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傅識則:“這很好。”
“你要不要和我吃一點?”雲釐指了指桌角的炒粉幹,傅識則沒拒絕。她到廚房取了筷子和小碗,又拿了兩瓶飲料。
傅識則沒讓她動手,自己將飲料瓶蓋擰開,又將炒粉幹給她撥到碗裡。
他看起來胃口不佳,沒吃兩口便把碗筷放下。在桌上用抽紙支著手機,點開E站,開始播放她之前上傳的紙板無人機視頻。
視頻剪得倉促,場景也並非特別流暢和連貫。傅識則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細節,靜默地看著,直至進度條到了末端。
她對著鏡頭一字一句道——這個手工無人機,我打算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
“……”
傅識則將進度條拉回到幾秒前,將這句話再次播放了一遍。
“……”
雲釐難為情地低頭吃東西,嘀咕道:“你別逗我……”
傅識則見她緋紅的臉,更加不收斂:“不是說給我聽的麼?”
“……”
傅識則會明確拒絕的時候,雲釐的膽子還大些。這下兩人比原先親昵,她反而放不開,無法駕馭兩人當前的狀態。
她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學會如何邀請對方、學會接受對方的拒絕,卻不懂得兩情相悅的人應當如何相處。
吃完東西已經將近十點了,雲釐送傅識則到房門。想起剛才店主問的問題,雲釐忍不住問他:“今天,我們應該算是在約會吧?”
似乎沒想過她會問這個問題,傅識則想了想,沒正面回答:“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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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沒給確切的回答,雲釐也有些犯嘀咕:“應該是……吧?”
傅識則:“……”
他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雲釐注重第一次約會的儀式感,認真道:“是我的第一次約會。”
傅識則低頭看她:“我也是。”
雲釐:“你覺得怎麼樣?”
思索了會,傅識則才緩緩道:“挺好。”
“那我們下次約會什麼時候?”雲釐努力地斂了笑意,試圖讓自己的心意不要那麼明顯:“可以盡快嗎?”
“我明天要去宜荷出差。”傅識則靠著門,沉吟片刻,看向她:“等我回來?”
雲釐心中一暖:“好。”
接近尾聲,他倚在那,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繼續看了她好一會兒。兩人悄然無聲,樓道裡的燈熄了,她才回過神。
第42章
背著光,她的輪廓模糊了許多。明明已到歸去的點,傅識則卻不想打破此刻的寧靜。
對雲釐的感情並不是突如其來。
偶然見到她高中照片那次,他就認出了她——多年前做機器人那個高中生。
隻是他不再是當年那個他。
他也並未把兩人戲劇般的重逢放在心上。從前留意過的人,他無法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冷漠,也不會像年少時那般去關注。
對於她的心思,他看的一明二白。
起初他從未考慮過這件事。
他再沒有力量,去建立一份新的羈絆。
然而,她卻像是要和他死磕到底。
明明不敢社交,卻總能有莫大的勇氣支撐著她前進。
看似柔軟,卻又莫名的堅強。
不知不覺,他心中的天平卻早已歪了一大片。
在知道當年她來西科大找的人是他後,一腔情動被打翻,隻留下遍地的苦澀。
我早已不是你向往的那個人。
即便不是我,你依然能遇到一個,像你一樣勇往直前的另一半。
但他不能接受,她放棄的原因是,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明明沒有勇氣向前的是他自己。
她不該受到任何委屈。
既然她走了那麼多步後,依然堅定地喜歡他。
那剩下的路,就該由他來走完。
-
傅識則依然沒有動。
他的目光並不熾熱,雲釐甚至沒有讀出其它的情緒,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一直在看她。
她低頭看了眼他手裡的紙板無人機。
傅識則一直是個很內斂的人。
縱然是在他喝了酒的情況,他也不會多說幾句話。
雲釐卻喜歡這樣和他相處的感覺,她本身也不是個特別熱鬧的人。
雲釐不由地想自己現在的穿著容貌,可能額前的發絲略擋了眼睛,頭發又長了些該剪了。
她在原地亂七八糟地想這些事,傅識則忽然道:“等我從宜荷回來,我們就在一起吧。”
邁出關鍵一步後,他便不再能夠退縮了。
他的聲音不大,隱在黑暗中。
雲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時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好像才想起要詢問她的意見,又補充了句:“可以麼?”
