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林自顧自地換上衣服,瞥了一眼他,拿起櫃子裡的一瓶水打開,喝了一口,冷冷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
“你出爾反爾?你知不知道場外投了多少錢進去?這些損失你賠得起嗎?”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打假賽,而且你的人,太垃圾了,如果不是在場上使手段,他都看不見我的後背。”
“啪——”的一聲,七林手上的礦泉水被人打落。
剛才那個搶道撞人的第二名快步走進來,一手打落七林的水後還想動手,被旁邊的男人拉住了。
“你算是什麼東西?你以為在場上跑到第一名就能當第一名了嗎?我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不想要錢,看來像是想要找死?我聽說你在西藏的馬場現在資金緊缺,很需要錢啊……老子不是給你錢嗎?你不接,以後想要錢求我我都不看你一眼!”
七林緊緊地攥著拳頭,咬著牙壓抑著情緒。
他聽見廣播隱約傳來——“七林選手因違規,比賽成績作廢,評委通過重新評定成績,本場比賽的第一名為樊宇,第二名是……”
“你做了手腳?”七林眼中的怒火就要掩藏不住。
外面的人聚集起來,樊宇餘光瞥了一眼那些人,故意往七林身邊一撞,七林憤怒之下終於出手,“啪”的一聲一巴掌落在樊宇的臉上。
“你瘋了?自己犯規拿不到第一居然打我?”樊宇一改剛才的囂張氣焰,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七林頓時知道自己上當了。
圍在門口的人竊竊私語起來,有人偷偷舉起手機拍攝,七林看見秦時明也出現在人群中。
吵鬧之中,七林大腦一片空白。
他一時間不知道他身處在哪裡。
流淌的人群,耳鳴的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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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置身於馬場的休息室,剛被樊宇打了一巴掌,又好像置身於西藏那個夜晚,凌亂的床鋪,他的兄弟坐在床上,裸著上身的秦時明點了一根煙站在一旁,手邊是給紅綠相間的首飾盒子。
他給秦時明打的首飾盒子,紅的綠的……誰的拳頭落在他兄弟的臉上,紅的綠的……眼前閃動著奇異的光,光圈晃動,人群晃動,七林渾身上下都是熱的,手卻是冷的。
他能感知到是因為一直有一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那人手掌的燙反襯出他的冷。
“七林!七林!”
一個聲音在喊他。
“七林,你放手!別打了!”聲音很急促。
“七林!七林!”
不知道那個聲音喊了多久,七林眼前的混沌慢慢化開,他低頭先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而後是自己帶血的拳頭,在往上是攥著自己手腕的一隻手,手上帶著他熟悉的紅繩。
“七林……”秦時明見拉動了人,忙把七林往後拉了一大步,把他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樊宇隔開。
“別怕……”下意識地,七林看著秦時明,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
凌行舟趕到的時候,七林已經被帶去警察局,秦時明跟著一起去了。
“怎麼回事?”虞亦廷匆匆趕來,穿過圍觀的人群,抓住凌行舟的手。
他似乎是跑過來的,手心微微發著汗,竭力壓抑著喘,將凌行舟上下都摸了個遍。
“不是我……”凌行舟解釋了一遍,圍觀群眾才散得差不多了,“王導和我差不多時候到的,他帶著人也去警察局了,七林會出事嗎?”
虞亦廷沒在現場,現在聽凌行舟說了一遍冷靜下來,“我有認識的人,可以幫忙了解一下情況。”
陳秋澈和江桉等到節目組組織他們回到小院才知道這件事,此時已經距離七林帶去警察局已經四個小時。
陳秋澈把虞亦廷拉到一邊,問道:“這件事你準備管?”
虞亦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些什麼?”
“那個馬場……趙家老三開的。”陳秋澈說,“我也去玩過幾次,裡面有些門道也知道。他其實算不上完全合法。”
虞亦廷聽陳秋澈含蓄一說,已經知道了些許。
趙家的生意雖然做的沒有虞家大,但也算是老生意人,趙家老爺子和虞書鋒走得近,陳秋澈是在提醒他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七林和趙家鬧上。
虞亦廷挑了下眉,“說說看。”
陳秋澈聽到他這麼說,知道他還是想管,嘆了一口氣,道:“他們背地裡賭馬,趙家老三在後面操控,哪一局誰贏誰輸,心裡門清。今天這個局是趙老三後面的樊家組的,樊宇,看上一個女的,那個女的喜歡賽馬,他投其所好,想要自己出一場威風,就找人來做戲,七林就是他找上的人。”
“那女的算是個行家,樊宇覺得贏過普通人不夠帥,幾經輾轉找到七林,想讓他打假賽,七林缺錢,也缺名,就過來了。”陳秋澈解釋完前因後果,“結果臨時在賽場上,七林變卦,樊宇好面子,下了他的名次,兩個人就動起手來。”
“七林真的答應了嗎?”虞亦廷問,順帶著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陳秋澈傻眼,“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不知道啊,你什麼意思啊,你總不可能以為我和他們是一伙的吧?”
