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這麼小，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我哥冷漠地哼著，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我再轉過臉時，明顯看到侄子臉上多了一絲詫異的表情。
我提著給他準備的零食玩具，帶他回了臥室。
「不是你給我爸告的狀？」
我十分不解地眨了眨眼：「什麼告狀？」
「就是讓他去學校啊！我明明留的是我媽的電話號碼！」
我愣了兩秒，笑道：「你也知道留的是你媽的電話啊，怎麼又扯到我了。」
我將那輛價值近千元的炫酷玩具賽車塞進他手裡，「今天下午你媽給我打電話，讓我轉告你爸去學校一趟。我當時還問她需不需要我過去呢，她卻說我畢竟隻是你的姑姑而已，這件事還是讓直系親屬出面比較好。」
「她也沒跟我講什麼事，要是我知道的話，肯定打死也不能告訴你爸啊！」
侄子咬緊牙關，面色陰沉，眼中帶著一絲狠毒。
「不信你可以親口問問你媽啊！」
我拿著手機，當著他的面撥通電話，聽筒傳來對方已關機的電子女音。
「會不會是手機沒電了啊？我給別人發個微信問問。」
在他的注視中，我徑直打開微信，屏幕解鎖後直接自動刷新朋友圈界面。
我剛準備退出，侄子就一把搶過了我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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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他往下滑了兩下，點開了他小姨半小時前發的朋友圈。
照片裡，嫂子和娘家人開心地聚餐碰杯，對家裡人卻說自己老媽病重，晚上不回來。
不用我再引導，侄子心中就有了答案。
看著他攥緊的拳頭，我就知道嫂子的福報很快就來了。
9
「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前幾天就在背地裡說我玩煙卡是不務正業！」
「她肯定是故意的，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爸毀了我的煙卡！」
侄子兩眼猩紅，猛地衝到書桌上將上面的擺件一掃而空。
玻璃制品摔在地上，發出破碎聲響。
那是嫂子三個月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我看著他輕輕搖頭，「小豪，你媽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有個屁的用意！」侄子衝著我大聲吼道，「她就是看不起我！」
侄子的胸膛不停地起伏著，雙拳緊握。
「學習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要給人打工？」
「我就知道她還在記恨上次的事情，我沒有偷！我隻是借！我跟她私底下都說過了那些錢我會原封不動的還回去，沒想到她還是不相信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你從小到大都很有主見，你媽做什麼事也應該和你好好講才對，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侄子抬眼看我的時候都帶了絲認同。
「姑，你會相信我的對吧？」
我猶豫：「主要是我也不太了解你們那些事……」
他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亢奮地對我說：
「我玩煙卡絕對不是貪圖玩樂不務正業，我是有目標的！」
他跑去反鎖了臥室門，推開床墊拿出一個小包，裡面是排列整齊的煙卡。
「你知道這些值多少錢嗎？」
侄子看我的目光神採奕奕，仿佛現在才活了般。
我幹笑了下，「這不就是幾張卡片嗎？能值多少錢？」
他堅定地搖頭，「不！這可不是普通的卡片！」
他十分有耐心地給我科普。
說煙卡等級，越便宜的煙通常被他們稱為「狗都有」，是最不起眼的。
而越貴的煙不僅價格貴，收藏價值也越高，過幾年還會升值。
他的另一個同學一張煙卡賣了兩百多塊錢。
聽到價格的時候我在心底冷笑，到底是小孩子，一點蠅頭小利就動心了。
他看向我的眼中尋求認同。
可我始終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有些事情光靠嘴上說是沒用的，你這麼不服，不如做出行動讓大家對你產生改觀。」
10
上次和我談話後，侄子便沒有再鬧了。
嫂子回來的時候還有些詫異，侄子竟然誰的麻煩都沒找。
隻是她偶爾會抱怨兩句，兒子對自己冷淡了許多。
旁人也都隻是敷衍回答：「青春期的孩子都這樣，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和大人親近。」
嫂子每天隻能通過多關心他讓關系緩解，不知不覺帶了些討好的姿態。
而我之前每天上班前都會特意扔一袋垃圾。
等坐在車上吃完早餐後，再開出來時會發現垃圾袋已經被翻開了，唯獨裡面裝的煙盒沒了。
我知道撿走煙盒的人是李豪的同班同學，所以才會故意扔一些貴的煙盒讓他拿去折煙卡。
他和李豪一直都是競爭對手，前段時間有我的暗中幫助，李豪一直被他壓制著。
但是這幾天我不再出現，他就明顯落了下風。
雖然學校嚴厲打擊玩煙卡的行為，但還是架不住有些人偷摸玩。
似乎是為了反抗，也可能是被禁止後帶來的刺激感，李豪不但沒有失去熱情，反而越發痴迷。
