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釐斟酌著用詞,來來回回輸入句子又一字字刪掉。
【我回西伏了,給你帶一些特產?】
肯定會被拒絕。
【我回西伏了,下周回來。】
他可能並不想知道。
【我不會放棄的。】
噩夢。
想了許久,剛被拒絕,死纏爛打怕是要和林晚音一樣的下場,雲釐合上手機。還是找機會發一些他會回的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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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釐下飛機時,雲永昌已經在機場外等候了。
父女倆自覺地不提之前的矛盾,雲永昌板著臉給她拿行李,聲音硬邦邦的:“又愛漂亮穿這麼少,凍著膝蓋了以後要和你老爸一樣得風湿的。”
平日裡雲釐必然要和他拌兩句,此刻心裡卻難得很懷念雲永昌的聲音。
坐在家裡的車上,雲釐才有種真實的回家了的感覺。
雲釐靠在窗邊,看著沿途經過的建築物。
西伏的人流較南蕪少,鮮少有熱鬧的氛圍,但建築物較新,鱗次栉比,道路平坦寬敞。
西伏科技大學主樓的輪廓逐漸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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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爸爸。”雲釐敏感地坐直身體,“我記得回家這段路不經過西科大的啊?”
“暑假的時候就開始修路了。”雲永昌單手開車,往右側看了一眼,“上個月就修好了。”
“早該修了。”雲永昌不滿道,“每次經過都繞一個大圈子,現在修好了。”
“正好方便你弟弟以後讀大學回家。”
第29章
經過西科大,車子再開個十分鍾,就到家了。
去EAW探店的時間是八月底,到現在,有三個月沒有回家了。楊芳提前收拾過她的房間,已經一塵不染。
進了家門,雲釐把行李都丟在一邊,徑直回到房間,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家裡的狗聞見熟悉的氣味,啪嗒啪嗒地跑了過來,跟著跳上了雲釐的床。
雲釐揉了揉狗頭,喚了聲:“堆堆。”
堆堆是一條不那麼胖的柴犬。雲野中考完後,雲永昌問他有沒有想要的東西,他便說想要一條狗,恰好雲釐也愛狗。
雲永昌一直不同意,卻在某一天自己帶回來了一條小柴犬。
外面傳來雲永昌的斥責聲:“一回家就知道躺床上,像什麼樣。”
楊芳拉著他:“人釐釐一回家你就開始罵,坐多久飛機了,還不能給她休息一下了。”
雲釐放開狗,將手臂舉起,蓋住了眼睛。被松開後,堆堆默認敘舊結束,翻身跳下床。
好吵。
自從被拒後,雲釐一直失眠,突然放松下來,陣陣困意襲來。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雲釐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走到了客廳。
往沙發上看了一眼,少年正躺著玩手機,下巴枕著枕頭,對她的出現沒什麼反應。
雲釐:“吃宵夜嗎?”
雲野頭也不抬:“吃。”
雲釐也是有點無語,她不在家的時候,每次打電話雲野都要問她什麼時候回家。這會兒她到了,他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走到廚房,雲釐從冰箱裡拿出兩塊手抓餅,在平底鍋裡倒了點油,放了一塊進去。等待的過程中,她拿起手機刷微信。
何佳夢:【雲釐~你家在西伏哪裡啊?】
雲釐看到了消息,就直接回復了:【在新光街道這邊。怎麼了?】
何佳夢:【是不是離西伏科技大學不遠啊?公司安排了人下周去西伏科技大學出差,老板讓我安排個助手陪同。】
何佳夢:【我就想起你剛好來西伏了,要不要考慮考慮?算出勤!不夠三天也算三天!】
雲釐想了一下,下周工作日雲野不在,爸媽都去工作,自己一個人呆著也沒意思,就應了下來。
【我太愛你了!!!!!】
【我找了好幾個人,他們一聽說負責人,就都不願意去。】
【但是你應該不討厭的!】
【應該會很喜歡!!!!】
【巨帥!!!】
“……”
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看到巨帥這兩個字,雲釐已經能猜到來的人。
從被拒那天至今,也過了好幾天。雲釐垂下眼睑,出了神。
鍋裡的油“啪”地一聲炸開,她這才想起鍋裡還沒完成的食物。
急忙給手抓餅翻了個面,反過來後,可以看見原先煎的那面已經變成了咖啡色。
不愧是她挑的不粘鍋,焦也焦的這麼均勻。
雲釐用鏟子戳了戳,自言自語道:“應該還能給雲野吃。”
正好出來接水的雲野:“……”
“雲釐。”雲野幽幽道。
雲釐嚇了一跳,心虛起來:“這不是不能浪費糧食。”
雲野面無表情。
她隻好服軟,慢吞吞說:“這估計也不能吃了,這是迫於無奈的糧食浪費,老天爺會理解我的。”
重新做了兩份後,雲釐端著兩個盤子去雲野房間,用腳踢了踢門,“雲野,開門。”
把雲野那份放在他書桌上,雲釐就坐在床邊端著吃:“我實習的公司有人過來出差。讓我去打下手。”
雲野側頭:“什麼時候?”