雲釐一直沒說話,傅識則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我一般不會有情緒起伏,可能你會覺得我沒有感情。”
“我能確定地告訴你,我喜歡你。”
些許柔軟蹿到他的語氣中。
“可能你會覺得不夠,但以後會有更多的。”
幾句話撫平了雲釐心中的不踏實感。
昨晚從小樹林離開,聽出傅識則話裡的暗示,雲釐的情感衝破了理性,她不深究過去他的拒絕,他的冷淡,隻覺得,他能對她有好感,就足夠了。
一整天的約會,雲釐隱藏著心底深處的不安,最早她重新翻出西科大的那個視頻時,看見裡面熟悉的少年,她更多的感覺是恍惚。
因為那段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的角逐。
她曾經在高考結束後每天騎著40分鍾的自行車到西科大,等了大半個月,終於等到Unique的展覽,卻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她沒有考上西科大,將房間裡的照片蓋起來,想的也是,她應該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對她而言,是卑微的情竇初開。
兩人再次相見,追求傅識則,她的初衷也隻是試試。
就算失敗了,兩人無非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她認識了他七年,卻一直處於的那種陌生人的狀態。
即使兩人的關系沒有前進,但也沒有後退的空間了。
那種狀態,也沒有說讓人特別難以接受。
隻是每當想起來總覺得缺了一角,甚至也不配稱之為遺憾。
其實她從來沒覺得,他有可能喜歡她。更沒想過的是,她能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從平安夜開始,她心中有很多顧慮。
他是天之驕子啊,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雲釐自己找不到他喜歡她的原因。
盡管如此,她此刻也不需要原因。
如果他願意承認,不需要他給出任何理由,雲釐也願意相信他。
因為她的願望很純粹。
她隻是想和他在一起。
雲釐眼眶湿湿的,試圖讓自己的語氣理所應當一點:“能不能不要等到你從宜荷回來?”
可不可以現在就在一起。
傅識則笑了一下:“你很喜歡我。”
饒是他再深埋自己內心,也不願眼前人吃盡這角逐的苦。
“那我追了你好久,你也是知道的。”雲釐承認,他剛表完白,她也不用矜持地藏著自己的心意。
他想了想,語氣認真:“所以對你不公平,有些草率。”
雲釐沒有理解他話裡的含義。她本來就是追求的那方,她直接否認了他的話:“我們兩情相悅,沒有不公平,也沒有草率。”
“所以——”雲釐話沒說完,傅識則開了口。
“我來說。”
他貼近距離。
“這話讓你聽見還是有些難為情。”
“但是想告訴你的話,我都會在你右耳說。”
——“我喜歡你。”
——“能跟我在一起嗎?”
雲釐眼眶泛紅,唇角卻彎了起來:“你知道我不會拒絕的。”
傅識則單手拿著紙板無人機,遲疑了許久,伸手揉了揉雲釐的腦袋,摩挲著她柔軟的發絲。
而後,這隻手向前,移動到雲釐的臉上,掌心貼著她的臉頰,溫熱幹燥,像是要把熱度都傳過來。
雲釐見他垂下眸子,面上看不出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
“在想,在西科大那天——”
傅識則注視著她的臉,“你的臉是不是凍僵了。”
雲釐不太記得他說的是哪一天,隻覺得有些緊張。
氛圍旖旎到極致。
就在雲釐以為他要下一步動作的時候。
傅識則卻收回了手,他別過臉:“我先回去了。”
臉上的溫度突然降下來,雲釐感覺有些失落,啊了一聲:“好的。”。
注意到她的情緒,傅識則說道:“我明天也來。”
雲釐彎唇笑:“那我們明天見。”
傅識則離開沒多久,雲釐就收到他的消息。
傅識則:【明天幾點上課?】
雲釐看了一眼課表:【八點。】
雲釐:【路上小心。】
傅識則:【嗯】
突然想起來包裡的東西,雲釐即刻去翻找出來。
盒子小巧精致,雲釐像捧著自己的寶物,小心翼翼地把它打開。
裡面是一副珍珠耳墜。
簡潔的金屬鏈子下方吊著一顆圓潤的純白珍珠。
感覺很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