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我隻要爸爸就夠了。
可我沒想到，媽媽為了留下小蕊姐姐，已經完全瘋了。
10
手臂上的傷口牽扯，讓我日漸消瘦。
爸爸看向小蕊的眼神也越來越難忍。
直到有一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媽媽隻看到了我和爸爸，沒看到小蕊。
她著急了。
「蕊蕊呢？沒放學嗎？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爸爸舒了一口氣，很高興地告訴媽媽。
「你總說小蕊親媽跑了！這段時間，我四處託人幫她找到了自己親媽！以後我們就不用擔心她了，她會跟她親媽好好生活在一起。」
小蕊的親媽我跟爸爸一起見到了，是個賣衣服的阿姨。
爸爸說當年小蕊的爸爸媽媽離婚了。
小蕊跟她的爸爸生活在一起，小蕊爸爸不允許她媽媽去看她，每次去小蕊爸爸都會打她。
時間一長，小蕊媽媽也不敢再去了。
後來她爸爸帶她換了一個城市，她媽媽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直到最後，小蕊姐姐的爸爸因為抑鬱症選擇了割腕自殺，臨死前給我的媽媽寫了一封信，求她幫忙照顧小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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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媽媽對那封信奉若神明。
她記憶裡的初戀神聖不容褻瀆。
而能被託孤照顧小蕊，更讓媽媽覺得小蕊爸爸一輩子都沒忘記她。
這才是她想象的，真正至死不渝的愛情。
等我長大後發現，我媽對小蕊爸爸而言，連個屁都不是！
完全就是可以隨意丟棄的垃圾。
隻是媽媽她不明白，她完全陷在了自我感動和催眠之中。
也可能她懂，但是不想懂。
她威脅爸爸，如果她不能收養小蕊就不結婚了。
爸爸是好心人，一開始以為收養一個女孩子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段時間，才知道媽媽隱瞞了小蕊的病情。
小蕊在很小的時候就患有狂躁症，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
如今爸爸幫小蕊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媽媽應該也能放手了。
可我沒想到，媽媽紅著眼眶看著我和爸爸。
「你們兩個憑什麼把我的女兒送給了別人！！！
「她跟我過慣了好日子，跟一個賣衣服的過窮日子，她怎麼受得了，你們太自私了。」
11
媽媽是怎麼知道那個阿姨是賣衣服的？
明明我和爸爸都沒有說呢！
可我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媽媽朝爸爸大發雷霆。
「你們把小蕊給我找回來，不然我們就離婚！」
「離婚後顏顏我也不會給你的，你根本做不到一個好爸爸。」
爸爸還耐心跟她解釋：「我現在給小蕊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媽媽，這是大好事，人家也表示願意撫養自己的女兒。如果你擔心小蕊過不好日子，我可以給小蕊提供經濟支持，一個月給她兩萬的生活費直到她成年。
「但是她不能回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故意傷害顏顏了。顏顏還很小，你又不是沒看新聞，幾歲孩子的心思也很歹毒的。上次不就有個小孩把嬰兒從樓上摔下去了嗎？
「我們總得給顏顏考慮一下啊？她是我們的親骨肉啊，她還這麼小。」
媽媽根本聽不進去一點，她看我和爸爸的眼神就像仇人：「你把她接回來，不然你們給我等著。」
爸爸嘴唇嚅動兩下，還是拒絕了媽媽的要求。
「不可能。」
媽媽直接回房間了。
第二天她就辭退了家裡的保姆阿姨，也開始對我不聞不問，試圖用這招讓爸爸服軟。
爸爸的公司業務很忙，很難做到 24 小時都在家裡。
12
終於，媽媽拖到我的手臂發炎，我因為炎症發起了高燒。
