吧,是我和祁韫川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天,沈述懷為了哄白月光開心,連夜飛回英國,隻為陪她看一場演唱會。
我很體貼地幫他收拾行李。
沈述懷點燃了一根煙,帶著憐憫般地笑了:
「時意,你這個妻子當得還真夠稱職的。
「有時候,看你圍著我轉、忙前忙後的樣子,還真覺得有些可憐。
「多走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吧,別總這麼小家子氣。」
我向來很「聽話」。
所以,那晚,我來到酒吧,包下了所有的男模。
在喝得半醉的時候,我驀然抬頭,看到了倚在吧臺獨自飲酒的颀長身影。
男人的眉眼極盡張揚,是一副招搖的風流相貌。
比今晚陪酒的男模好看一千倍。
很合我的胃口。
我緩步過去,直接坐到了那人的腿上。
他面色不豫,沉聲道:
「下去。」
我笑吟吟地往他的襯衫口袋裡塞了一張銀行卡:
「喂,我很喜歡你。
「卡裡有五百萬,你和我談戀愛吧?」
他抿唇,神情更冷:
「你認錯人了,我是學生,不是男模。
「還有,我有名字……唔……」
沒等他說完,我就拉住他的衣領,親上了他的唇。
以吻封緘。
這就是我和祁韫川之間戀情的開始。
13
依舊熟悉的吧臺。
祁韫川早就在那裡等我。
他看到我,不陰不陽地說道:
「喲,這不是沉默姐嗎?
「最近挺忙啊,終於抽出時間來臨幸我了是嗎?」
我笑著,從包裡出了蛋糕,放到祁韫川面前。
「別生氣啦。
「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哦。
「生日快樂。」
祁韫川這才唇角微彎,心情稍好了一些。
我為他點亮蠟燭。
祁韫川閉上了眼睛,對著蠟燭虔誠許願。
在搖曳的深黃燭光映照下,那張總是盛氣凌人的俊臉竟也平添了幾分柔和。
隔了良久,祁韫川才吹滅了蠟燭。
我戲謔地詢問:
「是很重要的願望嗎?看起來思考了很久啊。」
祁韫川隻是垂睫專注地看著我。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
他突然開口道:
「我隻有一個願望。
「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第一反應是覺得好笑。
「永遠」這個詞說出來很輕松,可哪有那麼容易就做到啊?
可我抬起頭,對上了祁韫川無比認真的表情。
那雙熟悉的眼眸裡依舊浪平無波。
可深處卻醞釀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像是夏季突然降臨的一場陣雨。
淅淅瀝瀝的愛意將我的衣擺打湿。
酒吧的歌曲換到了下一首,開始播放節奏舒緩的爵士樂。
在這樣的氛圍下,似乎一切謊言都可以被無條件原諒。
我撐著臉,隨口道:
「如果我說,從一開始,我就騙了你。
「你還會想要和我在一起嗎?」
14
祁韫川的表情空白了片刻。
原本揚起的唇角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你什麼意思?」
我忽略掉祁韫川慍怒的神色。
隻是淺笑著,為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領。
「沒必要發這麼大火吧?
「從交往到現在,你不也一直沒說自己的身份嗎。
「太、子、爺。」
祁韫川啞口無言。
他煩悶地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飲盡:
「我不是有意隱瞞的……
「算了,現在我們扯平了。
「你說說看,你騙了我什麼?」
我笑意盈盈:
「那我可說實話了哦。
「我有老公,其實是已婚人士。」
祁韫川被酒液嗆了一下,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我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不過,我們隻是商業聯姻而已。
「而且快離婚啦。」
祁韫川的氣這才順過來。
他陰陽怪氣道:
「哦,原來我當了四個多月的男小三啊。」
我誠懇地說道: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話,要分手的話也可以。
「我們盡量好聚好散吧。」
祁韫川盯著我,突然笑了。
他意味不明地冷哼:
「哦?
