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千金。
因為被綁架過,所以爸爸特意為我精挑細選了貼身保鏢。
邵司澤在一眾保鏢中脫穎而出。
可他卻在危急關頭,幾次不顧我的安危,出手救助假千金。
後來,我被他和假千金出賣,遭到爸爸仇家的報復,肢解拋屍。
重來一回,我正站在決鬥場邊,看著爸爸為我挑選的幾個保鏢人選。
我隨手一指,選了邵司澤……旁邊的那個男人。
他在別墅外冒雨站了一夜,猩紅著雙眼問我:「大小姐,你為什麼沒有選擇我?」
1
我被關在破舊骯髒的倉庫裡。
姚嫣然端著勝利者的姿態,來見過我一次。
她拎著我的限量款喜馬拉雅,踩著用我的身份卡定制的羊皮小高跟,跟周遭惡臭晦暗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姐姐,同樣都是姚家的女兒,為什麼你一回來,我就不被重視了?看看你現在,這樣才是你該有的樣子。」
姚嫣然彎下腰,用一隻手套墊著,抬起我潰爛的下巴。
眼底滿是傲慢和得意。
「喲,這傷口裂得……真是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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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轉身對後面的人說道:「把雙氧水拿給我,我替姐姐消消毒。」
我頭頂上方唯一的那扇小窗子,透進來微弱的光線,延伸到她的身後,直到一雙黑色軍靴的腳邊。
挺拔的身姿沒在晦澀的陰影裡。
他聞言身形一動,將手裡的一隻瓶子遞給了姚嫣然。
我扯了扯血肉模糊的唇角。
「邵司澤,其實我挺好奇的,你既然這麼喜歡姚嫣然,為什麼當初不說?」
他沒回答我,仍是沉默地站在不遠處,除了影影綽綽的輪廓,什麼都看不清楚。
姚嫣然表情怪異地看了看邵司澤,又看了看我,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真過癮啊,高高在上的姚雲箏,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到這步田地,哈哈哈哈,真是解氣。」
「可是啊,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是我的,傻帽。」
說完,她擰開瓶子,將裡面的雙氧水全部澆在了我的傷口之上。
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昏厥過去。
悽厲的慘叫回蕩在偌大的倉庫裡。
「你們殺了我吧!」
太痛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崩潰,全身的肌肉都在隨之痙攣,卻依舊有遊絲般的痛恨,恨自己不爭氣,頓悟得太晚。
我的行蹤隻有爸爸和邵司澤知道。
「殺了你?別著急,殺你不需要我動手。」
姚嫣然倏地狂笑不止,一字一頓,如同刀割,生生地凌遲著我的心髒。
「還有,忘了告訴你,怕你上路寂寞,我幫你爸爸把氧氣管子拔掉了,誰讓他偏心,活該!姚雲箏,不用太感謝我哦。」
我猛地抬起頭,猙獰而猩紅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她。
「姚嫣然,你這個魔鬼!畜生!」
姚嫣然聳了聳肩,不理會我的嘶喊咒罵,轉身離開了。
邵司澤在姚嫣然走後,還在那兒站了好久,直到我因為缺水即將昏迷之前,似乎隱約聽到一聲嘆息。
「雲箏,你再等我三天,我一定來救你。」
真惡心啊。
惡心得我想吐。
當晚,我就被人殺害分屍,拋進了大海。
2
我猛地深吸一口氣。
神思驟然清明。
旁邊陰暗喧鬧的環境裡,一股熟悉的腐木味道,充斥了我的感官。
爸爸笑眯眯地牽起我的手,指了指決鬥場圍欄裡面的幾個人。
「寶貝兒,這幾個就是地下黑市身手最好的了,你好好看看,自己挑一個中意的做你的貼身保鏢。」
我看著旁邊活生生的爸爸,心中不免一陣狂喜。
我居然重生了!
