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驍扯了下嘴角:“本來這是我想給你的生日禮物,但那天真見了你我又不好意思說了,總覺得太刻意,想著反正以後你也能看到。”
刺青就在鎖骨下面一些的位置。
並沒有很下面。
其實穿低一些領子的衣服就應該能看到的才對。
周挽恍然明白過來,陸西驍在初春料峭時紋身,而她在五月底跟他說了分手離開。
而現在,他們又是在初冬重逢,到現在才剛剛開了春。
他們從來沒有並肩迎來過盛夏。
如果她那時晚些時候走,平川市天氣熱了,大家都換上了短袖,她是不是就能看到陸西驍的刺青了。
可現在卻過了漫長的七年。
他們之間,好像總是充滿了陰差陽錯。
“陸西驍。”她低下頭。
他聲音磁沉又溫柔:“嗯。”
“我好像總是虧欠你,怎麼還都還不清。”
“挽挽,你還記得你17歲生日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周挽怔了怔。
那些本應該模糊的七年前的回憶忽然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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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驍捧著蛋糕,屋內昏暗,隻有蠟燭亮起暖色的燭火。
他在一片黑暗中開口,聲音很平,且淡,但厚重又堅定。
“周挽,17歲生日快樂。”
“我們都還有以後,都還有未來,什麼都還沒成定局,什麼都還來得及改變。”
“所以,沒關系的,周挽,每個人都會經歷失去,會難受,會掉眼淚,會崩潰,但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而我,會點燃蠟燭,陪你一直走到燈火通明處。”
……
那個勇敢、坦蕩、輕狂的少年又穿越時空出現在了她眼前。
“陸西驍。”
“嗯。”
“我畢業那天在網上看到這樣一句話,隻可惜我沒能和你迎來熾熱的夏天。”周挽輕聲說,“那時候我就覺得好可惜啊,都沒有跟你一起走過夏天。”
陸西驍喉結滑動。
“對不起,我太懦弱了,是我先放棄了你。”
周挽說,“如果我當時能再勇敢一點,再堅定一點,再相信一點你的感情,或許我就不會那樣子傷害你。”
“我總是自以為是,覺得那樣就是對你好,卻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你,從來沒有真正站在你的角度去想我們的關系。”
陸西驍沒說話。
從17歲到現在,他隻愛過周挽一個。
這些年來,他當然也委屈、也埋怨,這些情緒突然湧上來,都讓他此刻喉間發澀,委屈至極。
周挽低著眼,輕聲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才能夠彌補你……”
“挽挽。”
陸西驍打斷她的話,低聲地認真道,“你不用說也不用做,隻要你以後都陪在我身邊。”
周挽抬眼,一滴眼淚就這麼砸下來。
她總是在陸西驍面前覺得無地自容。
他坦蕩赤誠,他敢愛敢恨。
他那麼輕易地就原諒了罪孽深重的她,隻要她以後都陪在他身邊。
可他是陸西驍啊。
那個戴著光環的陸西驍,那個在青春時被眾多女生愛慕著的陸西驍,他明明受了委屈,遭了背叛,但他還是那麼輕易地就原諒了她。
周挽吸了吸鼻子,努力穩住哭腔。
“陸西驍。”
“嗯。”
她鼓起勇氣,抬起眼看向他,看著他瞳孔中倒映著的自己,看著過去的那個周挽,直面過去的偏執與陰暗。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周挽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得緩慢又誠懇,極為認真地說,“你好,我叫周挽,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我們再重來一次吧。
陸西驍。
67、第 67 章
陸西驍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他愣了一秒,而後直接傾身,一手扣在周挽後腦勺,吻了下去。
重逢以來他們不是沒有沒有接吻過,甚至還做過更親密的事,但這是第一個完全沒有隔閡的吻。
在剛碰到周挽柔軟唇瓣的那一瞬間,陸西驍動作一頓。
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再次清晰地感覺到這七年來的難熬,他喉結利落滑動,近鄉情怯,有點怕會嚇壞了他的女孩。
但他實在控制不住,像是一條終於找到回家方向的狗,又像是一場無法被雨撲滅的大火,用力吻過去。
這感覺實在太過美妙,守得雲開見月明,周挽乖順地仰起下巴接受陸西驍的吻,眼淚將睫毛沾得湿漉漉。
她哭得哽咽,含糊地顫抖地叫著他的名字,陸西驍,陸西驍……
“嗯。”
陸西驍啞聲應,他抬起周挽的下巴,輕咬著她飽滿而湿潤的唇瓣,指尖從她後頸逐漸往下,挑起她衣服下擺。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腰間的皮膚時,周挽隻很輕地掙動了下,而後逼迫自己放松下來,卻因為緊張越來越僵硬。
陸西驍垂眼,又低頭在她唇角親了親。
他聲音很低,帶著啞:“挽挽。”
“嗯。”
男人黑睫輕顫:“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周挽帶著哭腔地“嗯”了聲。
陸西驍手臂用力,將周挽抱到自己腿上,壓著她愛不釋手地吻,從嘴唇到下巴再到脖頸。
