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比起來，我真的很醜。
「真想不到珣哥哥為什麼會娶你。」她冷哼著道。
這下我更羞愧了。
因為周珣一開始是不想娶我的。
他明確表示可以做工，但不能入贅。
我娘不願意，她本來就是給我買丈夫。
而且她能看出來，我很歡喜周珣。
我也很想嫁給周珣。
但是看著他憋屈的樣子，忽然覺得還是不要了。
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所以我去求了我娘。
我娘罵我沒骨氣，讓我在外面跪著。
正值冬天，我沒跪多久就被凍僵了。
再後來，我就被凍暈了。
醒來時，周珣在床邊照顧我。
看我醒來，他眼含淚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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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我娶你。」
角落裡，我娘得意地跟我使了使眼色。
現在，裴相宜提起這些。
我更感羞愧，畢竟，是我娘擺了周珣一道。
「醜八怪，我說你識相點就趕快滾蛋。」
「珣哥哥以後會繼承皇位。」
「隻有我，才有資格當皇後。」
「你做個倒夜香的宮女都不配。」
裴相宜嘲諷地道。
我心中有些惱怒，於是回道：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原配，你又是什麼人？」
「原配？你也配？」裴相宜掩唇輕笑。
我覺得臉上熱得發燙。
卻無法反駁。
不過還好，周珣對我反復說他一定不會丟棄我。
我這才稍稍有所安心。
晚上，周珣罕見地來見我。
我很是開心，因為我已經有好些時間沒見他了。
我拉著他有好多話想說。
「青青……」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心中有些許疑惑。
「我不能給你皇後之位了。」
「嗯？」我有些不解。
「我要登上皇位，必須要有朝中勢力支持。」
「裴相在朝中很有威望，我必須拉攏他。」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那給他再封一個官職？」我試探道。
他搖搖頭，「宰相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
「那給他很多金銀財寶？」
他繼續搖頭，「青青，我要封裴相的女兒做皇後。」
裴相的女兒？今天下午那個跋扈的女子。
「那我呢？」我問周珣。
周珣扶著我的肩膀道。
「青青，我會封你為妃。」
「等一切塵埃落定。」
「我保證，皇後的位子一定是你的。」
「那可以不要皇後嗎？就我一個妃子。」我問他。
他艱難地搖搖頭。
我將他推出屋外大罵：「李豆芽你就是個騙子。」
說完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青青，你放心，這隻是暫時的。」
「很快，很快我就會將皇後之位還給你。」
我讓他滾，他根本就不明白。
我不是因為皇後之位不是我而難過。
而是為要和別人分享他難過。
6
周珣很快就在裴相的安排下和皇帝見了面。
向皇帝陳述了自己的遭遇。
他失蹤並非意外，而是在回京路上遭遇了刺殺。
他和其中一個刺客交手，認出了他袖口的圖案。
那是柔貴妃母家的家徽。
因為怕再次被暗殺，隻能隱姓埋名，以待時機。
在裴相和一眾老臣的直諫下。
皇帝重查二皇子貪汙案和五皇子、六皇子的黨爭案。
結果發現這背後均和柔貴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皇帝大怒，將柔貴妃打入冷宮……
這些都是我聽裴家的侍女所說。
她們說柔貴妃日日在冷宮咒罵。
說柔貴妃到死，都在指責皇帝薄情。
為了討好新帝，任由自己在冷宮自生自滅。
侍女討論的時候，我在想。
皇帝當真不知道柔貴妃的所作所為嗎？
還是真的如柔貴妃所說。
得知自己隻有周珣這一個繼承人選之後。
為了自己老年體面，所以犧牲了柔貴妃。
這些我都不知道。
我也沒有見過那位年輕時寵冠六宮。
年老卻死不瞑目的柔貴妃。
我隻知道柔貴妃進了冷宮後。
皇帝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不多時就連床都起不來了。
周珣日日進宮侍疾。
我更加見不到他了。
期間，裴相宜不斷向我炫耀挑釁。
我想起周珣對我的囑咐，不要和裴相宜起衝突。
所以隻能忍氣吞聲。
裴相宜覺得我是認輸了，得意了許久。
不到一月，皇帝崩逝。
年輕的周珣作為先皇唯一的皇子。
自然要繼承皇位。
他住在了宮中，我也被接進了宮。
7
自打搬進宮裡，周珣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我了。
每次我想要去見他。
都會被門口的小宮女攔住。
「李姑娘，陛下讓您在這裡好好休息。」
「我不可以去找他嗎？」我問道。
宮女搖搖頭，「陛下在準備登基大典，不見外人。」
我有點不開心小宮女這樣說。
我是周珣明媒正娶的妻子。
怎麼能算外人？
直到這天，我聽到兩個小宮女在廊下聊天。
「聽小海說，裴相和皇上在商量登基大典和帝後大婚的相關事宜。」
她們以為我睡著了。
因為這幾天，我因為周珣要娶別人的事總是恹恹的。
聽到她們這樣說。
我的心又痛了起來。
我說我要去御花園逛逛，不要人跟著。
我裝作不在意地出門。
實際上我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我一路向人打聽御書房的位置。
來往的宮女和太監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沒有人理我，聽到我的問題都低下頭去。