“拜託,我是看你想管,去找人打聽了一下,我不知道七林到底籤沒籤,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再說,別說樊家,就是趙家,我也看不上,我不和他們玩的。”陳秋澈鄙夷道。
“其他人呢?”虞亦廷問。
“我散落在外的兄弟姐妹?他們確實玩……”陳秋澈反應過來,“虞亦廷,你想幹什麼?”
虞亦廷淡淡地看了一眼陳秋澈,眼中閃過一絲同情。
虞亦廷上大學後就和陳秋澈沒有什麼聯系,等兩個人再見面,虞亦廷敏銳地發現陳秋澈變了。
陳秋澈約他在一家KTV見面,燥熱的音樂和誇張的音樂裡,他左擁右抱,朝著進來的虞亦廷點點頭,“來了,好久不見。”
陳秋澈從小就驕縱,可也絕對不會變成這樣。
後來虞亦廷稍微打聽了一下,知道緣由。
陳秋澈的大少爺生涯到18歲,忽然陳家大宅門口跪了一個帶孩子的女人,之後,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的母親性子剛,鬧了兩年,發現自己以為的“模範”丈夫在外面的孩子不止這一個,表面上的和平立馬粉碎,陳秋澈幫著他的母親一起鬧,最後還是因為財產分割問題沒能裡成婚。
他們達成共識,陳秋澈依舊是他們唯一的資產繼承人,隻要他們的婚姻關系存續,家裡就不能再多其他人。
陳父同意了,可同時坦白之後更加破罐子破摔,這下連瞞都不用瞞,直接在外肆意浪蕩。
隨著陳秋澈和他那些私生子女的長大,在家族企業上免不了爭奪,陳秋澈一方面厭倦,不願意和這些人下場搶食,一方面以退為進,漸漸就養成了現在的性子。
“反正都是要動的,早動一動,你在陳家的手腳也難放開些。”虞亦廷認真道:“過不了多久,我就需要你了。”
“行。”陳秋澈朝他一笑,“那我就開始準備起來了。你殺人,我挖坑,人這邊我出,你父親問起來全推給我,反正我也早看他們不爽了。”
第42章
《戀愛時態》本來就準備邊播邊拍,看著觀眾們的反應再來調整後續的拍攝。
七林的事情正好卡在了這個點上,雖然這一段的結尾稍稍有些草率,可後期剪輯還是能彌補,王文在陳留青的“指導”下有了靈感,一頭栽進剪輯室。
凌行舟被虞亦廷打包帶回了家,原地放了個假。
凌行舟徹底放松下來,白天昏昏沉沉地睡著,晚上精力旺盛地在網絡和遊戲裡遨遊。
窩在家裡日夜顛倒了一周,凌行舟的生物鍾徹底亂了,虞亦廷中午回來的時候,他還在臥室睡著。
虞亦廷帶了飯回來,提前給他打了電話沒人接,發了消息也沒回,他打開家裡監控,看到凌行舟一直沒離開家,稍稍放下心來,可仔細看看,發現他早上十點多才進次臥睡覺,虞亦廷的心又提了起來。
藝人原本生活就不規律,時常因為活動要到處跑,工作安排緊密的時候,連軸轉下來很傷身體,凌行舟休息時間也這麼亂搞,對心髒的負擔很大。
凌行舟房門沒鎖,虞亦廷進去他一點都沒發覺到,還在沉沉睡著。
他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床上,除了肚子上搭著被子,四肢都露在外面,裸露的皮膚白皙,像是瓷,又像是玉。
虞亦廷目光微沉,頓在他露出的肌膚上面,意識到凌行舟是裸睡。
他拉開房間窗簾,晴光照射到床上,凌行舟下意識遮住眼睛。
下一秒,他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隻手在自己臉頰上碰了碰,隨後有一個溫熱的氣息接近。
“起床。”
“誰啊?”凌行舟起床氣犯了,翻了個身把自己的腦袋縮到枕頭裡,“我不要起床。”
身體一涼,是一隻手伸了進去,貼上他的肩膀。
凌行舟一個激靈,醒了,看到虞亦廷正伸手把他壓在肩膀下的手機掏出來,手機上還充著電,被凌行舟這麼一滾,通在床頭插座的充電器搖搖欲墜。
“你……回來了?”凌行舟揉著眼睛,這段時間虞亦廷忙得很,一直沒回來住。
“虞……”凌行舟話還沒說全,虞亦廷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好像拒絕聽見他說錯話一樣,“起來。”
“你打我幹什麼?虞亦廷?”凌行舟炸毛,被虞亦廷鬧得清醒幾分。
“嗯,還能認人,是醒了。”虞亦廷起身,順手替凌行舟收拾被他踢到地板上的衣服,“沒吃飯吧,我帶了你喜歡吃的那家川菜館的菜。”
虞亦廷拉了一把被凌行舟壓在屁.股下面的上衣,凌行舟立馬裹著被子跳起來靠在床頭——虞亦廷的手剛才摸到他的大.腿根,凌行舟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