重生在了爸爸給我選保鏢的當天——一切罪惡和不幸的源頭。
我重新站在了命運的這個岔路口。
圍欄裡的少年,個個挺拔健碩,黑色的工字背心,完全遮擋不了流暢的肌肉線條。
這群人中,最出挑的那個人,就是邵司澤。
他漂亮得壓根不像一個保鏢,又白又高,站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上輩子,我就是這麼可恥地對他一見鍾情,像信任父親一樣信任他、依賴他,給他最好的生活、最大的幫助。
可是他卻因為姚嫣然,出賣了我。
他們剛剛結束一場惡鬥。
這裡的訓練都是真刀真槍的比試,一輪輪淘汰下來,能活到最後的人,都是佼佼者。
邵司澤臉上帶著各種傷口,卻絲毫掩飾不了他的英俊。
而他此刻的目光,似乎是看向我?
我皺了皺眉,慢慢移動了一下地方。
這才赫然發現,邵司澤其實從一開始,看的人就是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後的姚嫣然。
我的視線似有若無地掠過姚嫣然。
她乖巧地低著頭,單純而無害的模樣。
真是奧斯卡都配不上她。
「雲箏?」
爸爸輕輕地叫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重新看向圍欄中。
在爸爸殷切的目光中,我緩緩抬起手,指向了邵司澤……身邊的那個少年。
「我要他。」
3
少年身上很髒。
有不少黃泥的痕跡,應該是剛剛在戶外訓練後,沒有清洗身體。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像個扣在頭頂的巨大刺蝟。
他懶洋洋地站在原地,混不吝的模樣,似乎壓根無心這次選擇的結果能讓他們徹底擺脫這個魔窟一樣的決鬥場,置身事外得像是個看熱鬧的過客。
可我卻發現,他看向我的時候,微微地扯了扯唇角,帶著一點揶揄和譏諷,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爸爸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這孩子也太邋遢了,雲箏,你要不要再選選?」
我笑眯眯地攀上爸爸的胳膊。
「爸,這才證明他身手不錯,一心練好功夫啊。」
說話的間隙,我側眸看了眼身後的姚嫣然,正好捕捉到她怨恨地看向我的目光。
被我突然間一看,姚嫣然愣住了,眼神有些慌亂地四下躲閃。
我嗤笑一聲,收回視線。
「好不好嘛?爸爸,我就要他。」
爸爸無奈,見我這麼堅持,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那就依你自己。」
「謝謝爸爸。」
我有些開心,笑眯眯地走向那個少年。
路過邵司澤的時候,卻被他猝不及防地擋住了去路。
我皺眉後退。
「姚小姐,我在這些人裡,身手是最好的。」
他低低地出聲,目光中滿是希冀和祈求。
「你幹什麼?!」
我驟然發難,尖叫一聲,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邵司澤驚訝地張了張嘴,神情急切。
他剛要開口再說點什麼,旁邊那個少年直接一個側摔把他撂倒在地,反手一擰,控制住了他。
「『身手是最好的』這件事,是誰評價的?」
少年冷嗤一聲,神情冷厲。
邵司澤拼命地掙扎著,抬起頭死死地看著我,臉漲得通紅。
就是這個目光,讓我心中的恨意難平。
我突然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你是個什麼東西,誰允許你這麼看我?你嚇到我了!」
4
邵司澤被我一巴掌打得臉偏了過去。
眼睛瞪得渾圓,不可置信地重新看向我。
他執拗地不肯屈服,目光一寸也不肯從我的身上挪開。
我卻不再理會他。
平復了一下情緒,我笑眯眯問那個控制著邵司澤的少年。
「你叫什麼?」
少年清亮冷峻的眸子,透過額前凌亂的頭發盯著我。
「林慎哲。」
男孩的聲音沙啞,嘴唇幹裂,應該很久沒有喝過水了。
我很滿意,伸手跟管家要了一瓶水,遞給他。
「喏,從今天起,你歸我了。」
林慎哲松開了邵司澤,從地上站起來,接過了我遞過去的水瓶子。
邵司澤已經被決鬥場的場主派人控制住了。