再加上競爭對手的沒落，他更加確認自己走的是一條發財大道。
在這期間，他因為持有大量的稀有煙卡，結識了校長的兒子。
對方因為家裡的反對，也被銷毀了所有的煙卡。
隻好出來偷摸玩，一出手就是一萬塊錢，買走了李豪手裡所有的稀有煙卡。
李豪第一次靠自己賺了這麼多錢，他當場就傻眼了。
放學回家的時候給嫂子買了一根金項鏈，來證明自己的本領。
而經受兒子冷暴力許久的嫂子看見這個禮物當即哭了出來。
看見真金白銀後，嫂子才打消了疑慮，徹底相信了自己的兒子。
平時還會幫著他隱瞞煙卡，免得被我哥知道。
校長的兒子屬於又菜又愛玩，沒幾天就把煙卡全部輸光了，又來找李豪買。
李豪直接將自己贏來的煙卡全部送給他。
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好，平時都會借著一起學習的理由在一塊兒拍煙卡。
校長對李豪也逐漸眼熟，還因為是兒子的朋友的緣故，讓我哥談成了一筆合作。
侄子趁機提出自己是靠著玩煙卡結交的朋友，也將自己這段時間的收入說了出來，還給我哥買了一條昂貴的領帶。
在大人眼裡，他隻是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學生，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我哥和嫂子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我哥也不再追究他玩煙卡的事，隻是讓他有個分寸。
得到了我哥的默認，侄子便不再偷偷摸摸。
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放學去撿煙卡，和同學拍煙卡，爭取贏更多的稀有煙卡賣錢。
嫂子覺得自己的兒子有出息，每天都戴著金項鏈出去顯擺。
在老師再次聯系她制止李豪玩煙卡的時候，她還振振有詞地反駁：
「誰小時候沒有個興趣愛好，我們那年代不是也流行拍紙片嗎？」
老師嚴肅地給她科普煙卡的危害：「這性質是不一樣的。讓孩子太早接觸煙本來就不是一件好事，很多孩子玩著玩著就會對煙產生好奇，自然會想嘗試抽煙，這麼小還沒有明辨是非和自控的能力，萬一染上煙癮了怎麼辦？」
嫂子皺著臉，覺得對方大題小做：「先不說我家李豪是個好孩子根本就不會抽煙，我上學的時候身邊也不少同學抽煙喝酒，我怎麼沒有被影響到呢？」
「現在這年代，分明是自己孩子禁不住誘惑，就將責任推卸給環境！」
她努努嘴：「反正我覺得我支持我家孩子玩煙卡，這娛樂活動不僅鍛煉身體，培養孩子的交友能力，撿煙卡還能保護環境呢。總比玩手機強多了，有不少孩子打遊戲還要充錢，我家小豪偶爾還能賺點錢。」
老師還要多說，嫂子卻不想多聽，擺擺手就要走人。
她將自己的這套理念傳播給了別的家長，還聲稱闲暇之餘自己看到名貴的煙盒會特意收集起來留給兒子。
隻有我知道，她說為了讓兒子多賣點錢，好補貼家裡。
沒有人阻止，李豪最近的生活可謂是順風順水。
每天致力於贏煙卡賣錢，要麼就是和校長的兒子一起鬼混。
聚餐的時候，我看見他心不在焉地不停揉著眼睛。
有人開口問了句，嫂子隨口答道：「估計是拍煙卡之後沒洗手揉眼睛了。」
說完這話她頓住了，因為之前她總是給別人說拍煙卡比玩手機好，保護視力。
「這沒什麼！等會兒用清水衝洗一下就好了，不是永久性的。」
可我分明看出，李豪眼睛的紅血絲異常可怕。
他最近學習成績直線下降，分數排斷層倒數第一。
再加上無視校紀校規帶頭玩煙卡，老師已經和嫂子談話勸退了。
我的調職申請在這時候也通過了，看著他們囂張了這麼久，是時候收線讓他們嘗嘗痛苦的滋味了。
11
我徹底斷了侄子贏煙卡的路子。
還暗中找人將他周圍同學的煙卡都買了過來。
他沒有了贏煙卡的來源，就沒辦法和校長的兒子達成交易賺錢。
隻能又像以前一樣，每天放學奔走在路邊翻垃圾桶，乞求自己能撿點好貨。
而他的競爭對手，這段時間給校長的兒子賣了不少煙卡，搶走了李豪的生意。
眼見著自己的人脈和資源要被搶走，李豪越來越著急。
等我出差回到家看到書房抽屜的現金和煙一掃而空的時候，我就知道魚兒上鉤了。
我反手報警，說自己家裡遭了賊。
等警察來了後，我才當著他們的面調出了書房的隱藏攝像頭。
侄子不知何時偷了我家門的備用鑰匙，大搖大擺地進了我的書房，熟練地拉開抽屜，將裡面的三萬塊錢現金和幾條名煙塞進懷裡。
面對警察的詢問，我如實回答：
「前幾天他來我家做客，可能是那時候看到抽屜裡有錢了。我以為是小孩，就沒設防……」
依照我的意思，警察將侄子一家請到了派出所。
而因為我提前回家，侄子手裡的錢都還沒花出去。
隻是把價值五千塊錢的煙全部拆開折成了煙卡，煙全給我哥抽了。
我一改往常寵溺他的模樣，冷淡地瞥著他們：「我沒想到你還是不知悔改。」
「警察同志，我沒有這樣的家人，我要追責！」
「夠了！」
我哥覺得丟人，大聲呵斥我：「鬧什麼鬧！這光彩嗎？有什麼事回家說！」
他又在耍一家之主的威風。
可惜他們從未拿我當過家人，我也不會再給他們情面。
「這已經超過了立案標準，你們要是不把我所有的損失歸還回來，那麼就等著看你的好兒子進少管所吧！」
嫂子看著周圍人的眼色，不停地拍著侄子的肩膀安撫他。
我媽衝上來就要扇我巴掌，但是被警察及時攔住。
她往後退了兩步，又蓄足了氣勢：
「還什麼還？反正你以後也不結婚，你的東西都是要留給小豪的！拿你這點算什麼？」
警察看到我家裡人的惡毒嘴臉後面面相覷。
我冷哼一聲：「反正你也快死了，花不了幾個錢，上次你孫子把你養老金偷了為什麼還要死要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