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扯住。
「媽，小人得志而已，高興不了幾天。
「由他去吧。」
很快單位一年一度的體檢到來，大家紛紛結伴去醫院體檢。
我也趁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上次流產，果然是留下了很大的傷害，這輩子估計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
我坐在走廊裡的椅子上，嘆息了一聲。
上輩子也是這樣，想來那次流產，就是楊承錦為了接親生兒子到身邊的一個計謀。
可笑我死過一次才看清。
正巧這時科長陸國宇經過我面前，搖著肥胖的身軀。
坐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都感覺椅子向他那邊傾斜了一下。
「科長，您今年好似發福了許多哎。」
陸國宇年約五十，按理說，也不該這麼胖的。
他害羞地笑了笑。
「小顧啊，我這年紀比不得你們小年輕，喝口水都胖啊，沒辦法。」
我回以一個微笑緩解了尷尬。
可是當我看了看周圍和科長一個辦公室的同事們，都比去年發胖許多，心裡咯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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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上輩子，陸國宇因為肥胖引發哮喘，在一次外出工作時，意外去世。
頂替他科長位置的就是如今的副科長王明。
而王明，之前舉薦了楊承錦轉正升職。
霎時間，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對科長說。
「過度肥胖可不太好，您要不要仔細做個檢查看看，是什麼原因。
「身體最重要了。」
本來體檢項目就是公費，但是有部分項目得自己掏錢。
要不是實在不舒服，誰也不會從包裡掏幾個錢出來花在醫院裡。
科長想了想，點點頭。
「也對，小顧，你說得很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說完就朝著醫院裡走去。
我知道，他在這家醫院有認識的熟人，應該會得到更加明確的結果。
一個星期後，科長找到我的時候，還帶來了一箱水果表示感謝。
「小顧啊，要不是你，我可能身體真的要出大問題啊。
「醫生說我體內激素水平比常人高了幾十倍，長此以往要出人命的。
「更加奇怪的是，我們辦公室的男同事們發胖異常，女同事們不是接二連三懷孕就是月結不調，你說怪不怪。」
我問：「那別人呢，沒啥大事？」
科長連連點頭：「對啊，對啊，真是怪了。」
說著我狀似無意地給他提了個醒。
「科長，咱們都是一起吃食堂的，入口的東西應該沒問題，那您要不要看看喝的水有沒有事？」
果然，沒多久，局裡就來了警察，封鎖了那間辦公室。
所有同事都被隔離在單位宿舍，等候詢問。
走過楊承錦身邊的時候，他往日躍上臉的趾高氣揚已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慘白。
仔細看，手還在哆嗦著。
我淡笑著走過去，從懷裡掏出幾張照片，在他面前一晃而過。
「楊承錦，走夜路多了，不隻是湿了鞋，還會撞見鬼哦。」
楊承錦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可惜我已經坐上車瀟灑回家去了。
9
調查的結果很快，科長所在的辦公室裡，入口的桶裝水，長期被人投入豬吃的催產劑。
科長脾氣好，大家都上那裡去接水喝。
那可是刺激母豬發情的激素啊，怪不得近一年來男同志們集體發胖。
女同志們接二連三地懷孕，沒結婚的小年輕月經要麼不來，一來就停不了。
如果不是這次科長被我提醒，特意找朋友查，大家也許出事了都不知道原因。
