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沈睿所說,啤酒和香檳的味道都不如調制好的雞尾酒好。
但俞慄卻不知道,這樣混合著喝酒,非常容易醉,更何況他還是第一次喝酒。
不知不覺間,俞慄就覺得有些頭暈。
他臉上泛著紅,眼前的人已經出現了重影。
而沈睿還在給他端來新的酒,“再嘗嘗看這個……”
俞慄說不出拒絕的話,又喝了一口。
半暈半醒間,他感覺似乎有人在他身後一直望著他。
他轉過頭去,除了玩鬧的人群外,就隻有遠處別墅三樓的一處露臺。
但露臺上明明空無一人。
或許是喝的太多,出現幻覺了吧。
俞慄收回視線,看到沈睿又給他端來了一杯藍色的雞尾酒。
俞慄皺了皺眉,道:“我好像醉了,不能再喝了。”
“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你說醉了,看來是還沒醉。”沈睿笑了笑,遞出那杯酒:“最後一口,嘗嘗就好。”
俞慄抿了抿唇,沒接過。
沈睿見狀也不逼他,轉頭看向宴隋和許長珂。
“雖然都是富二代,但宴隋跟我們這些人可不同,這麼多年都沒見他身邊有過什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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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麼大張旗鼓地辦一個官宣派對,看來是真的很愛這個許長珂啊。”
俞慄被他的話刺得心口一痛。
他還覺得難過,看來是喝的不夠多,所以還不能放下。
俞慄咬了咬唇,猛地拿過沈睿手裡那杯酒,一口喝光。
沈睿驚訝地看著,在俞慄喝完搖搖晃晃的時候,他湊上前,輕聲道:
“看來我猜得沒錯,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俞慄頭腦混亂:“什麼人?”
“喜歡男人的人。”
沈睿勾唇一笑,“我看出來了,你喜歡宴隋,對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巨雷炸響。
俞慄頭腦瞬時清醒了些,他一把推開沈睿,冷下臉道:“我沒有。”
說完,俞慄朝著別墅那邊跑去。
身後,沈睿看著空掉的酒杯,嘴角意味不明地上揚。
他看了看俞慄跑遠的背影,抬腳慢步跟了上去。
仿佛志在必得。
別墅一樓的洗手間裡,俞慄頭暈目眩地撐在洗手池,晃了晃頭。
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暈沉沉的腦袋卻沒有清醒多少。
身上還有些發熱,這些難道就是喝醉的反應麼?可真夠難受的。
俞慄咬緊唇,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餘光看到沈睿也跟著來了洗手間。
沈睿倚在門框上,眼神下流地掃視著俞慄:“小美人,說著話呢,跑什麼啊?”
俞慄四肢發軟,大腦昏沉,分不出心神回答他。
他搖晃了下,沈睿見狀又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在他耳邊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要不要跟我走,我幫你舒服……”
話還沒說完,一道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在做什麼?”
沈睿被嚇了個機靈,慌忙放開了俞慄,轉過頭,隻見宴時庭站在兩米開外的走廊上,面色陰沉地看著他。
“宴,宴總。”
第02章
漆黑的走廊上,隻有月光照亮宴時庭的半邊臉。
他的聲音仿佛淬了冰:“我問你,你在做什麼。”
“我,我什麼都還沒做……”沈睿已經被站在那兒的宴時庭嚇得磕巴起來。
倒不是他慫,好吧,他確實也慫。
可那畢竟是宴時庭啊,整個宴家的主人,把自家親人送進監獄時眼也不眨,父母去世時眼淚也不掉一滴的宴時庭!
一個冷面無情、不講半點人情的怪物。
連他爸在面對宴時庭的時候都要低著頭,他怎麼可能不害怕。
宴時庭皺起了眉。
他沒再理會心虛的沈睿,直接打了一個電話:“一樓東北角洗手間,帶保安來。”
電話掛斷後,宴時庭看也不看沈睿一眼,抬腿走向洗手間。
俞慄腦袋暈沉地靠坐在牆上,聽見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緊接著,他的頭被人扶起,靠在了帶有松木香的懷裡。
嗅著那陣松木香,俞慄漸漸放松了下來,滿是信賴地靠在那人懷裡。
沒一會兒,管家就帶著兩個保安匆匆趕來。
保安控制住了想要溜走的人後,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向蹲著身環抱俞慄的宴時庭。
“宴總,怎麼處置?”
“去查泳池邊的監控看看他做了什麼,明天告訴宴隋,讓他處理。”
“好的,宴總。”
“宴總,宴總,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我……”
沈睿顫抖著,不停祈求著宴時庭。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保安捂住了嘴,他隻能看著宴時庭打橫抱起俞慄,緩步離開。
*
俞慄能感覺到自己在移動。
也不對,是有人帶著他在移動,就像他搬箱子時一樣。
他現在就是那個箱子。
俞慄突然被自己腦補的畫面逗笑,發出一道氣音的笑。
“醉了?”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
俞慄聽著,莫名感到有些委屈。
他剛才喝了那麼多,那個人卻不信自己醉了。
現在終於有人相信他醉了。
“嗯。”他連忙點點頭。
沒一會兒,燈光亮起,俞慄被放在了床上。
他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他來過宴家幾次,留宿時都是睡的這個房間。
恍惚間,俞慄還以為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他還沒那麼懼怕宴時庭。
“認識剛才那個人嗎?”
