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銷聲匿跡好長一段期間。
倒是他爸媽又來找了我幾次。
最初還是各種賣慘裝可憐求我回去,後來就是撒潑打滾詛咒威脅,甚至還阻撓我們劇院的演出。
最終院長和眾演員們忍無可忍,直接報了警,兩人被拘留了十天,才算是徹底老實。
徐讓是三個月後再次出現的。
他整個人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無比落魄,形銷骨立。
他總是在陰暗角落裡陰惻惻地盯著我,也盯著整個劇院。
楚恬來找我時也看到了他。
她打了個寒戰,摸了摸高聳著的汗毛。
「嘶……他好嚇人……」
「菲菲,我聽說有一些遭受到重大事故之後的人會出現心理疾病,指不定會幹出啥事來,你也小心點吧,他現在這樣真的是讓人怪害怕的。」
我笑著應下了。
徐讓就算沒有殘疾,他心理也是陰暗的,這種人從始至終都是危險的,我又怎麼可能沒有防備。
我開始小心出行,不去沒有人的地方,甚至還搬了家,多加了一把鎖,裝了好幾個監控。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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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讓的膽子居然這麼大。
12
劇院的一次彩排中,後臺忽然失火。
眾人發現後便要逃出去,可前門後門都被鎖上了一把鎖,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鎖的。
院長已經撥了 119,但等待的時間裡,大火已經蔓延到了前臺。
滾滾濃煙中,尖叫四起。
院長安撫著其餘人,我和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分散開去消防栓處拿滅火器。
可就在我跑進後門處的走廊時,我忽然看到了徐讓。
周遭不停傳來驚呼和求救聲,可他面色漠然,甚至可以說是麻木。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場火,是你放的?」
「是我。」
他很幹脆的承認了。
「我再也站不起來了,再也不能跳舞,再也沒有未來……
「憑什麼我隻能一輩子做一個廢人,而他們卻可以去走花路!」
徐讓面色逐漸猙獰,看著我的目光也漸漸發狠。
「還有你!如果你當初阻止我,我又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犯得錯其他男人也會犯,你憑什麼把我釘在恥辱柱上!憑什麼不原諒我!憑什麼恨我這麼深!
「林芳菲!你和他們都一樣!都該去死!」
真是可笑。
他都那麼殘忍的殺死我了,還好意思問我憑什麼不原諒他?
就因為他這輩子已經毀了,所以他也要毀了所有人,也要毀了我。
這種人和畜生有什麼分別?
我注意到了他放在腿上的一串鑰匙。
我一邊靠近他,一邊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原諒你嗎?因為你當初殺死的不隻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上一刻還在歇斯底裡的徐讓頓時怔住。
「……孩子?」
「是的,已經兩個月了。」
我平靜的將一切都告訴他。
「我原本想著,等這趟蜜月之旅即將結束時,我就將這個喜訊告訴你。
「可我還沒來得及說,便被你殺死了。
「你殺了我,還殺了我的孩子,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諒!」
說到這句時,我已經走到了徐讓身前。
他怔怔看著我。
他原本可以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可以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可以有光明燦爛的一生。
可是這一切,都被他親手毀了。
濃煙已經逐漸蔓延過來。
趁他還在發愣,我抬手朝著那串鑰匙抓了過去,可下一瞬,徐讓另一隻一直在毯子下的左手猛然抽了出來,那隻手上握了一把刀,狠狠朝著我刺過來。
「都是你!都是你逼我的!你把欠我的一切還給我!!」
我和他的距離太近了,他猛然發作,我根本來不及避開。
我已經做好了硬挨一刀也要趁機抓住鑰匙的準備。
可下一瞬,一股大力猛然推開了我,接著另一隻手奪過了刀子丟到遠處。
我抬頭看向救了我的容澈,他將搶過來的鑰匙丟到我手裡。
「菲菲姐,你去開門,我去二樓和三樓看看還有沒有人落下。」
我連忙點頭,目送他上樓。
徐讓臉上青筋頓起,他憤怒的操控輪椅朝著我衝來想奪走鑰匙,可下一刻輪椅壓住了雜物,猛的翻倒下去。
徐讓趴在地上,輪椅死死壓在他身上,他趴在地上像是軟體動物一樣的蠕動,可無論他怎麼用力,無法動彈的下半身都讓他沒辦法從輪椅下出來。
濃煙滾滾中,火焰也逐漸燒了過來。
撲面而來的熱浪讓徐讓面色慘白,他朝著我伸出手。
「芳菲!火要燒過來了,你快把我拉出去!」
我笑著退後。
「徐讓,你這樣的人,不值得救。」
說完,我轉身跑開。
徐讓呼聲悽厲。
「芳菲!!救救我啊!!林芳菲!!」
喊叫一聲接著一聲。
可我一門心思向前跑,沒有回頭。
13
火勢即將蔓延到大廳正門時,我飛奔過去打開了門。
容澈也帶著兩個二樓找到的工作人員跑了下來。
逃出劇院後,院長聽我和容澈說這件事都是徐讓做的,院長憤怒的拍著大腿的罵。
罵著罵著,他忽然怔了一下。
「徐讓呢?」
是啊。
徐讓呢?