整個單位都在咒罵是哪個天殺的幹的這種事。
警察經過調查，最先懷疑的就是具有副科長職位的王明。
隻要科長出事，他是最有能力頂替科長位置的。
本以為要經過一番周折，但在那封舉報信躺在眾人眼前的時候。
大家看看副科長，又看看楊承錦。
舉報信裡是杜若和王明進出小旅館的照片。
更有幾張拍得不是特別清晰，但又十分了然的照片。
畫面中的兩人正在顛鸞倒鳳。
想起之前，王明極力破格提拔楊承錦。
又聯想起我請大家吃火鍋時候，在 603 號房看見的那一幕。
大家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有大膽的男同志上前說道。
「王副，您這是被仙人跳了啊。
「哎喲，還是小楊想得開啊，犧牲了相好……」
說完又像是想起來什麼，看了我一眼又道。
「應該是新媳婦吧，瞧我這記性，為了工作，小楊可真是夠拼的啊。」
楊承錦被大家的話臊得臉上發燙，聲都不敢吭。
可又氣得不行。
「她不是我媳婦，你別亂說……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麼配做我的女人。」
正巧，來給楊承錦送衣服的杜若，站在人後聽見了這句話。
瞬間就爆發了。
一改往日柔弱小百花的模樣，跳起來就揪著楊承錦的頭發廝打。
我忙拉著同事們。
「退後退後，別打擾了人家新婚夫婦培養感情。」
讓出一塊空地給這二人折騰，叫大家看足了笑話。
「楊承錦，你不是人。
「我為了你，自己帶著孩子躲躲藏藏，叫人家罵我是婊子，罵孩子是黑戶。
「如今為了你的工作和別人……你竟然這麼想我，你還是人嗎？」
兩人打得不可開交，直到在隔壁宿舍詢問同事的警察出來，將他們分開帶走才消停。
楊承錦因為幫助副科長上位投毒的事被查實後已經入獄。
帶著孩子無處謀生的杜若，又重操舊業，做起了老本行，知三當三。
可憐楊威上輩子是我手中的掌中寶，如今卻是人人嫌棄的拖油瓶，過著被他媽媽非打即罵的日子。
我媽摟著蕊蕊笑呵呵地說。
「可憐那種人幹什麼，從小就沒接受正經教育，長大了也不是好貨色。」
我不置可否。
「還是我們蕊蕊乖啊，你看，越來越像你了。」
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好蕊蕊對著我甜甜地笑了。
養了一年的孩子，現在長開了，眉眼間倒是叫我有些熟悉。
和我也很親近，大表姐來家裡看望孩子的時候，蕊蕊雖然親近她，卻不像黏我一樣地黏她。
表姐笑稱，孩子和我有母女緣。
我心想，或許真該是前世積攢下來的福報吧。
10
沒了渣男一家，我的日子倒是越來越好過了。
蕊蕊開家長會這天，我也看見了在小學門口徘徊的楊威。
已經過了入學的年紀，他卻還是在街上四處晃蕩。
看見我，遠遠地想叫一聲，又被我眼中的淡漠逼退。
遠處還有個搔首弄姿的女人，正衝他喊。
「死孩子，我就買瓶擦臉的，你跑哪裡去了。
「當初真該將你掐死在廁所裡，帶在身邊簡直是拖累我。」
楊威委屈著低下頭，又可憐兮兮地看我一眼，隱隱有著期盼。
可我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可不是救世主，什麼阿貓阿狗的爛事都要我來管。
過了很久我才從別人嘴裡得知，當初楊承錦在我懷孕後不要孩子，不過是因為他媽找人看相，說我的懷相是個女孩。
想必這一家子早早地就想好要把大孫子接回身邊讓我來養了吧。
倒是叫他們忍耐多年才提出，也是看楊承錦轉正升職在望，勝券在握了。
卻不想，我不是曾經的我了。
這天，接了蕊蕊回家，剛進家門就覺得很熱鬧。
有個綠色軍裝的背影，背對著我坐在沙發上。
聽見蕊蕊的聲音慢慢起身。
轉頭的剎那，我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是你……你……沒有死？」
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在我和楊承錦結婚之前，我在南方曾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
