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了我三年的職高混子江吝,曾捐了一個腎髒給我。
我父親為了感謝他,許給他一個願望。
我極度厭惡江吝。
生怕他挾恩圖報,要我做他的女朋友。
出院那天,我甚至拿著碎玻璃片刺進脖子,聲嘶力竭的要他別妄想。
自那之後,江吝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裡。
十年後,我家破產。
門當戶對的竹馬拒絕履行婚約。
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與我劃清界限。
跨年夜大雪,我失魂落魄的來到江邊。
一隻大手攔腰將我從護欄上抱下。
已成為頂流樂團主唱的江吝兇狠道:「大小姐,你身體裡還有我的東西呢!想死?問過我了嗎?」
1
江吝側腰的紋身意外上了熱搜。
垂絲茉莉花下,掩蓋著一道極淺的長疤。
網上有一個,自稱有江吝職高同學的人評論道:【江吝上學的時候可純愛了,為了一中那個長得賊漂亮,但性格賊差的校花大小姐,捐了一個腎,差點搞丟了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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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一出,迅速被頂到熱評第一。
全網的人都在猜測這位大小姐何許人也。
甚至有好事的媒體,趕到 The Illusions 樂隊跨年音樂節的彩排現場。
詢問其身上傷疤的由來,是否如網上傳的一樣。
鼓手徐汀聽完,不屑的小聲吐槽道:「漂亮個屁!性格差是真的,不但差,簡直心如蛇蠍,惡毒至極!」
江吝在一旁抽煙,人沒入鏡,手裡的煙盒直接照著徐汀的頭砸過去。
徐汀「哎呦」一聲,立馬噤聲,低頭練鼓。
眼見從徐汀口裡套不出後續,記者又轉頭向江吝求證。
江吝手搭在話筒架上,整個人散漫野痞,煙霧從口中漫出,並不答話。
倒是樂隊的經紀人沈碧萱走上前,一邊抽出江吝手中的煙滅掉,一邊對記者道:「謠言!什麼校花大小姐,從沒聽過!」
記者見沈碧萱神色不悅,似乎嗅到了瓜的氣息。
不死心的繼續追問:「網上也有傳聞,說你才是江吝真正的女朋友,你們兩個從同學到好友再到合作伙伴,關系親密無間,他不公開,隻是為了保護你。」
沈碧萱眼波微漾,有種被戳破小心思的不自在感。
江吝則拿起話筒,聲音從音響裡傳出來。
「也是謠言。」
2
江吝方否認曾愛捐腎的澄清視頻再度上了熱搜。
網友怒評:【我就說嘛!就江吝那渾然天成的渣欲感,上學時期沒談個十個八個女朋友的我都不信,還給校花捐腎,聽著就離譜!】
而一同上熱榜的,還有黎家大小姐被莊家二少爺單方面退婚的消息。
上場前五分鍾。
江吝還在低頭看手機。
徐汀有些奇怪。
江吝對待自己的舞臺認真到幾近苛刻。
鮮少這樣心不在焉。
於是拍了拍江吝的肩膀道:「吝哥,馬上就該咱們出場了。」
江吝這才收起手機,「走吧。」
而同一時間。
竹馬莊文鶴讓他的馬前卒齊良給我送了一封分手信。
齊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不瞞你說,他現在正在和宋氏珠寶的千金約會。不過你也得理解他,你家既已落敗,確實已經配不上他了。」
我看了一眼齊良手裡的信,並沒有接過。
隻是淡淡道:「我和莊文鶴雖然有婚約,但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談不上分手,他想和誰交往,我不在意,你也不必跟我打報告。」
說完剛要走,卻被齊良攔住去路。
他細細瞧著我的臉。
半輕佻半認真道:「晚茉,不如你跟我吧。莊文鶴不管你,但我還是挺關心你的。」
「我也知道你現在很缺錢,這樣吧,一個月 10 萬,我包你一年,怎麼樣?」
我聽完,低低笑了聲。
然後對著他勾了勾手指頭。
齊良瞬時興奮起來,說了句「上道」。
可還沒等靠近,就被我一腳踹在了襠部。
「啊!!!」
齊良慘叫一聲。
緩了好一會兒,才慘白著一張臉,指著我怒罵道:「黎晚茉,你特麼裝什麼清高呢?還以為你是黎家的大小姐呢!」
我背脊挺的筆直,眼神像看垃圾。