救援人員這時也到了,滅掉火後,從裡面拖出來了一具焦黑的屍體。
在這場火災中,徐讓是唯一一名遇難者。
徐讓爹媽聽聞噩耗後哭的肝腸寸斷,來到劇院拉著橫幅鬧事,讓劇院給他們一個說法。
憤怒的院長直接將後臺監控甩了出來。
監控所示,徐讓趁著我們都在彩排比較忙的時候,幾次將汽油帶進後臺潑灑,之後扔了個點燃的打火機進去。
「你們還有臉找我要說法?我還要找你們要說法呢!
「我們劇院的損失!你們必須賠!」
徐讓爸一聽就懵神了。
徐讓媽則又用處了撒潑打滾那一套。
但這可不是用這招就能解決的。
那兩個人隻能賣了房子,用來還債,之後隻能住在廉價的出租屋過日子。
劇院換址重建後,我的生活恢復正軌。
雖然我拒絕很多次了,可容澈還是在追求我。
如今的我已經沒了年輕時候的激情了, 如今的我考慮現實更多。
奈何這傻小子越挫越勇,一整個就是銅頭鐵腦,不撞南牆心不死,撞了南牆把南牆撞破也要繼續莽。
我和楚恬吃火鍋的時候談到他,我說:
「他莫不是也和徐讓一樣, 想吃我的絕戶吧?」
楚恬「噗嗤」一聲就笑了。
「你居然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容澈家裡開了好幾家上市公司,根本就不缺錢!他才看不上你家那仨瓜倆棗的。」
「……」
冒昧了。
原來真大佬竟在我身邊?
14
其實我原本是想做單身貴族一輩子的。
變故發生在一年後。
臺風又一次登錄。
這一次的臺風對比一年前的那次也不遑多讓,偏偏我因為工作原因被困劇院。
臺風級別升到最大的時候, 二樓的窗猛然破裂,容澈趕來的時候,正趕上玻璃炸開的那一幕。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將我護在懷裡,一路護著我去安全的角落裡躲避。
一直到了安全地方, 我才留意到他的後背被玻璃劃出了很多血口子,可他沒有關心自己, 第一時間滿臉緊張看我身上有沒有受傷。
那一瞬間,我想著,要不還是在一起吧。
雖然受過傷,可我終究還是希望, 能有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 願意將我放在他的心尖尖上。
目前看來,容澈的表現還不錯。
臺風過去後,我答應了容澈的第七次表白。
答應他的那天, 傻小子怒而叫了他的一堆狐朋狗友, 讓他們整整齊齊的朝著我喊大嫂。
真是小孩子行為。
但不可否認的, 我不討厭。
不久之後, 我和楚恬出去吃飯。
楚恬告訴我,宋珊珊回國了。
我怔了一下, 沒想到還能聽到她的消息。
楚恬喝了一口紅酒,接著就開始和我八卦。
「我有個朋友就在留學那個圈子裡, 和宋珊珊是校友, 聽她說宋珊珊回了法國之後榜上了一個年紀可以做她爹的大款, 做了那個大款的小三兒,後來原配找上來暴打了她一頓,爭執中她傷了手, 肌腱嚴重損傷,再也不能彈鋼琴了, 懷到六個月的孩子也沒了。」
說到這她還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是宋珊珊剛回國時的樣子。
蒼白憔悴,眼神呆滯,和之前光彩照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有些唏噓。
重來一次,哪怕沒有那場臺風, 她終究也沒能逃離手廢掉的命運。
睜開眼時,周遭的大風吹的我整個人站不住,周圍不停響起倒塌聲。
「最我」和楚恬聚的差不多了,我給容澈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容澈在電話裡的聲音顯得很溫柔。
「菲菲姐, 稍等一會, 我正在排隊買奶茶。」
「我要喝加冰的!」
「不行, 這幾天你不適合喝涼的,過幾天再喝,到時候我可以給你買兩杯。」
聽到了電話內容的楚恬在旁邊捂嘴尖叫。
「他真的我哭死!他記得你的生理期哎!」
我笑著道:「這個弟弟很貼心。」
千帆過盡, 過去的一切終會過去。
我們隻需努力愛自己。
最後的最後,終究會遇到那個,值得的人。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