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收到周翊安意外去世的短信，我剎車收不住出了車禍。
勉強清醒後，我第一時間給周翊安的親朋好友打了幾十個電話。
接電話的卻是本該「意外去世」的周翊安。
「剛剛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他說話向來言簡意赅。
結婚五年，我第一次認真提了離婚。
電話裡，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別這麼較真，你也太開不起玩笑了吧。」
醫院很冷，我冷得發顫：「是，我開不起玩笑。」
1
「剛剛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同事叫我發個我意外去世的短信看你什麼反應。」
周翊安漫不經心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顯得我剛剛的擔心像個笑話。
今天是周翊安的生日，他早早就下班了。
我本想開車去他單位給他個驚喜。
路上卻突然收到他已然離世的短信，前面又有人突然超車，我反應不過來出了車禍。
精心準備的蛋糕和禮物都隨之銷毀。
我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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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來哪怕全身墜痛，第一時間就到處打電話確認他的生死。
他現在告訴我，這隻是一個玩笑？
「嫂子果然很擔心你，就連我的電話也打了好幾回。」
我正要質問，卻聽到有人打趣他。
雖然聲音有些失真，但我還是辨認出這是周翊安帶的實習生林嘉禾。
「還不是你按著不讓接電話，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雖是責備的語氣，我卻聽出了一絲寵溺。
要不是他的默許，他一個高大的男人怎麼還拉不住一個嬌小的林嘉禾？
結婚五年，他在我面前向來是一副眉眼淡淡的模樣。
我以為他性格這樣，原來隻是對我如此。
「嫂子，周哥今天生日，他平日就照顧我，我就鬥膽佔用他下班時間給他慶生感謝他，所有同事都在呢，慶祝完我保證給他全須全尾送回家……」
「瞎說什麼，就你沒皮沒臉。」
「哎呀，你別打斷我和嫂子說話，等會她該生我氣啦。」
耳邊嘈雜不斷，年輕男女調笑的聲音熱鬧極了。
在這靜到連點滴聲都格外清晰的醫院裡，這熱鬧卻冷得我發顫。
傷處鈍痛發作，我在病床上慢慢蜷縮起身體。
「周翊安，我們離婚吧。」
電話那端聲音一窒，片刻後又再度響起。
「宋朝陽，別這麼較真，你也太開不起玩笑了吧。」
「是，我開不起玩笑。」
我想自嘲地笑笑，眼淚卻先落了下來。
周翊安還待再說，卻被人搶了先。
「嫂子你可別生周哥的氣，都是我不好，硬拉著他陪我玩遊戲，要罵就罵我吧。」
林嘉禾的聲音柔柔地傳來。
「這不是你的錯，是她的錯。」
對林嘉禾他倒是耐心，再轉向我卻是滿不耐煩。
「宋朝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
「別到時候又反悔了滾回來求我，跟條狗似的。」
他的輕蔑不留餘地，刺痛了我的心。
是我先追的周翊安，也是我先求的婚。
每次鬧矛盾，就算是他的錯也是我先拉下臉求和，因為我生怕他隨口一句離婚會因為我拉不下面子的緣故成了真。
被偏愛的人向來有恃無恐。
而另一方則日日誠惶誠恐。
「我不後悔，明天去離婚吧……」
我抹掉眼淚平靜回答。
沒等我說完，周翊安就不耐煩地掛斷了我的電話。
黑屏了的手機倒映出我憔悴的模樣。
我對著自己苦笑了下。
宋朝陽，你怎麼跟條喪家犬似的。
2
傷處疼得鑽心，我隻能靠回憶轉移注意力。
之前他們單位搞宣傳賬號，讓周翊安和林嘉禾出面拍了段宣傳視頻。
我全職寫小說，碼完字玩手機放松時刷到了這條視頻。
兩人顏值很高，又因為他們冷面經理和軟萌實習生的形象反差，評論區都在磕 cp。
應該是非自願的緣故，視頻裡周翊安臭著臉機械地念著臺詞。
但和林嘉禾對詞時，他冷硬的臉色霎時好轉了些，而這細微的變化讓評論區嗑生嗑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變化，我這個與他相伴多年的妻子又怎麼看不出來。
當初林嘉禾剛來時，常常氣得周翊安一回來就冷臉吐槽新來的實習生笨手笨腳，什麼都不會。
我覺得好笑，安慰他不要和個小姑娘置氣。
他還難得起了孩子氣，不忿地說自己剛出校時都沒她這麼笨。
可隨著提起她的頻率逐漸變低，周翊安慢慢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和之前他討厭的林嘉禾成了好友。
就連偶爾飯桌上他和我談起林嘉禾，眼裡多了抹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還以為那是一個前輩對小輩的欣賞。
我麻木地看完評論區幾萬條評論，又點開我與周翊安的聊天界面。
想說的話刪刪減減，怎麼都下不定決心。