窗外是春雨,滴滴答答落在心間。
屋內仿佛也被這雨聲澆灌得潮湿黏膩。
“挽挽。”
陸西驍近距離地看著她眼睛,他瞳孔漆黑,眼底是鮮明的欲色,開口磁沉,像是蠱惑,“你要不要再看看你的名字。”
周挽同他對視著,幾秒後,視線下移,落在他鎖骨處。
她的名字就在那件衣服底下。
陸西驍親了親她耳朵,低聲:“幫我脫掉。”
“……”
周挽眼睫毛顫得厲害,垂手,兩根手指捏住他的衣服下擺,而後頓住,她臉頰紅得能滴血,都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快點。”陸西驍催促道,“脫了我就原諒你。”
周挽聲音很輕很輕:“你剛才說,我陪在你身邊你就會原諒你。”
陸西驍挑眉,輕笑了聲,沒想到到這個節骨眼周挽還能這麼思緒清晰地跟他掰扯這些。
他那些惡劣因子又透出來。
“那就再加個條件。”
他理所當然道,低頸咬在周挽的鎖骨,牙尖輕輕磨著,含混著說,“刺青這玩意兒,紋在肉多的地方不疼,鎖骨這位置算是最疼的地方之一。”
周挽立馬愧疚地眼熱。
陸西驍食指在她臉頰上輕蹭,慢條斯理地:“你現在有個挽救的機會。”
周挽臉紅得不能看,連指尖都在顫,她咬住牙,不讓那點羞恥心擊潰自己,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抓著陸西驍衣服下擺的指尖往上,脫去了他那件衣服。
她再次看到了那片文身。
陰雨天,屋內並不非常明亮,但還是比昨晚要亮許多。
她清晰地看到那兩個字,每一筆每一劃都是屬於陸西驍的字跡。
陸西驍沒給她再掉眼淚的機會,抱起她就往臥室方向走。
他踢開門,將周挽放到床上,而後傾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
順著他的動作,周挽側頭看過去,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後,她臉更紅,顫聲問:“這裡怎麼有這個的。”
陸西驍輕笑,撕開包裝:“上回來的時候,買早餐時順便買的。”
“……”
簡直是蓄謀已久。
上次那一回兩人不像親熱,倒像雌伏雄起的鬥爭,而這次不一樣,兩人都直面了那些過去,坦坦蕩蕩,捧著一顆滾燙的真心獻給對方。
周挽上回吃了點苦頭,一開始是怕的,到後來便也被拉扯著陷入滾滾紅塵中無法自拔。
她像是乘著一葉扁舟飄蕩在漫無邊際的大海,被浪頭推上又跌落,一次又一次。
到了後來,周挽指甲深深陷進陸西驍的臂膀,觸碰著他鎖骨處的刺青,她莫名產生出一種錯覺——他們骨肉相連。
最後的最後,是陸西驍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親了親她嘴角,低聲說:“挽挽,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這句話聽得她鼻子酸澀。
她什麼力氣都沒有了,身上汗津津的,嗓子也啞了,隻能費勁地抬起手摟住陸西驍的背,將臉埋在他胸口。
陸西驍也用力回抱住她。
那兩個孤立的星球終於踏入同一條軌道。
周挽累極了,鼻間充斥著陸西驍身上獨有的味道,漸漸在他懷裡睡著了。
……
醒來時雨聲未止。
滴滴答答,雨點順著屋檐一滴滴墜落,在地上砸下一個個小水坑。
周挽睜眼時天已接近大暗,她看了眼窗外,人又不自禁地往柔軟的被子裡縮,渾身懶筋,不願起來。
身上還酸疼,提不起勁兒,像是長在了被子裡。
沒過一會兒,陸西驍推門進來。
他沒穿上衣,寬肩窄腰,身形落拓,肌肉線條橫豎勻稱,每一寸線條都是優美流暢的,鎖骨上除了從前的刺青和刀疤外,還有很多牙印,是她剛才咬下的。
周挽隻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欲蓋彌彰般側過了頭。
陸西驍笑了聲:“怎麼還不看我?”
周挽沒說話。
她腦海中浮現出方才的香豔畫面,以及陸西驍那些惡劣的要求,仗著她的心疼不斷得寸進尺,哄著她說了許多、做了許多。
陸西驍在床邊坐下,掐了把她的臉:“你這是打算耍賴?”
周挽這才開口,嗓音有點啞:“才沒有。”
“那你看都不看我。”他像是在撒嬌。
周挽隻好紅著臉看向他。
“還疼嗎?”陸西驍問。
“……”
周挽抿唇,“還好。”
他點點頭,道:“我倒是挺疼。”
“……”
陸西驍側過身,將後背給她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指甲印,周挽一點都不記得自己這些傑作了,愣了下。
“這是我弄的嗎?”
“不然?”陸西驍挑眉,“都快給我抓出血了。”
周挽又是羞赧又是心疼。
她原本是不好意思對這事說任何話的,但覺得自己應該給陸西驍一個交代,想了想,她輕聲道:“那以後我把指甲剪短一點,不弄疼你。”
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陸西驍也愣了下,隨即笑起來
他像是得了多大的趣兒,笑得胸腔都震動,點了點頭:“行。”
看她沒什麼精神的樣子,陸西驍也沒再繼續逗她,倒了杯溫水喂周挽喝過後便留她繼續休息。
周挽又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後終於舒服些了。
她穿上衣服下床,陸西驍正坐在沙發上,拿著個手機百無聊賴的樣子。
聽到動靜,他抬起眼:“醒了?”
“嗯。”
“餓麼。”陸西驍問,“點外賣還是出去吃。”
雖然腿還沒什麼力氣,但在家待一天了,周挽想稍微出去逛一會兒。
“外面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