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得知,我是被保姆親媽換身份的假千金。
而我的保鏢,才是豪門真少爺。
真少爺長得好看、能力出色,除了出身,處處比我強。
於是在他幫我系安全帶時,我親了他一口。
我笑著問:「要和我在一起嗎?」
換回身份?這輩子別想了。
誰叫他這真少爺,不湊巧喜歡上了我這麼個壞蛋呢?
1
當保姆李姨帶著一張親子鑑定私下找到我的時候,我正縮在沙發上看著外文書昏昏欲睡。
抱錯孩子這種事情,從小到大我也從不少小說電視劇裡看到過。
但這種事情真被人安在自己身上時,我隻有一個感覺。
好笑,且荒謬。
我勉強撐起眼皮,打了個哈欠,看都沒看李姨遞過來的紙張一眼,笑了一聲:「李姨,你要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缺錢,跟我爸媽直說就好,沒必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面前女人的身體狠狠抖了一下。
「清慈小姐……阿慈,我真的沒有騙你。」
李姨攪著衣角,表情惴惴不安:「如果不是我回老家探親,偶然發現你身邊那個保鏢竟然是我當初送出去的那個男孩,媽是說什麼都不會來打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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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聽著,目光掠過李姨,看向站在門外守著的高大身影,即她話語中的另一個主角,我的保鏢李牧澤。
青年專心站在半掩著的房門旁,注意著房內的動靜。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微微側過臉,抬起漂亮的黑色眸子,用眼神詢問我是否有什麼吩咐。
我揮揮手向他示意沒事,李牧澤就乖覺地將頭轉了回去,又將側臉留給了我。
「注意你的言辭。」我重重將手中的書本甩到桌子上,「我隻有一個媽。」
李姨被書本撞擊的聲音嚇得一抖,但她想了想,還是努力直起身子,強撐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說謊……」
看著面前這個在我家做了三十幾年工的下人,我支著下巴,含糊問:「按照你的意思,門口那個三年前被我留下的保鏢,其實是姜家真正的少爺?」
對面的女人點頭。
「而你告訴我的目的,是讓我趕緊把他辭掉,然後動點手段讓他永遠消失在我爸媽的世界之中,以保證自己的身份不暴露?」
女人接著點頭。
這行為倒是挺符合我在外面驕縱、惡毒的名聲。
我向靠背上一倒,忍不住笑了兩聲。
假千金和真少爺是吧?劇本挺新鮮的,竟然不是什麼雌競劇本。
見我笑了,李姨上前兩步,開口還想再說什麼。
可難得悠闲的下午被破壞心情,還聽了這麼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這讓我原本就不多的耐心被消耗得一幹二淨。
我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而後打了個響指,開口喚道:「李牧澤。」
半掩著的門被推開,穿著一身運動裝的青年走了進來。
李牧澤的目光沒有好奇打量這房裡任何東西或者人,隻是直直看著我:「小姐。」
不顧李姨不停擠眉弄眼的暗示,我抬手衝著李牧澤指了指她。
「李姨病了,帶她出去,有必要的話讓家裡的醫生看看。」
「清慈小姐!」李姨驚呼出聲。
下一刻,李牧澤幹淨利落地捂住她的嘴,勒住她的手臂,將她快速帶出了房間。
2
手中重新打開的書本還沒有看完一頁,李牧澤就已經解決了手上的事情,貓似的回到了房間。
「小姐。」他垂眸看我。
我盯著他半晌,懶懶揮了揮手,示意他湊近一些。
李牧澤很聽話地站定在我的面前,微微彎下腰。