「你有聽到我要說分手嗎?」
我愣了一下。
祁韫川靠近我,聲音蠱惑地說道:
「還有,做什麼都可以是嗎,姐姐?」
這是祁韫川第一次喊我「姐姐」。
耳尖也隨著這一句話語傳來一陣酥麻。
祁韫川抬起我的下颌,強迫性地讓我仰起了臉。
下一秒,他吻上了我的唇。
15
一到酒店房間,我就落入了祁韫川的懷抱。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熱烈。
在沉浮中我幾乎失語。
我嗚咽著咬上祁韫川的肩膀。
可他沒有理會我的求饒,反倒更加囂張地輕笑:
「姐姐,和我在一起做這種事。
「你老公不會吃醋吧?」
我失神地想——
壞了,祁韫川是真的生氣了。
床頭的手機一直在響,顯示是沈述懷的來電。
可我們都沒有空闲去理會。
祁韫川咬牙切齒地在我耳邊低語:
「姐姐,我求你了。
「回去後,趕緊和你的廢物老公提離婚。
「老子不想再當男小三了。」
16
起床時,看著散落滿地的衣物,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昨晚穿的吊帶裙已經徹底碎在了祁韫川的手上。
我踢了一腳床上還在熟睡的始作俑者。
祁韫川睡得很香,還懶懶地翻了個身。
……真是可惡。
最後,我隻能穿上了祁韫川的襯衫和外套回家。
打開家門,我卻意外地看到了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我詫異道:
「你怎麼來了?」
茶幾上擺放著奶油已經融化的蛋糕,還有滿到快要溢出的煙灰缸。
沈述懷似乎在這裡等了一夜。
他不鹹不淡地冷嗤了一聲:
「這是我們的婚房,我不能回來嗎?
「昨天是我的生日,想和你一起過的。
「等了你一晚上,怎麼不回家?」
我沒有答話。
沈述懷抬起頭,和我對上了眼神。
他突然失態地起身:
「時意,你他媽去哪裡鬼混了?」
17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模樣。
敞開的衣領露出了大片肌膚,上面全是曖昧的吻痕還有祁韫川留下的齒印。
哦豁,偷情的事敗露了哎。
乖乖女的面具,終於也可以摘下來了。
我攤了攤手,無比坦然:
「如你所見,我出去找男小三了。」
沈述懷雙眼通紅,怒氣勃發地開口:
「媽的,你敢,你居然敢!」
沈述懷撈起煙灰缸,惡狠狠地將它摔到了牆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半晌後才沉聲道:
「那個人是誰?」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簡直被氣笑了:
「草,你還穿著男小三的外套?
「怎麼和抽煙遇到的那個傻逼穿得一樣?」
他撐著額角:
「對了,對了……
「怪不得打火機是同款,還有名字縮寫也一樣。
「老子還在朋友圈評論了一句『恭喜』,媽的!」
沈述懷發瘋一般,揮倒了整個置物架。
酒瓶破碎,一地狼藉。
我依舊笑吟吟地開口:
「Bingo,恭喜你,猜中了。男小三就是祁韫川呢。
「何必這麼生氣?結婚以來,你不也一直在找外遇嗎。
「而且我們早說好了,各玩各的啊。
「不過,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們談一談離婚的事情吧。」
沈述懷沉默了半晌。
他煩躁地叼上煙,狠狠吸了一口:
「時意,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以為傍上了祁韫川這棵大樹就可以離開我是嗎?
「你太天真了,他說不定隻把你當玩物而已。
「離婚了,公司就會對時家撤資,到時候你就等著看自己的家族破產吧。
「離開我,你什麼都不是。」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沈述懷緩緩呼出一口煙。
臉上滿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時意,我知道你一向很乖,這次應該是他勾引你的吧??
「你和他斷掉,我還可以原諒你。
「我們各自出軌了,過往的事我可以不再計較,就這樣一筆勾銷。
「我也在外面玩得累了,想要回歸家庭了。以後,你就安穩地當我的沈太太。」
我遺憾地說道:
「真可惜呢,我不想再做沈太太了,隻想做獨一無二的『時意』。
「別再自作多情了,我從來不是什麼乖乖女,也不需要你的原諒。
「離婚這件事,你必須同意。」
我從手提袋裡抽出了那些早就準備好的文件。
放在茶幾上,推到沈述懷的面前。
「這是我在公司工作一年拿到的所有證據。
「做假賬、偷稅漏稅。
「你說,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沈氏集團的股票會不會跌停啊?」
沈述懷雙目猩紅,發狂地翻著那些報表。
最後,他將尚未燃盡的煙頭壓在紙上。
火焰升起,紙張燃燒,蜷曲,化為灰燼。
明明沒有生命,卻讓人莫名覺得它正在哀泣。
我後退了一步,仍然淡定自若:
「所有資料我都有備份,你燒掉了也沒用。」
沈述懷跌坐在沙發上,似乎已經疲憊不堪:
「你到底想怎樣?」
「我們離婚。」
我豎起三根手指,恰好能讓沈述懷看到我無名指上的那枚銀戒。
我笑得張揚:
「還有,沈氏集團的三成股份,全部讓給我。」
18
沈述懷氣得不輕,直接摔門離去了。
我悠然環視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