媽媽本來想帶我去醫院，可是像是想到什麼，她拿涼水擦著我的腦袋。
「顏顏，你忍一下，媽媽不是不愛你，而是隻有這樣你姐姐才能回來。」
她把我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親吻我的額頭，卻不肯給我吃藥。
終於等到爸爸回來了的時候，我的臉已經堪比煮熟的蝦子。
張口聲音都很嘶啞：「爸爸，我……」
話沒說完，我就拼命地開始咳嗽。
爺爺奶奶都是醫生，爸爸也有一些醫學基礎，一眼看出我的不對勁。試探地摸了一下我的腦袋。
他二話不說，拿被子卷起我，開始翻箱倒櫃。
最後他逼問媽媽。
「家裡的兒童退燒藥呢？美林呢！」
媽媽自知理虧，噘著嘴巴：「你同意把小蕊接回來，我就給你退燒藥。」
爸爸暴喝一聲：「你媽個比，閨女都他媽的快燒成肺炎了，你還小蕊小蕊，你他媽的是親媽媽嗎？」
我媽絲毫不懼：「你隻要同意把小蕊接回來，我保證顏顏一點事情都沒有。」
我爸不跟媽媽廢話，他裹著我抱在懷裡。
開始打 120。
打完 120 就給外公外婆打電話：「把你們閨女帶回去，離婚，這種女人，我們沈家不要了。」
13
幸好爸爸送我到醫院及時，我隻是有點輕微肺炎。
在醫院裡抽了血，然後輸液，觀察了幾天就沒事了。
不過小姑有點後怕。
說我要是再晚來一天，可能都要燒成白肺。
爸爸臉色陰沉，眉頭擰成了兩座小山。
「我再也不會給她們傷害顏顏的機會了。」
爸爸讓媽媽過來籤離婚協議。
可是媽媽卻拒絕了，當晚做了一桌子好菜。
她半蹲著身子，視線與我齊平：「對不起，顏顏，是媽媽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媽媽？
「你也不想變成沒有媽媽的小孩吧？」
我思考了一下。
沒有媽媽？
似乎也行。
保姆阿姨被辭退之前，我一直都是跟著保姆阿姨的。
媽媽隻有在做完美容，有空的時候才會逗逗我，掐掐我的臉蛋。
我甚至一口母乳都沒有吃過。
因為她覺得小蕊沒有吃過，如果她給我吃了母乳，小蕊姐姐會覺得不公平，她不能讓小蕊傷心。
爸爸這幾日連軸轉，早就心力交瘁了。
媽媽威脅爸爸：「如果一定要離婚，顏顏的撫養權我不會放棄的，她還小，法院不會判給你的，你最好想清楚。」
可爸爸堅持必須離婚。
媽媽的臉色驟然間變了。
但她很快又恢復成賢惠的樣子。
「我知道你不願意再原諒我，既然如此，我們一家四口一起吃頓飯吧！
「飯一吃好，我就籤離婚協議。」
爸爸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答應了。
媽媽高興地給爸爸端來一碗湯，爸爸不疑有他直接喝完了。
因為喝了酒，爸爸帶我睡在了別墅二樓。
等半夜的時候，我忽然聽見旁邊房間，媽媽在大聲喊著什麼！
雖然很困，但我還是爬起來了。
因為我聽到媽媽好像在喊爸爸。
「老公！老公你別嚇我，我再也不跟你鬧了，老公你醒醒啊。」
14
爸爸死了。
我呆呆地看著很多人在我家進進出出。
媽媽在家裡哭了一個月。
小蕊的親媽經常帶著小蕊，過來安慰我媽。
很快，她們就相處成了閨蜜。
媽媽時常和小蕊親媽王慧抱怨。
「如果不是顏顏喜歡吃蝦，我怎麼會偷偷在湯裡放蝦啊！不然她爸爸也不會因為過敏爆發心肌炎去世了！
「而且他明明以前不過敏的啊！這怎麼能怪我呢！」
王慧摟著媽媽安慰。
「是姓沈的命不好，怎麼能怪到你頭上。你好好振作起來，以後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呢！」
我不知道說什麼。
明明愛喝海鮮湯的是小蕊姐姐。
而我，也對蝦過敏。
媽媽是真的不知道嗎？
15
爸爸頭七沒過，媽媽就讓王慧帶著蕊蕊住進了我們家別墅。
這次她們住了二樓。
而我搬去了原來保姆阿姨的房間。
媽媽說我還小，用不了這麼大的房間。
但是蕊蕊已經上小學了，需要大一點的房間學習。
以後家裡也不請保姆了，王阿姨會照顧我們兩個人。
姑姑知道後，直接帶著爺爺奶奶上門了。
她強硬地要求媽媽平分爸爸的遺產。
媽媽根本不同意，姑姑直接走了法律程序。
最後經過幾番拉扯，法院還是把爸爸的大部分遺產給了爺爺奶奶。
隻給媽媽留下了二百萬和這棟別墅。
其餘公司股權、現金、房產全部轉到爺爺奶奶的名下了。
我曾經想過，讓姑姑帶我離開這個家。
可姑姑三年前就計劃出國留學，我不能拖累姑姑。
所以在姑姑問我願不願意離開媽媽時，我搖了搖頭。
姑姑摸摸我的頭，對我語氣溫柔。