最後心一橫把那條視頻分享給了他，打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你怎麼看？」
發完消息我手心直冒冷汗，左等右等也沒見他回我。
一直到他下班回家，我才狀似不經意地問他看到我發的消息沒有。
「別多想。」
他草草丟下一句話，就去浴室洗澡去了。
當他落在沙發上的手機不斷響起消息提示時，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機。
給他發消息的果然是林嘉禾。
下班回家那個點，她也給他轉發了那條視頻：「周哥，好多人亂磕我們的 cp，說什麼我們包甜的。」
還配了個可愛求饒的小兔表情包。
周翊安隻回了個「嗯」，卻分明是不清不楚的曖昧。
林嘉禾又回：「周哥，你嗯是什麼意思？」
附帶一個生氣敲打的表情包。
周翊安沒解釋，隻回了她最先發的那個小兔表情包：「像你，笨。」
再往上滑，綠色的對話框和白色的對話框有來有回。
對比我與他聊天界面少得可憐的白色真是諷刺極了。
「你拿我手機幹什麼？」
周翊安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手裡的手機掉到地上。
「雖然我們是閃婚，但有這層夫妻的法律關系在，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比如那個視頻，比如你和林嘉禾……」
反正都被發現了，我索性心一橫將想說的全都傾瀉而出。
「有什麼好說的，你在跟她比？」
「你相貌普通，學歷普通，天天窩在家裡寫小說，一事無成，跟她比你不累嗎？」
他一連串嫌惡的反問讓我愣在了原地，再反應過來臉上爬滿了淚痕。
而他不知所蹤。
3
夜裡思慮太多，我睡得很不安穩。
第二天一早，和我同出車禍的大叔的家屬找我鬧事。
被撈起來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當時是大叔強行超車，我看到短信反應慢了半拍，一個不察才剎車沒收住出了車禍。
我耐心向他們解釋，這場事故責任不在我。
可他們拽著我非要賠償。
正為難時，好心的護士趕到救我出來。
「這裡是醫院不是大街，麻煩不要打擾病人休息！有什麼事等警察來了再說。」
護士板著臉很唬人，他們一時臉色不好也放過了我。
出去後護士朝我俏皮地眨眨眼。
「不用害怕，等會警察來了他們就不敢怎麼樣了。」
感受到陌生人純粹的善意，我鼻子一酸，不知道說什麼好。
「宋朝陽，你怎麼在這兒？」
我側頭一看，是拎著果籃和禮盒的周翊安，一旁還站著林嘉禾。
我沒記錯的話，林嘉禾還在實習吧。
看樣子應該是去看望客戶或領導，他就帶一個實習生來？
還真是時刻離不了她。
周翊安見我沒理他，皺了皺眉。
還待再說，林嘉禾卻上前親熱地拉起我的手。
「嫂子真漂亮，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呢，平日裡周哥都很少提起你，連朋友圈都沒嫂子照片。」
林嘉禾誇我漂亮是很蒼白的恭維話，和她站在一起，明眼人都對比得出美醜。
「我和周翊安要離婚了，別亂攀關系。」
我不適地甩開她，她也不惱，隻驚訝地看著我。
「是因為昨天周哥沒按時回家，嫂子生氣了？」
昨天我昏睡了過去，連周翊安有沒有回家都不知道，她倒是清楚得很。
周翊安下意識地擋在我面前，生怕我再對她怎麼樣似的。
「別無理取鬧了，小林是和我一起來探望客戶的，就是工作。」
他話裡暗含警告，眉眼淡淡。
這時要隨便拉一個人過來，恐怕都會說他們兩個更像一對相配的夫妻，而我像個跳梁的小醜。
我仰頭看向他，眼底的失望再也收不住。
「你剛剛不是問我為什麼在這嗎？」
「我出車禍了，所以在這。」
4
「你出車禍了，開什麼玩笑……」
我沒穿病號服，周翊安下意識反駁我說的話，可看到我上了石膏的腿就閉嘴了。
「先等我處理好工作，事後我請你一起吃頓飯補償你，你不是想給我過生日嗎？」
可能看我受傷，周翊安難得對我柔和了些，卻是不容拒絕的態度。
我氣笑了，看來他從沒把我說要離婚的話放在心上。
「等處理完，我們就去離婚吧，好聚好散。」
周翊安黑著臉還要再說。
正巧警察到了叫我進去，我沒理睬他，轉身走進病房。
令我意外的是，周翊安竟跟進來了。
「周哥，客戶那邊……」
「客戶等會再去探望也不遲，她出車禍，我總得過來看看吧。」
真是好笑，在林嘉禾面前連稱呼我都是以「她」代稱。
林嘉禾見勸他不成，反而怨怨地瞥我一眼。
好像我耽誤了他們二人世界一樣。
「李叔怎麼是你，好久沒見到你。」
一進去林嘉禾就認上了親，大叔愣怔了會兒連忙讓他兒女扶他起來。
「這是李叔，還記得嗎？讀大學那會兒他人可好了，每回去他店裡吃牛肉面看是學生還會多打點肉。」
林嘉禾面上浮現出回憶的神色，興奮地拉著周翊安回憶一段與我無關的過往。
「我說難怪瞧著眼熟，原來是小林啊，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這位是你男朋友吧，是不是也是 G 大的？模樣真俊，站一塊般配極了。」
聽到調侃，周翊安下意識看了我一眼，卻不出言解釋。
警察已經到位，見此清咳了下打斷了他們的寒暄。
「好了，我們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