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你知道蔣帆有什麼喜歡的嗎,我在給他買新婚禮物。]
陸西驍沒有回復。
大概是在忙。
周挽便改用搜索引擎查了查受歡迎的新婚禮物,那些大紅色的常規禮物送了也一定是闲置的,沒什麼意思。
周挽看了一圈,最後買了一支香薰和一盞融蠟燈,簡約精致,適合放在臥室裡,算是不那麼出挑但也不會出錯的禮物。
……
而此時的陸西驍正在姜彥的那場研討會,他的新發現應用到實際技術上能讓公司正在研發的無人駕駛領域得到跨越式的發展。
很多相關領域的公司領導都來了這一場研討會,想拍下他的專利技術。
姜彥穿著襯衫西服,站在臺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談。
他這些年確實比從前長了不少本事。
陸西驍坐在底下,旁邊是秘書,問他一會兒要不要過去聊一聊。
每個來的人都想得到姜彥手裡的那項專利技術。
“不用。”
陸西驍說,他清楚姜彥雖功利不清高,但心胸狹隘,他出多高的價格都不可能買下那項技術。
“結束後你去了解下,這項實驗當時跟他一起合作的有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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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結束。
大家都沒立馬離開,紛紛上前聚在姜彥身邊,隻有陸西驍轉身離開。
他走到廳外,拿出手機,看到周挽剛才給他發了信息。
一條問他蔣帆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另一條是張圖片,一個精致的包裝盒,看來已經挑好了。
[陸西驍:剛才有個會]
[陸西驍:下班沒。]
[周挽:我下午請假啦,現在準備回家了,你要加班嗎?]
[陸西驍:不加班,馬上也回去了。]
[周挽:好,晚飯你想吃什麼?]
陸西驍忍不住勾起唇角,回了條語音:“別做了,我回來做。”
周挽不理他,自顧自報了幾個菜名,問晚上做這些可以嗎?
如今短視頻盛行,陸西驍不愛看這些,但通過別人外放的視頻中也了解過一些,知道有不少情侶都會拍短視頻,內容多是表現男生有多寵女生的。
到周挽這掉了個個兒,他倒成了受寵的那個。
手機放回口袋,陸西驍抽了支煙咬進齒間,剛要拿打火機,一旁伸來一隻手,姜彥按下打火機。
陸西驍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低了低頸,一手攏風,就著火點上。
他呼出一口煙,側頭:“有事兒?”
“前幾天太倉促,沒來得及跟你說聲抱歉。”
陸西驍挑眉。
“現在應該快七年了吧,七年前的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當一個人深陷泥沼時,隻能死死抱著自己的尊嚴過活,變得固執頑固,即便知道是自己的錯也無法坦誠面對,偏要顛倒黑白。
可當他站在高處,得到了俯瞰眾生的權利,有了錯的權利,他就能坦然面對自己的過錯,因為那無關緊要,隻需一句輕描淡寫的“對不起”,似乎他又能成為那什麼錯處都沒有的好人。
這是人性的惡劣之處。
也是周挽的珍貴之處。
陸西驍笑了聲,懶得跟他掰扯,淡嘲一句:“難為你記這麼久。”
今天姜彥被眾人捧到雲端,並不在意他的諷刺。
“其實我沒想到你還能和周挽在一起,她當初瞞著她媽媽的事跟你交往,我本以為以你的傲氣,肯定不會再回頭。”
姜彥笑了笑,“沒想到,你還真能低下頭來,忍了當初的那一跪。”
這種話戳不到陸西驍的軟肋。
他神色都沒變化,慢條斯理地呼出一口煙,聲線中帶著似有似無的笑:“說的跟我親哥似得,你很了解我麼。”
他輕磕掉煙灰,狹長的眼尾掃過姜彥。
明明今天他是被眾星捧月的中心,可陸西驍眼底睥睨,桀骜不馴,姜彥在他身上找不到絲毫獲勝的快感。
“跪就跪了,能少塊肉麼。”
他漫不經心道,“總好過你喜歡她那麼多年也說不出口,連救都沒法救她”
姜彥臉上的笑意終於僵住。
陸西驍卻懶得去欣賞他此刻的表情,轉身準備離開。
“陸西驍!”他忽然喊了聲。
他停下腳步,沒回頭。
姜彥冷笑了聲:“你以為周挽就是真的喜歡你嗎?”
他眯起眼,緊緊盯著陸西驍每一寸反應,“你應該比我了解她吧,誰對她好,她就會加倍的好回去,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她對你隻不過是因為虧欠,想要補償罷了,從始至終,她就從來沒喜歡過你。”
陸西驍回頭,傍晚的夕陽斜打進來。
“我本以為你長了些本事。”他看著姜彥,神色戲謔,“現在看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65、第 65 章
過去於姜彥而言是恥辱。
每次回想過去,他總能想到陸老爺子評價他的寒門養嬌子,寒門難出貴子,他拼了命的掙出一番天地,就是為了讓他看見,讓他知道他錯了,就是為了打他的臉。
可陸西驍這話說得不輕不重,也沒什麼情緒,卻還是拉扯著他的自尊心,幾乎要四分五裂。
但陸西驍本就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心情不錯才多搭理他一會兒,到此刻已經耗盡了他的耐心,不再理會他的糾纏,轉身離開。
回到家,周挽剛做完晚飯。
她身上還系著圍裙,聽到開門聲探頭一看,笑了:“你回來啦,正好,可以吃飯了。”
“嗯。”
陸西驍走進廚房幫忙端菜到餐桌上。
明明就兩人吃,但菜色豐盛,周挽減了每一份的菜量,但燒了六個菜和一個湯。
她將筷子遞給陸西驍時,他瞥見她手背上的一點:“手怎麼了?”