「顏顏，你好好長大，你放心，有姑姑在誰也拿不走屬於顏顏的東西。有事就給姑姑打電話。」
隨後，她又威脅我媽：「不要以為我哥死了，你就能隨便欺負顏顏了！你自己怎麼不去住保姆房？還讓我侄女去。我告訴你，如果顏顏有個三長兩短，剩下的錢我保證你一分都見不到。」
我媽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是顏顏的親媽媽，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她了。你裝什麼好人，你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我姑惡狠狠道：「我要不是看在顏顏還需要媽媽的份上，我就告你謀殺我哥哥了！你最好閉上你的嘴，好好帶孩子。」
聽到姑姑說這話，媽媽也不敢出聲了。
16
姑姑這一去就是五六年。
爺爺奶奶年邁，我隻能繼續跟著媽媽生活。
可從那以後，我每天都生活在不安當中。
因為家裡隻有媽媽、我、小蕊、王阿姨。
每天焦慮的我，身體開始日漸消瘦。
就這樣，我和小蕊都長大了。
別的小孩都討厭上學，而我卻很喜歡。
因為在學校，不用面對小蕊，不用面對媽媽。
我會在學校吃完晚飯，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就會反鎖好房門。
我以為這樣就能平安長大。
隻要熬過高中，以後考上大學，我就再也不回來了。
可沒想到這麼簡單的願望都難以實現。
17
小蕊因為狂躁症總是在學校傷人，因此不停地轉校。
後來媽媽想了個辦法，她讓小蕊不停留級。
直到我上了初二的時候，小蕊跟我一起去上學了。
那時她已經 19 歲了，不知道我媽怎麼操作的，花了一大筆錢，最後小蕊光明正大地跟我一個班級了。
所有的事情我都盡量避開她。
可她卻一直不願放過我。
體育課結束。
我忽然覺得腹部有墜感，疼得我難以啟齒。
媽媽從沒和我說過這些生理知識。
還好我在學校的生物課上學過，知道我應該是來月經了。
但是我沒有衛生巾，也不會用。
小蕊來到洗手間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我的窘迫。
她轉頭出去了，沒過一會兒，她從下面塞了一片攤開的衛生巾遞給我。
「喏，液體衛生巾，把它反過來粘在你那個內褲上就行了。」
我將信將疑，因為我不敢相信她會忽然這麼好心。
可課間很短，大家都急著上完廁所回去上課。
所以門口一直有人在催我。
「沈顏，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矯情，一堆人等著用廁所呢！」
我咬咬牙，用上了小蕊遞給我的衛生巾，然後走出了洗手間。
二十分鍾後，我是被救護車拉出校園的。
18
等我到醫院的時候，大腿根部的皮已經被膠水粘連在一起。
加上月經初潮血跡斑斑，十分可怖。
醫生懷疑我是遇到了校園霸凌，直接報警了。
等媽媽剛到醫院的時候，老師已經代替監護人籤字。
我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原來，小蕊竟然在給我的那片衛生巾裡面，注滿了膠水。
雖然醫生手術很成功，哪怕清理後又縫了美容針，但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斑駁的刀口。
媽媽第一時間竟然不是安慰我，而是哭著求我。
「你姐姐隻是發病了，她不是故意給你那種東西的。你能不能跟警察說一聲，讓他們不要把你姐姐帶走。」
外婆這時候也到了，聽到這個腳下差點沒有站穩。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個丫頭是惡魔轉世！留不得留不得，你怎麼就是不聽啊，她能把顏顏害成這個樣子，你還好吃好喝地供著她，把她當成一個寶貝！
「你對得起顏顏的爸爸嗎！」
提起我爸，我媽明顯心虛了。
「可是，蕊蕊也是我的孩子啊。她隻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我會好好教育她的。」
外公一巴掌就打在我媽臉上了。
「你們害了顏顏一輩子，顏顏不是你女兒嗎！她是你十月懷胎的親骨肉啊。」
我媽竟然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