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得差不多了,才讓他們自由參觀。
雲釐單獨行動,看到感興趣的項目,就在備忘錄裡標記一下。完事兒後,她思考著,又開始編輯文案。與此同時,手機再度彈出低電量提醒。
往包裡翻了翻,雲釐沒找到充電寶。
沒帶嗎?
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何佳夢坐在同層走廊的休息椅上,雲釐走過去:“佳夢,你們這兒有充電器嗎?”
何佳夢抬頭:“沒有诶,但休息室有。”
雲釐:“那算……”
“沒事兒,我們休息室很近的,我帶你過去。”何佳夢看了眼時間,“我們可能還要再待一個小時,你可以在那休息會兒,順便充個電。”
手機沒電也不方便,雲釐沒拒絕:“好,謝謝你。”
從EAW出來,再走出通往最近的消防通道,從樓梯往下走到負一層。從旁邊的門進去是一段長走廊,能看到幾道單開的玻璃門,其中一個牌子上寫著“EAW科技城”。
下邊還標明:闲人勿入。
何佳夢刷卡進去。
裡頭前方和左側有兩扇門,分別是辦公室和員工休息室。
兩人進了休息室,把燈打開。
左側的一整面都是儲物櫃,旁邊有兩個小的更衣室,中間是兩張長方形的桌子和小型吧臺。
空間不小,何佳夢隻開了這一側的燈,裡頭有些昏暗。但也能看清,最裡有三張沙發,拼成U型,周圍擱著好幾個懶人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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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夢拿起空調遙控,嘀咕道:“空調怎麼開著,還三十度……”
雲釐:“是有人在嗎?”
“可能之前有人下來過。今天就幾個人過來了,現在都在店裡。”何佳夢調低幾度,翻出充電器給她,指著其中一張桌子,“你想在這兒充或到沙發那邊都可以。”
“好。”
本想陪她坐會兒,但看了眼手機,何佳夢猛地從包裡拿出粉餅補妝。
雲釐眨眼:“怎麼了?”
“老板過來了,現在就在店裡。”何佳夢興奮道,“我老板巨帥巨多金巨溫柔!闲雲老師,你也補個口紅吧!”
巨帥?
聽到這個關鍵詞,雲釐問:“是昨天來接我的人嗎?”
“不是。昨天老板打電話給我,先是溫柔地苛責了我一頓,”何佳夢捧心,“然後說找人去接你了,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我猜應該是我同事吧。”
“……”
苛責還能有溫柔的。
“我老板很少過來的,試業那幾天他也就來了一次,我當時還沒見著。”何佳夢說,“今天七夕他還有空,應該是單身。”說完,她笑眯眯邀請,“你要不要現在跟我一起上去看看?”
雲釐被她逗笑:“不了,我先充會兒電吧。”
何佳夢也沒勉強:“你過會兒上去他應該也還沒走,那我先回店裡啦。”
“好。”
桌子這兒就有個排插,雲釐不打算呆太久,也沒挪到沙發那邊,想充到半滿就離開。
半晌。
鄧初琦發來一條語音:“所以你昨天做了什麼夢?”
雲釐敲字,簡單給她描述了一遍夢的內容。
鄧初琦:“傘還能捅死人?”
鄧初琦:“這夢真晦氣,借的傘還成奪命刀了。你記得把傘拿回來,不然這‘兇器’被‘兇手’拿在手裡,總感覺不太踏實。”
“……”
這話不無道理。
雲釐有點迷信。
以往做的夢她醒來就忘,但這回像是真切發生過一樣,她還能憶起眼前噴濺的血。
拿回來也算是及時抽身吧?
昨天讓那男人放在前臺了,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過來。
一會兒問問何佳夢吧。
念及此,雲釐也沒心思再充電,收拾東西起身。恰在此時,她聽到沙發處傳來輕微的動靜聲,不輕不重。
雲釐停住,遲疑往那個方向走。
走近了她才發現,沙發上躺著一個人。
方才這個位置被椅背擋住了,加上光線昏暗又隔了一段距離,雲釐沒細看,所以完全沒注意到。
男人生得高,這沙發根本塞不下他,束手束腳。身上蓋著條薄薄的毯子,眉頭微皺著,看不出是睡是醒。
雲釐一眼認出。
是來接她的那個男人。
“……”
她呼吸頓住。
想到剛剛外放的語音,雲釐不太確定男人是否聽見了。大腦空空之際,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來。
——她看到男人睜開了眼。
眉眼清明,不知醒了多長時間。
周圍靜滯,連呼吸聲都清晰了幾分。
下一秒,男人收回眼坐了起來,動作不疾不徐,從沙發一側拿起她的傘。他沒有遞給她,而是放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你的傘。”
仿若上課被老師抓到玩手機,雲釐在原地定了三秒,才過去拿。
男人平靜說:“謝謝。”
雲釐不敢看他,隻嗯了聲。
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意圖,雲釐也無法再忍受這尷尬的氣氛。她咽了咽口水,支吾說:“那我先上去了。”
步子還未挪動,男人再度出聲。聲音很輕,如同隨口的提醒。
“你這是折疊傘,沒法殺人。”
雲釐僵住,偏頭,與他的雙眼再度對上,像是重回夢中的那個雨夜。冰冷、潮湿的雨絲,順著他接下來的話,毫不留情往她胸口鑽。
“直柄的還有可能。”
“……”
第3章
由於問心有愧,雲釐隻能從這話裡聽出威脅和冷意,威懾力無異於——
我現在準備殺你了,但我手裡的刀不夠鋒利。
不過沒關系,我還有槍。
什麼叫直柄的還有可能。
他怎麼知道?