「齊良,我認識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對我的那點齷齪心思。」
「我當大小姐的時候瞧不上你,現在依舊瞧不上。想欺負我,等我死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身後的人誇張的冷呵,「不是,黎晚茉,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我艹,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很裝!」
見我沒有任何反應的繼續往前走。
又大聲罵道:「黎家倒了,莊家取消婚約,你爸急著把你賣個好價錢,我好心幫你,你還不識抬舉!」
「呵,我倒要看看,你黎大小姐,還能心高氣傲到什麼時候。」
「早晚,你得哭著求我上你!」
我停在原地,脫下十釐米高的華倫天奴,直接朝著齊良砸去。
鞋跟正中眉心,鮮血磕了出來。
我對著他豎起了中指,「垃圾!」
3
雪下了薄薄一層。
一隻鞋走不穩。
我幹脆脫了另一隻,光腳來到江邊。
旁邊的露天場館在舉辦音樂節。
好聽的旋律從舞臺中央傳出,臺下的人隨著布魯斯搖滾的節奏一起搖擺,和主唱共同合唱一聲名為《Molly》的歌。
而我。
與熱鬧相背而行,坐在了沿江的護欄上,望著前方一望無際,恍若陷入深淵的江面。
然後閉上了眼睛。
任雪花打在臉上。
也不知道誰在遠處喊了一句,「你們快看,那兒是不是有個人要跳江啊?」
人群中傳出驚呼。
原本還歡快聽歌的人們紛紛向四處張望。
這時,又有人大喊一聲,「我靠,主唱怎麼從臺上跳下來了?」
「那可是兩米多高的舞臺啊!」
......
我凍的渾身麻木,連睫毛都快被冰封住了。
遠方的鍾樓傳來零點的鍾聲。
新的一年到了。
煙花衝天而起。
四周有人們慶賀跨年的歡呼聲。
而我的手機裡,隻有父親催命符似的 60 秒語音。
一條又一條。
沒有止境的彈過來。
滿滿登登擠滿對話框。
我看著漫天煙火,回了句,「好啊,撈的到我,你就把我嫁給那個死了兩任老婆的老頭。」
說完呼出一口氣,向前傾去。
就在快要失重的那一刻,我被一雙大手拽了下來。
江吝緊緊箍著我的肩膀。
胸口起伏,呼吸急促。
憤怒質問道:「黎晚茉,你在幹什麼?」
我一愣,「江吝?」
他脫下外套包裹著我的身體,聲音幾乎從嗓子裡擠出來,「就因為莊文鶴移情別戀了,你就要自......」
最後那個字哽在喉嚨,江吝眼睫發顫,說不下去。
我一臉莫名。
剛要開口。
整個人就被他橫抱起,「算了,你們的破事,我也不想聽!」
話落,他趕在狂熱的粉絲圍上來之前,將我抱至後臺。
「你幹什麼,江吝,放開我,你少管我的事!」
我奮力掙扎,甚至不小心用指甲刮傷了他的下顎。
很快,兩道血珠子滴了下來。
江吝疼的用舌頭頂了一下腮,鐵青著臉看我。
我氣焰未減,依舊囂張,「是你活該!」
他重重將我扔在休息室的座椅上,一邊吩咐小助理去拿熱水,一邊粗魯的將我捆在椅子上。
領帶,腰帶,圍巾......所有能用的長條東西全部都用上。
直至我的四肢再也動彈不得才停手。
「江吝,你有病!」
我瘋了一樣罵他多管闲事。
他卻隻是站在我前面。
異常死寂的。
置若罔聞的。
低頭盯著我被凍的通紅的雙腳。
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狀,凸出一片青筋。
直到小助理將熱水端來。
他才俯身將我的腳按在水裡,「會疼,忍忍。」
一旁的小助理看著江吝半跪在地上為我泡腳。
驚詫的張大了嘴巴。
這時。
門外傳來高跟鞋急速的噠噠聲。
沈碧萱推門而入,「江吝,你在幹什麼,演出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跳下臺......」
質詢的聲音在看到我的臉後,戛然而止。
她僵在原地,聲音發澀,「黎晚茉?」
沒人回答。
她臉色發白,定了定神,「江吝,你打算讓臺下的歌迷就這麼等著?公司的電話都快給我打爆了,外面都已經亂成了一團!」
江吝這才起身,對著小助理道:「張張,看著她,等醫生來,還有,讓她多喝熱水。」
小助理忙不迭的點頭。
我對著江吝喊,「江吝,你趕緊放開我!綁人、軟禁,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江吝回頭看我,「所以你留著點力氣,報警抓我。」