“下周一到周二。”雲釐吃著東西,含糊地說。
“過來的那個人你認識嗎?知道去哪嗎?”
“就在西科大——”
雲野又喊了她幾聲:“你怎麼說到一半不說了。”
雲釐支支吾吾地,勉強開口:“過來的人應該也認識。”
雲野看她這反應不常見,忽地開口:“你對象?”
雲釐搖搖頭。
“你喜歡的人?”
雲釐又搖搖頭,推了一下雲野:“你別亂猜了,成年人的事你哪懂。”
何佳夢很快把相關資料發了過來,前些日子西科大新成立了個研究中心,考慮訂購一些虛擬現實產品用於研究。如果事成,也算是筆不小的訂單。
研究中心由傅識則在的控制學院成立,徐青宋便派了他過來,訂的是周六下午的飛機,宣講時間定在下周一和周二。
何佳夢給她發了幾個文件,讓她在去西科大之前打印一百份,宣傳手冊要用質量好一些的銅版紙,家附近的沒有合適的打印店。
周六中午,雲釐換好衣服,拿上車鑰匙就出門了。
雲永昌承包了一個小型駕校,日常出門都是開教練車。楊芳的公司又離家比較近,平時出去上班基本都是騎電動車。這會兒雲釐回來了,他們便幹脆把車放家裡讓她開,也方便她出門。
雲釐駕車到西科大對面的打印店,宣傳冊第二天才能取,她回到車上,想起何佳夢說的話。
傅識則是今天下午的飛機。
也不知道幾點到。
開了個訂機票的app,雲釐查到下午時段從南蕪到西伏的飛機有五六班。在車上發了會呆,她直接點開了去西伏機場的導航。
導航的女聲響起:“正在前往西伏機場,全程30公裡,預計時長59分鍾。”
雲釐完全是腦袋一熱,就驅車前往。
她沒有告訴傅識則這件事情,畢竟她也隻是去碰碰運氣。
一路上,心裡忐忑不安,有好幾次都差點違章。
西伏機場的到達口隻有一個,不少接機的人在出口處等待。怕錯過傅識則,雲釐找了個正對著出口的位置站著。
但凡顯示屏上出現南蕪到港的航班,雲釐都會打起十二分精神尋找那個身影。
好在等了兩三個小時後,她看見傅識則拖著行李箱走了出來,幾日不見,他似乎消瘦了些,深邃的眼窩滿是疲倦,透漏著疏離,與人群格格不入。
傅識則見到她,步子一頓,隨後走到她面前。
雲釐故作自然地講出先前組織好的理由:“佳夢姐和你說了麼,宣講會我給你當助手。今天我過來接你。”
傅識則“嗯”了聲。
“走吧。”
他拉著行李箱跟在她身旁。
這次見面並沒有雲釐想象中的尷尬。
傅識則一如既往的淡漠,走在她身邊也不發一言,直到兩人到了停車場門口,他忽然說:“我沒有告訴何助理航班號。”
雲釐:“……”
撒了謊,還被對方發現,雲釐面上發熱。
好在傅識則也沒有進一步深究的意思,放好行李後便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開了門他卻沒有上車,直接繞到了駕駛位上:“你坐副駕駛,我開車。”
兩人上車後,雲釐注意到他手上纏著紗布。
“你的手怎麼了?”
傅識則垂頭看了眼中控臺,打開空調,“擦到,不礙事。”
他直接導航到了西科大。
雲釐:“不去酒店嗎?”
傅識則握方向盤的手一滯。
“不去。”
雲釐本想再和他說說話,汽車啟動後進入一段長隧道,重復的燈光和路段頗具催眠效果,等她睜眼,車已經停下來了。
車停在僻靜的角落,窗外暗沉。
熄火後空調自動關閉,車裡的溫度降了不少,估計已經停了有一段時間。雲釐轉過頭,傅識則靠著駕駛位玩手機,屏幕的亮度調得很低,再加上停車的區域光線很暗,在這環境中,她一下便睡了很久。
“醒了?”
她還在偷看的時候,傅識則冷不丁開口。
他的視線還停留在手機屏幕,雲釐也無暇猜測他怎麼發現她醒了的,坐直了身體:“到西科大了嗎?”
“嗯。”
雲釐看了眼手機,距離他們離開機場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她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時間:“到西科大後,我在你邊上還睡了一個多小時嗎?你怎麼沒喊我?”
傅識則瞥她一眼:“路上堵車。”
語畢,他啟動了車子。開出這個角落,再過兩三百米便是大路,在校園內開了幾分鍾,車停在控制學院前。
“你直接回家吧。”
傅識則解開安全扣,從後備箱拿出行李,便徑直走向控制學院大樓。
聞言,原本跟著他的雲釐停下腳步,回到了車上,駕駛位上多了個卡片夾,裡面第一張便是傅識則的身份證。
雲釐看著這張身份證,照片裡的少年對著鏡頭恣意地笑。她猶豫了下,摸了摸證件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