他難不成試過嗎……
各種細思極恐的念頭不斷湧起,與此同時,男人還詭異起身,朝她的方向走來。雲釐不知緣由,不自覺後退一步。
男人卻沒看她,路過她身旁,繼續往前,拿起辦公桌上的遙控。
將空調調回三十度。
而後放下,走到吧臺旁裝水。
發現自己又浮想聯翩了,雲釐想盡快說點什麼來緩解氣氛,卻來不及過腦:“那直柄的,大概要買什麼樣的,才能殺……”
雲釐卡殼,察覺到這話的不對勁。
男人眼沒抬,安靜喝水。
“呃…”雲釐改口,“大概是什麼樣的,我避著買……”
聞言,男人看向她,視線下滑,停在了她細瘦的手腕上。宛若一個無情緒機器,對著一堆的數據,讀出了最直觀的結果:“你力氣不夠。”
“嗯?”
“買什麼都一樣。”
……
回到俱樂部,雲釐還停留在剛剛的狀況。
這麼一想,他們的對話好像過於驚悚了。
像剛入門的新手不懼後果,明目張膽地請教慣犯,什麼樣的傘威力足以殺人。
一個敢問。
另一個也敢教。
再想到臨走之前,還十分傻逼地來了句“多謝指教”,她就恨不得連夜坐飛機離開南蕪。
夏日燥熱,隨風燒上耳尖,冷氣也降不下溫。雲釐捂了捂臉,卻連手都是滾燙的,像在反復提醒她剛剛的丟人時刻。
不遠處的何夢佳發現她,喊道:“闲雲老師。”
雲釐從思緒中抽離。
這才發現原本分散的人,這會兒都聚集在二樓中央一個開放式小型休息區。長弧形長發,一群人坐在上邊聊天,還有幾人站在旁邊。
整體氛圍極佳。
走過去後,何佳夢問她:“怎麼這麼快就上來了,充好電了嗎?”
“差不多了。”想了想,雲釐又道,“休息室有人在睡覺。”
“誰啊?我剛剛跟你一塊去的時候沒看到呀。”
“昨天接我的人。”
“啊?”何佳夢轉頭,“老板,你昨天找誰去接人啊?”
雲釐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沙發的正中心,坐著一個陌生又搶眼的男人。
身穿著淡印花襯衫,下搭休闲長褲。眼含笑意,整個人翹二郎腿後靠。斯文又溫和,連氣質都寫著“貴公子”三字。
貴公子挑眉,似是才想起來意:“我下去一趟。”
跟其他人客套幾句,他起身離開。路過雲釐旁邊時,停步,彬彬有禮朝她伸手:“初次見面,我是徐青宋。”
雲釐愣了下,也抬手:“您好。”
徐青宋虛握半秒,松開:“昨日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雲釐幹巴巴道:“沒關系。”
像是來開粉絲見面會的,隨著徐青宋離開,其餘人也作鳥獸散。
來時的四人團體湊到一塊,何佳夢的興致半分未減。三句不離徐青宋,程度接近被洗腦透徹的傳銷分子。
之後也沒等到徐青宋回來,一行人返程。
快到酒店時,何佳夢跟雲釐提起了回程機票的事情。本來是應該直接訂往返機票的,但先前雲釐用打算在南蕪多玩幾天為借口,說晚點再給她發日期和航班號。
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不過何佳夢也沒催她,隻讓她定下來之後說一聲就行。
提及這事,雲釐的心情就沉重起來。
她這次從西伏過來,說好聽點是為了工作,其實更大的原因是她跟父親雲永昌吵了一架。導火索是,她瞞著雲永昌考上了南理工的研究生。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雲永昌就特別反對雲釐到另一個城市讀大學。
高考填報志願時,他說一不二,硬是讓她全部都填本地的大學。雲釐反抗幾次未果後,隻好口頭應下,背地裡第一志願還是報了理想的南理工。
那會兒雲釐想得天真,覺得正式被錄取了,雲永昌總不會不讓她去。現在看他現在這個態度,當初自己如果真被錄取了,他肯定也會同樣狠心會讓她復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