俞慄反應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認識,但他說他是宴隋發小。”
宴時庭沉默了一會兒。
隨後,他冷冷地道:“不認識,那他給的每一杯酒都喝?”
俞慄絲毫沒察覺到這句話有什麼不對,老實回道:“他都拿過來了,我不好意思拒絕。”
他一直覺得拒絕掉別人後,會惹得對方生氣。
所以他總是不好意思說出拒絕。
宴時庭又不說話了。
俞慄躺了一會兒,隻覺得一股熱氣從肚子燒到了心口,很熱。
他難捱地皺著眉,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從床上坐了起來,仰頭看向床邊站著的宴時庭。
他問:“哥,你還有酒嗎?我想喝帶冰塊的。”
也許喝點冰的,身體裡那股熱就能消失了。
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宴時庭身體猛地一震。
但聽清楚俞慄說的話後,他輕輕蹙起眉頭,眼神莫測地看著俞慄。
俞慄很白,很好看。
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隻有一顆位於右眼下的淚痣,是紅褐色的,配上那樣一雙桃花眼,極其豔麗。
明亮的燈光刺激下,俞慄那雙桃花眼不適地眯了起來,眼角分泌出生理性淚水,折射出瑩白的燈光。
淚水滑落,右眼下那顆淚痣被打湿後,似乎變得更加惹眼。
見宴時庭不動,他揉了揉眼,問:“哥?”
宴時庭轉過身。
臨出門前,他沉聲道:“等著。”
-
管家從派對上拿來了幾瓶度數低的雞尾酒,以及一桶冰塊。
宴時庭拎著東西回到俞慄的房間時,俞慄已經到衛生間裡洗了三次臉,可身上的熱意還是沒有消散。
他暈沉沉地坐在小桌邊,等宴時庭一回來,便眼巴巴地盯著他手上的東西不放。
宴時庭看了他一眼,把酒和冰塊桶放下,酒瓶輕微碰撞間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他握著夾子,在冰塊桶裡夾出兩塊冰塊放到杯底,隨即打開一瓶酒,將粉色的液體緩緩倒入杯中。
一杯酒倒好後,他晃了晃酒杯,然後放到了俞慄面前。
這一連串動作做的是那麼賞心悅目。
俞慄的視線一直跟著他的手移動。
宴時庭的手很好看。
手背上青筋鼓起,血管清晰,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一看就很有力。
但這三年來,俞慄一直都沒仔細看過。
一是因為沒有機會,二是因為他不敢。
他害怕宴時庭。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是不怕的,每次見到宴時庭,他還會親切地叫上一聲“哥”。
但後來,宴時庭知道了他喜歡宴隋。
俞慄還記得那天,就在宴家的花園裡,宴時庭站在一株梅花下,冷聲問他:“你喜歡宴隋?”
在他承認後,宴時庭沉默了好久,然後扔下了一句警告:“離宴隋遠一點,他不會和你在一起。”
雖然是心知肚明的事,可這句話由宴隋最親的哥哥、宴家的掌權人說出來,俞慄隻覺得難堪。
宴家,產業遍布全球,大到與國家合作的項目,小到人們的衣食住行,幾乎處處都能見到宴家的產品。
擁有這樣家世的人,哪裡是他配喜歡的。
那之後,俞慄不敢再像之前那樣稱呼宴時庭為“哥”,而是“宴總”。被宴隋知道後,又換成了“宴大哥”。
他就像隻鹌鹑一樣,看見宴時庭就怕,就躲。
往事浮上心頭,俞慄難受得皺眉,看著那杯酒,不知不覺就流下了淚。
淚滴在手背上,他猛地回過神來。
不想讓宴時庭注意到,他連忙端起那杯酒,仰頭一口喝完。
因為動作太急,不少酒順著杯口流下,打湿了他的T恤領口。
俞慄沒顧得上,不敢抬頭看宴時庭,喝完後又著急地去倒下一杯。
手剛碰到酒瓶,宴時庭就按住了他的手。
俞慄一怔。
宴時庭的手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有力,握住他的手,他就沒辦法掙扎了。
氣氛沉寂了好一會兒。
宴時庭皺著眉,看著俞慄不停顫抖的睫毛,他低聲喚道:“俞慄。”
好一會兒,他又道:“宴隋談戀愛了,你就這麼難過嗎?”
俞慄腦袋恍惚,其實隻聽清了宴時庭最後問他的三個字,難過嗎?
他遲半拍地回答:“嗯,難過的。”
宴時庭按住他的手慢慢松開了力道。
俞慄卻已經不想再喝酒了,剛才那杯帶冰塊的酒下肚,他不僅沒感覺到舒適,反而更難受了。
他索性趴在小桌上,將臉貼著冰涼的木質桌面,闔上了眼。
他不喝了,宴時庭卻悶不吭聲地夾了冰塊,一杯又一杯地喝起剩下的幾瓶雞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