姜家算是老牌的豪門,有錢得很出名,卻沒有一般有錢家裡的那些糟心事。
我們家家庭和睦,父母恩愛,結婚幾十年,隻有我一個孩子,疼得我如珠似寶。
兩個人工作忙,陪我的時間不多,為了彌補,便更加倍順著我。
小時候我為了吸引兩人的注意力,混得跟混世魔王一樣,爸媽卻還是無止境地溺愛我,以至於一直到大,我的那壞脾氣還是遠揚在外,我也習慣端著一副惡毒女配的樣子在外面晃蕩。
有錢的家裡,即便內部太平,外部也總是危險多多。
然而因為脾氣的原因,從小到大,我都不是很喜歡有人貼身看護我,因此一直拒絕有貼身保鏢的存在。
要不是三年前我被人綁架差點撕票,我爹也不會強壓著要給我塞個保鏢。
李牧澤,就是我從我爹那一群千挑萬選的保鏢中,一眼相中的人。
原因無他。
這人真的長得讓人詞窮地好看。
除了臉,李牧澤的能力也是一群人中最出眾的。
即便是我這種三分鍾熱度、挑剔到不行的人,他也能面面俱到地照顧好我所有的要求,讓我覺得舒心,甚至還想讓他一直在我身邊待下去。
看著面前這張湊近了看都找不出什麼瑕疵的漂亮臉蛋,我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將他拉得更近了些。
初見的時候他還有些黑瘦,在我身邊待了三年,長開了不少,更漂亮、硬朗了。
如果他不在我身邊當保鏢,去當個小明星,一定會很受歡迎。
我分神想。
因為性格和職業的關系,李牧澤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漂亮的臉總是冷冰冰地板著,不叫別人看出什麼弱點。
即便穿著寬松的運動裝,也掩蓋不住他滿身充滿力量感的肌肉所帶來的壓迫感和攻擊性。
他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
然而在我面前,這隻猛獸卻小心收斂了自己所有的爪子,恍若無害的草食動物一樣,純情得不行。
哪怕已經在我身邊待了三年,我一湊近,他身體就僵硬得好像一大根木頭,即便眼神強撐著和我對視,也是躲躲閃閃的。
耳郭染上了一層粉紅,惹得人想多欺負兩下。
我饒有興趣地開口:「李牧澤,前幾天我聽說有人想開雙倍價讓你跳槽,你怎麼沒有去?」
青年眼睫顫顫:「小姐對我很好,我不想離開小姐。」
像是要肯定自己的話語一般,他飛快地瞟了我一眼:「隻要小姐需要,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李牧澤向來實誠,不會說謊。
拆炸彈都不會皺眉頭的人,隻有在說謊這件事情上,破綻百出。
所以我很清楚能感知到,李牧澤幾乎沒有猶豫說出的這些話,全部都出自他的真心。
原本被李姨破壞的心情又變好了起來。
我心滿意足地放開手:「好了,你不用守在外面了,我要看書,你進來房裡坐著休息吃點東西吧。」
李牧澤沒有立刻直起腰,抿著唇略微頓了一下,才後退幾步。
「謝謝小姐。」
3
我原以為我很快就能將李姨的話當成笑話,忘到腦後。
然而一連幾天,我不是狂刷到許久沒有刷到過的真假千金小說,就是在外面參加聚會的時候聽見別人說起哪家鬧了什麼抱錯孩子的烏龍事。
最讓我忍不住多想的是,好不容易忙完工作回國的爸媽在早餐桌上回憶往事時,不知道怎麼聊到了一旁坐著等我吃完上班的李牧澤頭上。
我媽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扯了扯我爸的袖子。
「你看小李,是不是跟你年輕時長得有點像?」
我爸聽了我媽的話,也抬頭觀察了一下,有些詫異地點頭。
「竟然真的有點像。」
我爸媽年輕的時候都是一等一的帥哥和美人,哪怕現在年紀大了,保養得宜也依舊魅力十足。
兩人都是比較古典的長相,而我則是濃顏系,與兩人長得都不是太像。
以前說起這個,大家都覺得是我性格、衣著導致外貌風格不一致。
但自從李姨說了那些荒唐事,我聽著這些話,再認真打量李牧澤,心裡就有一些復雜了。
我狠狠戳了一下盤子裡的牛排。
一旁的李牧澤立刻往我這邊瞥了一眼。
「我隻不過是湊巧和老爺有點像。」他道,「小姐才是真得了老爺夫人的遺傳。」