“哦,剛才不小心被油濺了下。”這是燒飯常有的事,周挽也沒放在心上。
陸西驍蹙起眉,拉過她的手仔細看,所幸不嚴重,沒有起泡,他拿起手機,點了支燙傷膏外賣。
周挽覺得他小題大做,有點想笑:“真的不用啦,都不疼,過幾天就沒了。”
“跟你說了別做飯。”
陸西驍抬手掐了把她的臉,“我叫你過來住難道是為了讓你給我做飯的?”
“可我想給你做飯。”
周挽眨了下眼,“你不能總吃外賣,或者外面的餐廳,那些很多都重油重鹽,對身體不好的。”
“為什麼?”
“嗯?”
陸西驍垂下眼,沉靜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目光格外專注,像是要從她眼底裡挖出來一句真心話。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陸西驍問。
周挽對他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她輕輕笑起來:“我就是被油燙了下,這就算對你好啊?”
“那以前呢?”
“以前什麼?”
陸西驍語速稍稍變快了些:“你陪我過生日,陪我跨年,陪我去看雪,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周挽有些愣愣的,慢一拍“啊”了下,笑著說:“因為你也對我很好啊,而且,其實是你陪我去看的雪才對。”
陸西驍神色稍僵。
思緒莫名回到了那個夏天的晚上——
他喝多了酒,終於生出些不管不顧的莽撞勇氣。
他撥打周挽的電話,一次次被掛斷,一次次重新撥過去。
房間裡昏暗至極,隻剩下手機屏幕一點光,電話接通的那個瞬間他湧上很多衝動,他想過什麼面子都不要了,懇求周挽回來。
可他到底年輕,總是憋著一口氣,又被酒精衝刷得更盛,他喉結滑動,撐著最後那點傲骨,固執地說:
“周挽,隻要你說一句愛我,我就都原諒你。”
空氣安靜得過分。
過了很久,周挽嗓音清冷,極為冷靜地給了他答復。
“陸西驍,我不愛你,是我一直在騙你。”
……
察覺到他似乎是有些不對勁,周挽看了他一會兒,輕聲問:“怎麼了嗎?”
陸西驍回神,笑了下:“沒怎麼。”
吃完晚飯,燙傷膏送來了。
陸西驍開門拿進來,回頭見周挽正準備收拾餐桌:“你放那兒,別亂動。”
他走到周挽身邊,低著頭,認真將燙傷膏抹在那塊油點上,動作很輕,生怕會把她弄疼。
周挽抿了抿唇,問:“陸西驍,你其實是不是早就會自己包扎傷口了。”
“嗯?”他似乎沒怎麼專心,沒反應過來周挽為什麼這麼問,“嗯,以前受傷了一般都自己弄,我懶得去醫院。”
周挽“哦”一聲,微微傾身靠過去。
大概是察覺到他情緒不太對勁,周挽有意主動勾了下他手指,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說:“那你那時候還騙我,說你不會,讓我給你包扎。”
陸西驍終於反應過來她這問題的意圖,笑了下:“才知道啊。”
“沒,我那時候就猜到了。”周挽小聲說,“我就是,再確認一下。”
陸西驍勾唇,扣上燙傷膏蓋子:“那你之前擺我呢。”
“……”
他起身走到一邊倒了杯水:“過幾天我讓人找個阿姨來家裡打掃做飯。”
“不用的。”周挽忙說,“打掃本來就花不了多少時間,而且我們倆經常加班,也經常不回來吃晚飯。”
“具體的時間到時再定。”
陸西驍將水遞給她,柔和的燈光落在他的發梢,他低著眼,漫不經心地笑:“我當初出國後辛苦那幾年,可不是為了讓你去辛苦做這些的。”
周挽怔了怔。
陸西驍看著她,說:“隻要你留在我身邊,什麼都會有,什麼都不用怕。”
後面幾天,報社的兩個新實習生就來了,周挽月底請了三天假,這些天把能做的都加班做好,不能做的也都交接好。
自從畢業後日子就過得格外快。
已經四月底了。
平川市的四月要比b市暖和許多,周挽看過天氣預報,整行李時隻拿了些薄衣服。
到平川機場時是下午,兩人先回了趟宅子把行李放下,而後開車過去蔣帆結婚的那家酒店。
路上,蔣帆給陸西驍發語音,問他怎麼還沒來。
陸西驍已經很久沒見從前那些朋友了,除了蔣帆,其他那些從高中畢業後就差不多完全斷了聯系。
等紅燈的間隙,他懶洋洋回復了句“快了”。
蔣帆又回了條語音,陸西驍直接點了播放——
“他們那群人可都在好奇你女朋友長什麼樣呢。”
坐在副駕駛的周挽一頓,轉過頭來,有些愣。
陸西驍勾唇,快到了,他懶得再回復,手機放到一邊,他將車駛入酒店停車場,坐電梯上8樓宴會廳。
周挽莫名有些緊張。
雖然她從前都見過陸西驍那些朋友和同學,但好歹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加上之前她轉學匆忙,也從沒好好說過一句道別。
“陸西驍。”
“嗯?”
周挽拽了拽自己衣擺:“我這樣穿可以嗎?”
因為是參加婚禮,周挽穿得稍正式了些,不是她平時習慣的穿著。
一件方領的絲絨黑裙,腰間收緊,下擺到小腿中間,將身材修飾得極好,腰細腿長,身材比例優越。
陸西驍挑眉:“一會兒跟緊我。”
“怎麼了嗎?”
他一本正經道:“穿成這樣,容易被拐了去。”
“……”
周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的話,沒忍住,低下頭抿著唇笑起來。
與此同時,前邊忽然一道聲線:“驍爺!”
驍爺。
這稱呼真是好久沒有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