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小姑子懷了四胞胎。
卻在產檢時查出，兩個是超雄，一個是唐氏。
我給她解讀了報告，告訴她超雄和唐氏的意思，又以多胎風險高為由，勸她做了減胎手術。
後來，她生下一個女兒，身體健康，四肢健全。
可她卻在生產時大出血，被摘了子宮。
出了手術室，她狀似癲狂，氣急尖叫：
「另外三個都是男孩！你是嫉妒我，所以才騙我做了手術！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激動之下，她把我從樓上推了下去。
再睜眼，小姑子正問我檢查結果。
我把報告遞給她，笑道：
「三男一女，多完美的組合啊，沈梅，你可真是太有福了。」
1
「嫂子，這個 XYY、高風險，都是啥意思，我咋看不懂呢。」
在小姑子沈梅疑惑的聲音中，我緩緩睜開眼。
意識到我坐在醫院的椅子上時，我忽然間明白過來。
我竟然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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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沈梅不耐煩地把報告一把塞我手裡。
「雖說你是消化科的，但這些你肯定學過吧，你快給我解讀一下，這個 XYY 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定定地盯著報告上的結論看。
一瞬間，大片記憶湧入腦海。
上一世，沈梅懷了四胞胎。
卻在做無創時，檢查結果提示異常。
由於是四胞胎，為了增加準確性，醫生建議羊水穿刺。
檢查結果出來，四個胎兒，兩個是超雄，一個是唐氏，隻有一個完全正常。
她當時不明白這些意味著什麼，便來問我。
我告訴她，超雄是天生壞種，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我搜了許多新聞給她看。
那些把父母殺了的，危害社會的，甚至坐牢的，大多數都被查出了超雄體綜合徵。
我又拿出唐氏兒童的照片給她看。
這些孩子大多智力殘疾，運動能力弱，甚至還會伴隨其他器官畸形。
如果貿然把他生下來，可能他這輩子會很難。
我問她：
「你能護他一輩子嗎？你能接受一輩子帶個殘疾的孩子嗎？」
她有些猶豫，拿著報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半晌，她抬頭問我：
「超雄是不是男孩的意思？」
「是。」我看出她眼裡的不舍，還是忍不住勸她。
「至少現在還有一個健康的，我們把有問題的三個流了，以後你想生還可以再生。就算不生，我們一家把健康的那個平安養大也很好，不是嗎？」
她眼眶都紅了，反問我：
「那健康的那個，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明白她想問什麼，還是坦言：
「B 超室我進不去，我同事也不會透露的。不過，現在生男生女都一樣，而且你以後可以再生呀。」
她沒有說話，垂下腦袋，手緩緩地撫摸在肚子上。
糾結了很久，她開口。
「嫂子，我還是打了吧。」
我松了口氣，給她預約了我們這兒最好的主任幫她做減胎。
減胎手術很成功，沈梅臥床休息了一個月，就上班去了。
2
後來產檢，她一路綠燈，我以為此事終於告一段落了。
誰知，她卻在生產那日大出血。
醫生為了保住她的命，摘除了她的子宮。
孩子抱出來，是個女孩，非常健康，長得也很漂亮。
可她婆婆在聽見生的是個女孩的剎那，瞬間臉色大變。
她眼睛斜斜地盯著產房，咬牙切齒大罵：
「四個減了三個，偏偏就剩個女孩，這醫院就是故意的，就是想叫我老劉家絕後！」
她不斷推搡著沈梅的丈夫劉明。
「你現在就去找律師去，咱告他去！不告到他倒閉，我就是他孫子！」
劉明氣得雙眼通紅。
他發泄似的一腳踹在產房大門上，轉頭就走了。
老公沈滔天也指著我的鼻子罵：
「都是你個賤人話多，非要叫她減胎，要是沈梅這次離了，我饒不了你。」
沒一會兒，沈梅從裡面被人推了出來。
她得知自己被摘了子宮的事，即使虛弱，可仍面露兇光，狀似癲狂。
她從床上掙扎著起身，咬牙切齒地撲過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瘋狂大叫。
