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孟淮把一個愛慕他的女孩,帶來參加我的生日宴。
她喝醉了酒,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拽著他的領帶就親了上去。
我沒哭沒鬧。
隻是隨手拿起身邊的冰桶,連冰帶水的澆了祁孟淮滿頭滿臉。
然後捏著他的下巴對他說:
「我是多想把你洗幹淨啊。可惜了。」
回到家裡,我把他的東西清理出我們的房子,問他要了筆賠償金。
轉身去了國外。
後來,聽說他一直在找我,連公司業務都荒廢了。
再見面,我對著頹然的他一如既往地淡然微笑:
「好久不見啊祁總,我是來收購祁氏的。」
01
圈子裡都說,我是祁孟淮的童養媳。
每天的生活就是圍著祁孟淮轉。
雨天送一把傘,深夜煲一盅湯,宴會上給他擋酒。
他一向風流浪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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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在外面玩得太晚,我也隻是溫聲軟語的哄著,勸祁孟淮早點回家。
他從不聽勸。
但是沒人見過我發脾氣。
曾經有人酒後開玩笑似的說:
「蔣晏是祁家馴服的小狗,打都打不跑。」
祁孟淮抬眼看他,嘲諷地笑笑,回了一句:
「你喜歡?要不送你?」
而坐在旁邊的我,還是那副柔順溫柔的樣子。
和我關系好的人碰了碰祁孟淮的手肘,壓低聲音問他:
「這玩笑過了吧?她不會生氣嗎?」
祁孟淮把玩著酒杯,輕笑著說:
「她一向乖巧,最多也不過生幾天悶氣,就會哄好她自己了。」
所有人都覺得,我絕對不可能離開祁孟淮。
直到這次,在我的生日宴上。
一個向祁孟淮表白過很多次的女孩來了。
我準備切蛋糕的時候,她醉醺醺的,拽住了祁孟淮的領帶。
「祁總,今天過後,我就不要再喜歡你了。能求你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祁孟淮沒有掙脫,還點了點頭。
他在女孩子面前一向都很好說話。
下一秒,女孩踮起腳尖,嘴唇貼上了祁孟淮的。
她剛剛喝了一整瓶威士忌,有些站不穩。
而祁孟淮,紳士地抬手扶住了她的腰。
那一刻,時間就好像為他們靜止了一樣。
我的視力一向很好,好到能看得到祁孟淮眼裡的寵溺,女孩顫動的睫毛。
身後有人在鼓掌,還有起哄和吹口哨的聲音。
我笑了笑。
摘下頭上的生日帽,放下手中的蛋糕刀。
這麼一會功夫,祁孟淮已經扶著女孩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那雙手始終沒離開她的腰。
我緩緩走上前,鋒利的鞋跟敲擊在地面,當當作響。
在眾人或擔憂、或嘲諷的目光中,蹲在祁孟淮面前,彎腰拆開了他的領帶。
細白的手指纏繞著藏藍色的領帶,這畫面看上去還有些曖昧。
我欣賞了一會。
這雙手可真好看。
然後。
從旁邊拿起一個打火機,將這件我今年送給祁孟淮的生日禮物點燃。
「晏晏,你別……」祁孟淮的朋友出聲想要勸一勸。
我轉過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他大概是見慣了我笑容溫婉的樣子,被我這一眼嚇了一跳,閉上了嘴。
而祁孟淮隨意靠在沙發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說了句:
「拿東西撒撒氣就行了,這點小事,別不依不饒的掃大家興致。」
我含笑點頭。
從旁邊拿起冰桶。
把冰夾從冰桶裡拿出來。
祁孟淮剛開始露出滿意的目光,就被連冰帶水澆了個透心涼。
咣當一聲。
冰桶被隨意丟在一旁,我俯身捏著祁孟淮的下巴冷笑一聲:
「多想把你洗幹淨啊,可惜……」
「我有潔癖,你實在是,髒透了。」
等包廂裡的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早已經拎著包走出會所了。
我本來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今天這場局是趙景陽攢的。
他尷尬的看著滿身冰水的祁孟淮,撓了撓頭。
「這事鬧的。」
「那個,淮哥,你別生氣,你也沒想到人家突然就生撲到你身上……晏姐可能也就是……」
他說一半,感覺這解釋也不是特別合理,但是還能怎麼辦呢?