說完,出了休息室。
沈碧萱怨毒的盯著我,深吸一口氣,也跟著江吝走了。
兩個小時後。
江吝帶著初雪的寒氣回來。
問助理道:「醫生怎麼說?」
「她不準醫生碰她。」
小助理忿忿不平,「她還罵了你一個多小時,那麼兇,看起來應該是沒大礙,醫生給開了一些驅寒的藥,她沒吃,現在已經睡著了。」
說完,又小聲嘀咕道:「那麼漂亮的人,嘴巴怎麼那麼毒啊?」
江吝朝著裡屋的方向看。
美豔刻薄,驕縱傲慢。
第一天認識黎晚茉。
周圍的人就是這樣評價她的。
他讓小助理先出去休息。
然後走到椅子旁。
蹲下身,視線與我的臉平齊。
看了好一會兒,才搓搓手,將手捂熱,解開我身上的繩子。
誰知道剛解完最後一個,我突然睜開眼睛,跳下椅子就往門口跑去。
江吝從後面追上來,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他吃痛也不肯放開,「咬啊,我還有九個手指,你一根一根來,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我氣紅了眼睛,「江吝,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憑什麼管我?」
「我誰也不是!可黎晚茉,你身體裡還有我的東西呢,你不想活了,也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那不正好,我死了就還給你,腎,心肝脾肺,你要什麼就挖什麼......」
我與江吝怒目相視,口不擇言。
可話還沒說完,我就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狠的讓人生寒,眉頭緊皺,牙關緊咬,似乎在竭力忍耐著某種痛苦。
也似乎......是真的想殺了我。
「好啊,你這麼想死,那我殺了你好不好?黎晚茉,我陪著你一起死!」
我呼吸困難,手腳並用,奮力的踢打他。
「江吝,你神經病,你放開我,誰要和你一起死,好疼,額......」
他將我提起,又發狠一般將我按到沙發上。
「沒膽量,就別在我面前再提起那個字!」
我捂著脖子大口呼吸,眼淚從眼角溢出,整個人都在抖。
「江吝,你個瘋子!」
他紅著眼睛轉身,將衝開的蜂蜜水和藥遞到我眼前。
「吃了。」
聲音嚴厲,不容反抗。
我吸吸鼻子,胡亂的擦去臉上的眼淚。
盯著眼前的杯子。
江吝忍著怒氣,「你那麼討厭我,也不想我用嘴喂你吧。」
我連忙拿起杯子,將藥塞進嘴裡,混著熱水服下。
看我吃完藥,他才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車到了,先離開這裡。」
休息室的門外。
沈碧萱和徐汀,親眼看著我被江吝帶走。
待我們走遠。
沈碧萱才放下捂在嘴巴上的手,聲音因驚恐而顫抖,「他,他剛才都幹了什麼?江吝是瘋了嗎?他竟然想掐死黎晚茉?」
徐汀臉色同樣不好,「你不知道嗎?一遇到黎晚茉,吝哥就會變得不正常。」
4
我被江吝塞進車裡。
車內暖氣開的很高。
可我仍舊冷的渾身發抖。
眼前的事物也慢慢模糊。
恍惚中,我做了個夢。
夢見了上學的時候。
那時候母親去世,父親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和情人約會。
即便我身體不好,總是生病住院,他也鮮少願意抽時間陪我。
隻會按月往我的卡裡打錢,找給我僱高級保姆和看護,找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他不在意我的喜怒哀樂,不在意我的優秀。
他隻是需要一個活著的,體面漂亮的女兒。
我那時情緒已經很不好了。
封閉,刻薄,壓抑,像個時刻戒備的刺蝟。
周圍的人都不喜歡和我相處。
常年病痛和心理的折磨,甚至讓我生出極端的念頭。
無數次,我站在頂樓發呆。
半隻腳探出圍欄,再向前一步。
就是深淵。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開始每天給疊一隻千紙鶴放在我的課桌上。
上面還寫著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