我扭過頭看他,李牧澤說完這話,耳朵已經成了粉紅色。
爸媽本來就是飯桌上開開玩笑,李牧澤把話題轉到我的身上,他們也就收回了目光,如同平常一樣笑著誇我天上地下第一漂亮。
瞧著我眼下的黑眼圈,我爸關切問:「囡囡,最近分公司那邊出了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嗎?要是有人為難你跟老爸說,老爸幫你找場子。」
我嬌氣地哼了聲,昂起頭:「爸,你還不相信你親手教出來的人的本事?就分公司那邊能有什麼我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崽有多能幹你還不知道啊?」
我媽好笑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行行行,就知道你最厲害,工作忙歸忙,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說完,她又轉頭對李牧澤吩咐:「小李啊,我們倆總是不在她身邊,你要幫著我們多看著清慈一點,知道嗎?」
李牧澤頷首:「我知道,小姐很好,其實不需要我做什麼。」
他的表情和語氣之中沒有任何奉承或者諂媚的意思,平靜得就像是在說什麼「天氣很好」之類的正常話。
可不僅我爸媽聽了開心,我也忍不住扭過頭,被逗笑了一下。
所有溫馨快樂的氣氛都在李姨拿著文件過來時戛然而止。
她是家裡的老人,所以即便身體不好,能管的事情不多,家裡也從來沒有想過辭退她,而是將她留在了老宅那邊做點輕快的事情。
進了餐廳,李姨一見我爸媽跟李牧澤在說話,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送完了東西要走,還一步三回頭,不停給我使眼色。
爸媽沒有注意李姨的不對勁,李牧澤倒是多看了她兩眼,皺起眉。
不知怎地,一瞬間,幾乎從未有過的心虛湧上心頭。
匆匆幾口把早餐扒完,我找了個借口,拉著李牧澤提前去分公司工作。
4
此後幾天,我總忍不住想起我爸媽說的話,去看李牧澤的臉。
而每一次,我都能從他的眉梢眼角處看見新一處或像我爸或像我媽的痕跡。
我揉揉眉角,看著給鑑定機構發出的消息,總覺得自己瘋了,還瘋得不輕。
等到出鑑定結果的那天,對著秘密送來的純白信封,我還是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我一貫任性,從小到大,不論登上什麼樣的舞臺,我都從來沒有怯場過。
姜家的小姐不可以怯懦、膽小,於是我就將自己活成了最張揚的樣子。
然而現在,坐在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待在熟悉的書房裡,我卻如坐針毡。
李牧澤坐在我書桌對面的客椅上,沉默地望了我良久。
或許是見到我臉色不好,他開口:「小姐,如果你不舒服,請晚一些再工作。」
我捏著信封:「這個工作很重要,可我感覺我做完了並不會開心。」
李牧澤沒有猶豫:「小姐,那就不做了。」
我抬起頭,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
李牧澤的眼睛同他的人一樣,幹淨、明亮,如同一汪清澈見底的泉,能倒映出所有好的壞的。
然而這汪泉裡現在隻能看見我的倒影。
「小姐的開心是最重要的。」他說。
我挑了挑眉,沒回話,打開了信封。
就像沾了果醬的吐司片永遠都是有果醬的那一面落地一樣。
在第六感感覺不好的時候,看到的,往往都是我最怕的結果。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將檢測報告上的結果看完,然後認真地將紙張折疊起來,丟進面前的煙灰缸裡,點了個火,看著它一點一點變成灰燼。
然後,我又拿出手機,吩咐出具這份報告的機構,徹底刪除這次檢測的數據。
做完這些,我靠在椅背上,皺眉看著李牧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