硬著頭皮解釋唄。
旁邊的沈逸衝著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你說你,怎麼什麼人都弄過來,這女人誰帶的?」
祁孟淮突然開口:
「我帶來的。」
這回想幫他找補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祁孟淮接過服務員送上來的熱毛巾,隨意擦了擦臉。
手裡把玩著剛剛我扔下的那支打火機:
「她走了,你們嘴縫上了?她不在耽誤你們喝酒了?」
「沒有沒有,蔣晏走就走了吧,她生了氣也用不了多久就找淮哥和好了。」
「上次她生氣,淮哥都沒哄她,她就自己找到飯局上了,淮哥的魅力你們一無所知。」
「行了行了,別提掃興的事,喝酒喝酒。」
這些人繼續玩鬧起來。
完全忘了,這是我的生日宴。
02
我一路上看著趙景陽斷斷續續給我發來的小視頻,先回了祁孟淮的別墅。
東西不好收拾。
我們倆剛成年就訂婚了。
訂婚後一直住在一起,現在已經四年了。
牆上的掛鍾,是我從意大利帶回來的。
桌上的馬克杯,是我親手做的。
衣帽間裡整整齊齊,顏色從深到淺的西裝和襯衫,是我一件一件幫祁孟淮挑選、定制的。
還有書房的擺件、沙發上的刺繡抱枕、壁爐旁的油畫、乃至房子裡各處的香薰……
這些都是我一點一點的搬回來,一點一點拼湊出來心裡想象的,家的感覺。
舍不得。
我手裡有些錢,但是再重新搬好,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這個人念舊。
所以我決定,讓祁孟淮搬走。
我是今天突然想明白的。
祁家養我,那是祁家的恩惠,要報答,也是報答祁家。
但是祁孟淮並不等於祁家。
如果拋開祁家的因素,單獨看祁孟淮這個人……
我想,我並不希望和現在這個祁孟淮度過下半生。
從前我一直以為,日子跟誰都是過。
其他豪門夫妻也都是面和心離,別人能湊合,我也不是不能。
但是我高估自己了。
我並不能接受,未來會有一個傲慢、不懂得尊重人、並且放縱浪蕩的丈夫。
那就到此為止吧。
想開了,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很快擬好了一份分手合同。
合同上說明,現在這棟別墅歸蔣晏所有,蔣晏與祁孟淮解除婚約,祁孟淮須賠償蔣晏 8000 萬。
從此以後,兩個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在人前糾纏。
這份錢我要得心安理得。
我父母臨終前,把我託付給祁家,是送了些利益的。
既然婚約要解除,那理應連本帶利的還給我。
我在協議書上籤好字,打電話叫來祁家老宅的管家。
老管家帶著佣人趕到別墅的時候,蔣晏已經帶著整理師把祁孟淮的東西都打包好了。
「孟孟啊,你說說你們這是鬧什麼呢?」
老管家滿臉愁容:
「有事好好說,吵架傷和氣的。」
「張伯,我沒在鬧。我想好了,我和祁孟淮並不合適,在一起也是互相耽誤。麻煩您把這些東西給他帶回去吧。」
管家張伯搖搖頭,吩咐佣人裝箱。
臨走時,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張伯看著你們長大的,阿淮心裡也是有你的,可能他就是……」
他想了想,也沒說出來什麼。
是了,祁孟淮對我態度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大概是看出了我眼神裡的抗拒,他搖搖頭:
「好好照顧自己,有事給張伯打電話,心情好點了,也去老宅看看,他們也都惦記你。」
我點點頭。
怎麼能沒感情呢?
一塊石頭擺在眼前放二十幾年,也是會有感情的。
但是這份感情又沒那麼深,有些虛浮。
他們太習慣讓我作為一個木偶一樣的兒媳婦擺在那。
都忘了把我當個有情緒的人看。
老宅裡隻有祁孟淮的奶奶無條件向著我。
可他們才是一家人,總不能讓他們因為我起爭執。
以後還是遠一些吧。
這樣對誰都好。
祁孟淮是第二天早上才回來的。
我撐著下巴,從監控裡看他。
他照常按下指紋,門沒開,又按下密碼,密碼也不對。
仰頭仔細看了看門牌號,他嘖了一聲:
「還玩上真的了。」
掏出手機給我發了條微信:
【別鬧了,開門。】
一個紅嘆號跳出來,像是在譏諷他。
「真是,脾氣越慣越大。」
祁孟淮輕笑著搖了搖頭,收起手機。
我大概能猜到他會對我說什麼。
無非是那麼幾句:
「這次這事本來就是個巧合。」
「我也沒能想到有人喝酒發酒瘋是抓了人就親。」
「這點小事都鬧脾氣,以後怎麼做祁家的太太?喜歡我的人多著呢,我能把自己裝在籠子裡關起來嗎?」
然後又冷幾天,讓我漲教訓。
這套流程,我已經很熟悉了。
熟悉到厭煩。
他果然沒糾纏,轉身上了車。
我關掉顯示屏,把解除婚約的事情交給律師。
訂好了飛往國外的機票。
03
行李剛剛打包好的時候,我接到了張伯的電話。
「晏晏啊,你……能不能來一趟老宅?老夫人病了,總念叨著想見見你。」
我有些猶豫。
祁孟淮的奶奶有阿爾茨海默症。
她平時最喜歡我,有什麼好吃的總是惦記著藏起來留給我吃。
還會把所有她喜歡的好東西一股腦都塞給我。
她珍藏的首飾有很多,每一套都價值不菲,平時別人哄她要看一看都不願意拿出來。
但她會笑眯眯的往我手裡塞,或是直接掛在我身上,一件又一件。
把我打扮得像掛滿禮物的聖誕樹。
然後拉著我的手直點頭:
「晏晏真好看,晏晏最好看了。」
整個祁家老宅裡,對我最好的人就是她。
可是還有五個小時,我就要上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