「我沒了子宮，以後讓我怎麼生。
「我好不容易懷了四個，結果就生了個女孩兒，你讓我怎麼有臉面對劉家！
「秦若，你就是嫉妒我，你懷不上孩子，就嫉妒我有三個兒子，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瘋瘋癲癲的，手上力氣越來越大。
我掙脫不開，眼前發黑，雙腿癱軟倒在了地上。
好在是在醫院。
幾個護士趕緊手忙腳亂地把她摁住，又給她打了鎮靜劑。
她昏睡了過去。
可一周後，她去了院長辦公室。
她說我在外面和人勾結，以泄露胎兒性別，換取好處費。
她提供了很多聊天記錄的截圖。
都是我的丈夫沈滔天背著我，偷偷拿我的手機偽造的。
我百口莫辯，被醫院開除了。
我並沒有過多地辯解。
畢竟她剛沒了子宮，又在月子裡，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可她卻仍舊沒有善罷甘休。
出了月子後，趁著沒人的時候，她一把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我躲閃不及，腦袋磕在了石頭上，當場沒了呼吸。
這一幕，恰好被監控拍了下來，沈梅立馬被抓了進去。
可我無父無母。
我的丈夫和婆婆以親屬的身份，以產婦產後激素不穩定為由，出具了諒解書。
法院又念在沈梅在哺乳期，給她判了緩刑。
可後來，劉明因為她不能再生，提出了離婚。
她把自己被丈夫拋棄的怨恨，發泄在唯一的女孩身上，整日對她非打即罵。
不久後，孩子就被打死了。
想到這，一股惡寒從後背蔓延上來，我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一旁的沈梅還在焦急地等我答復。
我渾身僵硬，有些後怕地咽下唾沫，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
「恭喜你啊，沈梅，你懷的是三男一女，你可真有福氣呀。」
聽我這麼說，本來緊張的她一下笑開。
「真的嗎？三個男孩嗎？」
她又憂愁起來。
「那會不會不太好生呀？我肚子是不是會被撐變形了呀。」
「怎麼會。」我裝作羨慕的樣子。
「你現在可是劉家的大功臣呀，隻要把孩子生下來，他們肯定會請保姆，給你辦美容卡，你還怕什麼變形呀。」
聽到這句話，她眼睛立馬就亮了。
劉明雖說不學無術，可家裡是開廠的。
年收入少說也有百萬。
她本就想靠著多生幾個兒子，牢牢拴住劉明的心。
這下，一懷就是三個。
似乎是暢想到未來的美好生活，她整個人跟著放松了下來，懶懶地斜靠在醫院的椅子上笑得無比幸福。
「太好了，這真是老天都在幫我啊。」
她突然想到什麼又問我：
「那這個 XYY 是什麼意思？還有這個 21 高風險。」
我解釋：
「兩個超雄，一個唐氏兒，據說超雄比較粗暴，但也不絕對。」
我翻出最近醫生發布的闢謠視頻給她看。
「人重在後天的培養，人之初，性本善，社會的環境很重要，隻要你悉心教導，怎麼可能有問題呢，再加上你這麼善良，你生的孩子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再說了，這可是兩個兒子呀，放在古代，就是大將軍，放在現在，那也是勞動力，你們家開廠正需要人手，不是嗎？」
「那唐氏呢？」她仍舊憂心忡忡地看著報告。
我笑了笑：
「這個就由你決定吧，不過你現在已經二十周了，減胎風險很大，做得不好，可能四個孩子都沒了，對你自身也有很大的傷害，你要考慮好啊。」
她沉默下來，手緩慢地撫摸著肚子，似乎在糾結。
就這樣沉默許久，久到我以為她打算減胎時，她卻緩緩開口道：
「也是，劉明家這麼有錢，養個唐氏還是養得起的，我生下來，先拴住他的心，也證明我的生育能力，以後不愁生更多的。」
3
她走後，我把她懷超雄雙胞胎的消息，告訴了媒體。
又告訴了他們沈梅下次產檢的時間。
下次產檢，是在一個月之後。
這一天，我早早地就等在了醫院。
果然，沈梅剛出現，幾個拿著長槍短炮和打光板的人立馬蜂擁了上來。
「請問是沈梅小姐嗎。」他們一眼就認出了沈梅。
沈梅幾乎是嚇了一跳：
「你們是？」
「我們是媒體的，聽說你懷了超雄雙胞胎，想來採訪一下。」
沈梅大驚失色，慌忙捂住肚子。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那個記者根本就沒管她問的什麼，趕緊把話筒遞到她嘴邊。