我和部隊裡的蔣昀相戀結婚。
就在我懷孕後，他卻突然接到任務要離去，這一去就沒了消息。
我爸媽打聽得知他死在出任務的路上，因為保密，也不能過分聲張。
而我生產在即，我爸媽為了我將來不被孩子拖累，在孩子生下來後，就將孩子抱走給表姐撫養。
並一直騙我，孩子生下來胎裡不足，已經沒了。
我痛失所愛，又失去孩子，一蹶不振。
隨著爸爸工作調動，我隨著他來到這裡，又進了鐵路局上班，機緣巧合下認識了楊承錦，被他花言巧語哄騙嫁給他。
如今，蔣昀平安歸來。
孩子也活蹦亂跳地在我身邊。
這一次的團圓飯，我一直抹著淚。
蔣昀修長的手指撫過我的臉。
「不怕，宛宛，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會好好的。」
我爸媽摟著蕊蕊也笑了。
多年後，蔣昀帶著我和孩子外出遊玩的時候偶遇剛剛出獄的楊承錦。帶著母子倆。
彼時的杜若，臉上早已布滿風霜，一點沒有當初的樣子。
楊承錦正在當街毆打她。
「帶著孩子和人廝混，天底下有你這樣當媽的嗎？
「你看看給孩子教成什麼樣子了？
「小小年紀不學好, 在學校還掀女同學的裙子, 在廁所偷看女生上廁所。」
杜若梗著脖子。
「我有什麼錯, 我帶著孩子，總是要活下去的啊。
「他就是根上壞了, 和你一樣是個賤種。
「教不好的。」
楊承錦更加怒不可遏，一旁觀看的楊威則是一臉漠然。
好似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抬眼的瞬間, 看見我, 他不顧一切地走過來。
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叫什麼。
楊承錦見是我，往前兩步, 又見到我手裡牽著可愛乖巧的女兒, 身邊站著高大帥氣的男人, 瞬間慫了。
「看什麼看，人家也不是你媽, 快跟老子回去。」
死活拽著楊威離開了。
很久之後，也是老媽去外面闲逛得知。
杜若給人知三當三的事，東窗事發。
被正主劃花了臉。
而楊威因為猥褻女生，被女生家長報警抓進了少管所。
楊承錦因為要照顧病弱的老娘, 不得已在工地上搬水泥, 有一次閃了腰，被水泥砸倒，導致半身癱瘓。
彌留之際, 他託人找到我, 要見我最後一面。
我在蔣昀的陪同下見了他。
沒錢看病的他, 在逼仄的出租屋裡彌漫著一股子屎尿味。
杜若慌張地躲進了廁所裡不敢出來。
小診所條件不好，加上我忙著回去上班，身體一直沒有調養好，再沒有懷過孕。
「這我」最後是我先開口。
「我人來了，你有什麼話, 說吧。」
楊承錦看看我身後眉目俊朗的蔣昀，自慚形穢地低下眉眼。
「宛宛，我錯了，過了這麼多年, 我才知道我錯了。
「我們本該有自己的孩子，以你的耐心，一定會把他教育得很好, 不像小威……
「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我……」
我打斷他的話。
「這輩子，我可沒有阻礙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你該知足了。
「你也不需要再偷摸著接她回來, 你們現在, 不是剛剛好嘛。」
楊承錦眼睛瞬間睜大。
「你……這話, 我是不是曾經說過？」
我繼續道。
「如果你說完了？那我就走了。」
就在我出門前，楊承錦掙扎著想站起身, 在我身後喊道。
「宛宛, 如果重來，你還會願意……」
我頭也不回地道。
「我會當作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我們，生死不復相見。」
一路慢慢走到家, 我們早已搬離了原來的單元房。
如今和爸媽安居在一個小院子裡。
蔣昀牽著我的手, 緊緊地不松開。
看著遠處在葡萄藤架下, 和父母一起摘葡萄的蕊蕊，又看看我身邊的男人，正一臉含笑地看著我。
我隻慶幸, 還好沒有為渣男蹉跎一生，沒有白養別人的孩子。
這輩子，我也算不枉來過。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