可他像是不肯死心,仍然一遍一遍地叫著「大小姐」。
神情悽切。
像極了被辜負的痴情漢。
真是活見鬼了。
我皺了皺眉,垂眸盯著像狗一樣被壓在地上的邵司澤。
漠然的目光如同看待一攤骯髒的垃圾。
場主諂媚地跟我道歉。
「對不起啊,大小姐,是我們管教得不好,讓您受驚了。」
我挑著眉頭,對場主別有意味地一笑。
「既然管教得不好,就好好管教一下吧。」
場主會意,再看向邵司澤的目光中充滿了狠厲的陰鸷,一招手,走進來幾個壯漢,個個手拿著浸泡了鹽水的軟皮鞭。
很快,邵司澤壓抑的痛呼聲傳了出來。
可我無心理會他,而是帶著林慎哲離開了圍欄。
路過姚嫣然的時候,她正怔怔地看向被場主抽打的邵司澤。
我撇了撇嘴。
隻道從前的自己,真是個眼盲心瞎的傻子。
5
回到別墅後,我讓管家先帶林慎哲去打理一下自己。
而我則直接去了爸爸的書房。
書房裡,姚嫣然跪在爸爸的書桌前,哭得梨花帶雨。
「爸爸,求求你,我也想要一個保鏢,行不行?姐姐都可以有保鏢,為什麼我不行?」
我靠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對於她想要誰,我心知肚明。
爸爸很生氣,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你姐姐被人綁架過!她遭了那麼多罪,我給她請保鏢是勢在必行,全港城的人都知道,她才是我的親生女兒,而你隻是我資助的養女,你來我們家的時候都十歲了,這些年你無論到哪裡,有人打過你的主意嗎?你要保鏢有什麼用?!」
我能理解爸爸的顧慮。
我們家情況特殊,他在生意場上更是得罪無數人,那些跟在他身邊的人,都是他從小養起來的,至於其他的外人,若非必要,則是越少越好。
可姚嫣然鐵了心,一下下將頭磕在地上。
「爸爸,我也是您的女兒,您不能這麼偏心,我想要今天那個人,求求你了,他太可憐了,如果不帶他出來他會死的,我不忍心看他這樣。您知道的,平時我看到路邊的小貓小狗受苦,也是會出手幫忙救助的。」
姚嫣然字裡行間都在指責爸爸對她偏心。
可是這麼多年,如果沒有爸爸的資助,她早就客死他鄉了。
她非但從不感恩,還始終妄想著替代我在爸爸心中的位置。
殊不知,我的媽媽,是爸爸心中的白月光,她去世後的這些年,爸爸甚至連一個情人都沒有過,他對我的感情和愛,遠遠不是一個普通養女能比的。
很快,姚嫣然的頭就磕出了血。
這無疑是在變相地要挾。
爸爸更生氣了,剛要發作,被我及時出聲制止了。
「爸,您別生氣,嫣然不就是要個保鏢嗎?給她就是了,全當養了一條狗。」
聽見我的聲音,他們兩個齊齊地看了過來。
「雲箏啊,你不知道,她是要今天嚇到你的那個小兔崽子,把他弄到家裡來,你不怕他別有用心?」
今天的一切爸爸都看在眼裡,他能明顯感受到我對邵司澤的厭惡。
「誰說要讓他住家裡?」
我懶洋洋地睨了姚嫣然一眼。
她的瞳孔驟然緊縮,顯然已經料到了我要說什麼。
「姐姐……」
姚嫣然剛剛張口,卻被我抬起一根手指豎在了唇邊。
「噓……嫣然,別這麼不懂事,爸爸養你這麼多年,從沒虧待過你,既然你指責爸爸不公平,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好多阻攔,家裡的情況特殊,就委屈你了,帶著你的心上……保鏢,去對面街的工人樓裡暫住吧。」
6
林慎哲整理幹淨之後,一點都不比邵司澤差。
隻不過他的長相更為桀骜、張揚。
尤其是眉眼之上的那道疤,更讓他原本硬朗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硬。
我十分驚喜地圍著他轉了兩圈。
「你還真是讓人驚喜。」
林慎哲並沒有太多表情,任由我一會兒戳戳他的胸肌,一會兒摸摸他剛剪的板寸頭。
到這時,重生的喜悅才終於有了實質性的意義。
欣喜過後,我也開始思考,如何能夠扭轉局面,讓那對渣男賤女付出代價。
想著想著,我便出了神。
手上的力道也就大了幾分。
林慎哲倏地伸手攥住我的手腕,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郭。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