「請問你打算把這對雙胞胎生下來嗎？聽說還是嵌合體超雄，以後犯了罪都可能查不出來。」
「你知道是超雄的吧？你如果執意把他們生下來，是危害社會知道嗎。」
一個女網紅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盯著她。
「聽說你還懷了一個唐氏兒。四胞胎，一共有三個都有問題，你真的打算生下來嗎？你怎麼想的呢？」
沈梅被幾個問題砸得腦袋都蒙了，連忙把我拽過來，拉到身前替她擋著。
我趕忙安慰他：
「怕什麼，你想說什麼就說，你是孩子的媽媽，你有權決定孩子的去留。
「而且你懷的可是四胞胎，很罕見，等採訪一出來，大家都知道了，到時候會有很多奶粉紙尿褲廠商來幫助你們，你的孩子相當於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呀。」
她緊張的神色緩和了一些，又多了些許的不屑。
「劉家有錢，根本不在乎這點。」
我恨鐵不成鋼地打了她一下。
「你傻呀，那都是劉家的錢。
「你現在懷著孕，沒有工作，要是能再為劉家掙點錢回來，他們不得高看你幾眼，誰家會嫌錢多呀。」
聽我這麼說，她總算開心了起來。
她和採訪的人說了句稍等，又理了理頭發，然後跟我和我要了一支口紅，補了個唇色。
這才轉過身，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一一回答了記者的問題：
「怎麼說呢，我覺得，孩子來了就是緣分，不管他什麼樣，作為母親，我肯定不會放棄他們。
「唐氏怎麼了，唐氏兒就要流掉嗎？他選擇你當他的母親，一定是覺得你有能力照顧好他，而我恰好有能力、有愛心，我想我能照顧好他一輩子。
「再說了，現在醫生都已經闢謠了，超雄不是天生壞種，你們不要在這邊宣揚了好不好，引起社會的恐慌你們擔待得起嗎？」
她越說越自信，仿佛化身為憐憫眾生的神明，渾身都散發著光芒。
「你們總說這要流、那要流，我懷上四胞胎本就不容易，你們輕飄飄的一句話，三條命就沒了，你們當過父母嗎？你們當真這麼狠毒嗎？
「虎毒尚且不食子，肚子裡的是我的孩子，你們有什麼權力指責我。輕易給胎兒定罪，那才是犯罪！」
幾人被她扣上了帽子，都沉默了下來。
沈梅愈發得意了。
她痛斥了那幾個人無良，又指責醫院的安保沒有做好，然後沒再回答他們任何一個問題，昂著下巴就進去做產檢了。
4
當晚，這條視頻就在網上火了。
沈梅的聲聲斥責，和網上的罵評形成鮮明對比。
底下評論瞬間衝到了 999+。
【搞什麼啊，懷個壞種還有理了，真夠嚇人的。】
【據說超雄會散發一種激素，讓母親不舍得打掉他，我感覺她已經被激素控制了。】
【看她的 IP，還好是在 C 市，以後不去了。】
【真可怕，這樣的人能教出什麼孩子來啊，指不定他家就有超雄基因吧。】
當天晚上，沈梅家的叫罵聲也此起彼伏。
不過都是罵記者的。
劉明媽看著新聞，忍不住啐道：
「他們懂個屁，有幾個女人能一下懷四個的，他們都是嫉妒！」
「是。」沈梅也跟著罵。
「何為超雄，超雄超雄，超級英雄，等把他們生下來，我看誰還敢逼逼。」
劉明點頭：
「咱家是開廠的，等他們長大了，接手了廠裡的生意，我看底下誰還敢造反。」
幾人達成了一致意見：無論外界說什麼，都是嫉妒他們，見不得他們好的。
他們決定把四個孩子一起生下來。
談話到最後，劉明尤為感動地抱住沈梅：
「辛苦你了，懷四個本來就不容易，你還要頂這麼大的流言蜚語。」
劉明他媽也當即許諾：
「等著孩子生下來，我就給你買一套別墅，放在你兒子們的名下！」
「真的嗎。」沈梅快樂得合不攏嘴了。
「謝謝媽媽，媽你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就有人把他們家圍住了。
有本市居民聽說了這事，成立「反超」聯盟來的。
有小區裡的人結伴上門的。
就連社區的人都上門，勸他們把孩子打了。
上百號人把整個走廊堵得嚴嚴實實，大叫著強烈要求他們打胎。
前面的幾人還帶著話筒、攝像頭和補光燈設備，給全網做直播。
他們苦口婆心地勸著沈梅把孩子打了，又叫沈梅在幾十萬粉絲的見證下，給個承諾。
沈梅躲在家裡，根本不敢出來。
這些人以為沈梅怕了，哐哐砸門，大喊大叫著沈梅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