隻有一個小太監偷偷給我用手指指了方向。
我一路狂奔，終於找到御書房。
我想再爭取一下。
御書房外面都是帶刀侍衛。
我聽到書房內傳來隱隱綽綽的說話聲。
但是侍衛不讓我進去。
我隻能在外面等候。
我知道，他在裡面有要緊事。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商議完畢。
周珣和大臣們一起出來。
我已有多日未見他。
於是欣喜地喊道：「豆芽！」
諸位大臣都看向我。
有鄙夷，有不屑，有可憐。
這些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看到了周珣看到我那刻陰沉的臉。
8
「你來幹什麼？」周珣的語氣中有怒意。
「我不是讓你在啟祥宮好好待著嗎？」
「我聽宮女說，你在商量帝後大婚的儀式？」我委屈地道。
「嗯。」周珣淡淡地道。
我的眼神暗淡下來。
「豆芽，真的不可以不娶嗎？」
周珣沒有回答我，裴相回應了我。
「御書房乃皇家重地。」
「皇上就這樣放任一個鄉野村姑來去自如嗎？」裴相眼神冰冷地看著我。
周珣看著我道：「青青，你太不懂規矩了。」
說完，他就派人將我送回了啟祥宮。
我被周珣關在了啟祥宮。
自從那天之後，周珣就告訴啟祥宮的宮人。
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可以放我出去。
他還找了兩位禮儀嬤嬤。
每日教我禮儀。
禮儀嬤嬤很兇。
我稍微做得不對，就會用竹條責打我的小腿。
我向周珣說過，讓他看過我青紫色的小腿。
他笑著說他小時候也是這樣。
讓我要好好學規矩。
我說我不想學了。
「青青，你是想留在我身邊。」
「還是回牛頭村？」他看著我道。
「咱們倆個都回牛頭村不好嗎？」我問他。
他臉色一變：「以後不要說這些孩子氣的話。」
「你要想留在我身邊。」
「就跟著嬤嬤好好學規矩。」
他這樣說了之後，我就不敢抱怨了。
我怕我做得不好，他真的會把我送回牛頭村。
就這樣，一直熬到他登基大典結束。
9
周珣封我做了珍妃。
他安排了新的宮人給我。
其他宮人都對我畢恭畢敬地行禮。
眼睛都不敢多抬。
隻有一個叫花蕊的宮女。
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
登基後，周珣又要忙著他和裴相宜的婚禮。
我覺得我能夠接受他娶別人了。
但是此刻，我有點想家，有點想我娘。
我對周珣說，我想把我娘從牛頭村接過來。
周珣眼神閃躲，對我說等等，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裴相宜和周珣成親的日子。
我也被安排去了喜宴。
我站在一眾人群裡。
看著面帶微笑的周珣和裴相宜完成大禮。
眼中忽然有些酸澀。
我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接受了。
沒想到，真正看到的那一刻。
我的內心還是開始難過。
我看不了自己的丈夫和別人成親。
絢麗的煙花不斷地在天空中炸開。
裴相宜得意地看著我。
我開始回想我和周珣成親時有沒有放過煙花。
好像沒有。
後來聽說鳳藻宮的紅燭燃了一晚上。
我閉上眼睛想睡覺。
腦海裡都是搖曳的紅燭。
我對宮女說，煙花太吵了。
吵得我睡不著覺。
10
第二日一早，宮女告訴我，應當去給皇後請安。
我早早地就穿好了衣服，在宮女的安排下挽了發髻。
鳳藻宮內，裴相宜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我按照禮儀嬤嬤教的，下跪行禮。
她盯著我半晌，才懶洋洋地開口道。
「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我恭敬地行完禮，等著她賜座。
「李青青，怎麼樣？我說了我會做皇後。」
我不語，我不想和她爭辯。
她卻嘴角帶著一抹有深意的笑。
我看不懂這抹笑。
忽然，我聽到通報說皇上駕到。
裴相宜最後看了我一眼。
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緊接著她眼淚汪汪地跑到門口去迎接周珣。
周珣看到她這幅樣子，忍不住問道：「相宜，怎麼了？」
裴相宜紅著眼睛道：「皇上，求皇上廢去我的皇後之位吧！」
「怎麼了？」周珣的眼神越過她看向我。
我頓時覺得心中一涼。
「李妹妹今日觐見，我想著與她說兩句體己話。」
「但是……但是……」話還沒說完，裴相宜就泣不成聲了。
「你來說。」周珣指了指一旁的宮女。
「回皇上的話，珍妃娘娘僭越。」
「今日觐見居然帶了九尾鳳釵。」
「皇後娘娘想著不能壞了規矩，就提醒了一句。」
「沒想到珍妃娘娘居然說，皇後娘娘的位子是搶來的。」
我有些發愣，摸了摸頭上的金釵。
「今早的頭發，是宮女花蕊給我梳的。」
我轉頭看向她。
她卻跪下不斷磕頭求饒。
「皇上恕罪，皇後恕罪，」
「今早給珍妃娘娘梳頭時，」
「娘娘非要帶這隻九尾鳳簪，」
「奴婢也勸說過，但是都無濟於事。」
「陛下明鑑，娘娘明鑑，」
「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我聽著花蕊的求饒聲，想要向周珣分辯。
我從小生活在鄉下，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鳳簪。
也不知道鳳簪還要分尾數。
但是對上周珣冷漠的眼睛。
我卻講不出口了。
我知道，不管我怎麼分辯，今天這個事都是我做的。
即使周珣心裡也清楚地知道。
我根本不懂這些。
「珍妃，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周珣冷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臣妾無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