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秋不沾》, 本章共4101字, 更新于: 2025-03-04 16:18:09

他和盛春來好像完了。


徹底完了。


11


接到路遙的電話時,他剛剛請好了四天的假。


幾乎賭上了自己的一切。


「小穆醫生,我們要怎麼辦?盛姐姐是要把我們倆都毀了啊!


「我倒沒有關系,可你十幾年寒窗,又是張教授最看重的學生,你的努力不能白費啊。」


穆秋禹點開了她發過來的帖子。


評論裡是數不盡的吐槽和謾罵,已經有幾萬條了。


隨手一搜都是路遙那張臉配上小三的字眼。


而穆秋禹因為沒有露過臉而美美隱身。


可熟悉的人不可能不認得他。


所以他隱身不了多久。


可現在穆秋禹不在意這些,他隻看到了最上面的一條評論。


是一張對話截圖。


評論的 ID 叫 ss 的琵琵琶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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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拿手術刀的手突然顫抖得不像樣子。


這個 ID 還是自己幫盛春來起的。


她知道了?


她什麼都知道了……


她可是盛春來,眼裡容不下一點沙子的盛春來啊。


「小穆醫生?」


見電話另一頭沒有動靜,路遙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你想我怎麼做?」


穆秋禹的聲音無比冷靜,冷靜到可怕。


「不如就說你們早就分手了,我隻是在追你,現在我們才在一起的……」


他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不會的,盛春來才不會和我分手。


「我也不會和她分手的。」


他像是沒有聽到路遙的話。


一邊反復說著不會分手,一邊放下了手機。


直到掛掉電話之前,路遙還在另一頭歇斯底裡地尖叫。


「你這樣會害死我們的!


「穆秋禹你是不是傻!那個賤女人根本就不愛你——」


12


離演出還有一周的時間。


老師見我這麼快回來有些驚訝,卻在幾句詢問之後瞬間了然。


她輕撫琵琶,靜謐的夜色中隻剩餘音繞梁。


一曲畢。


她緩緩開口:「人這一輩子可能有很多苦楚,情關也算一個。


「不過區區穿堂風,何以引山洪?


「春秋周而復始,該相逢的人總會相逢,你不必為這件事遺憾,反而要學會期待。


「向前看吧,別爛在過去和夢裡。」


我點了點頭。


別人說破,不如自己看破。


就在老師來找我之前,路遙更新了。


一條解釋自己不是小三的聲明。


明裡暗裡指出我和穆秋禹感情不和,早就分手了。


穆秋禹沒有因為想要維護我而出來否認。


也沒有因為想要維護路遙出來承認。


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排練的時候,大師姐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春來以前的演奏技巧還是比較明顯的,這幾次曲子順下來好像開始有些情緒變化了。」


「果然啊,狗男人還是會影響我們撥弦的速度。」


「就是就是!追我們小師妹的人從這兒排到了法國,我們挨個兒給你把關!」


大師姐親昵地摸了摸我的頭:「春來啊,北冰洋與尼羅河都會在湿雲中交融,更何況對的人呢?」


我抱著琵琶,鼻子忽然一酸。


翻篇吧,盛春來。


即使夏蟬消逝在秋葉中,也要期待明年的夏天啊。


13


穆秋禹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並不意外。


演出的時間場地隨處可搜,沒必要也瞞不住他。


他穿得很少,筆直地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


雪落在他的肩上,積起了薄薄一層雪。


氣氛凝滯,久久無聲。


我徑直穿過他,往大樓裡走去。


「等一下……」


穆秋禹的聲音很沉,一字一句砸在了我的心上。


他說:「來來,對不起。」


我停下腳步,回頭。


他慢慢朝我走來,望著我的眼神格外認真深情:「我一直都在拒絕她,這段感情我從來沒有越界,你相信我。」


我緩緩轉過身,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那你為什麼要道歉呢?


「如果你覺得你沒有做錯,你現在為什麼要道歉呢?」


他的臉色有些倉皇,似乎自己都沒想過這些問題。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出於同事的情誼……」


「什麼樣的同事情誼,會讓你對她的分享欲和傾訴欲都優先於自己的女朋友呢?」


「路遙因為病人出血害怕,連夜把你從家裡喊到醫院的時候,你想過她是一個經過四年系統護理學習的專業護士麼?


「她上班的時候醫院沒有其他醫生麼?為什麼每一件事情都要去找你幫忙?


「如果這些是因為同事情誼,那下班之後呢?她家裡的狗生病了,為什麼是喊你去寵物醫院?」


在平板上翻看聊天記錄的時候,我無比清醒冷靜地對上了每一個時間點。


他和路遙帶著小狗去寵物醫院的時候,我就站在他的學校門口等他。


我給他發信息:【阿禹,外面突然下雨了。】


而路遙的信息僅和我差了半分鍾,她說:【謝謝小穆醫生陪我去寵物醫院,周末請你吃飯!這次你可不能拒絕我哦~】


我這才發現,最難過的不是下雨天。


而是我一個人躲在屋檐下,等著那個陪著另一個女孩子的,我的男朋友。


穆秋禹徹底慌了,他紅著眼和我解釋:「是我們聚少離多你沒有安全感了,我真的隻是看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困難,幫幫她而已——」


他沒懂我的意思。


甚至還反過來指責我缺失的信任和安全感。


我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帶上了哭腔:「穆秋禹,難道我就沒有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


「難道我就沒有志同道合興趣相投的同事麼?


「難道我經受的誘惑就比你少麼?」


可每次我遇到解決不掉的困難,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穆秋禹。


然後是我的老師和師姐們。


被鎖在門外我可以自己去找開鎖的師傅。


逛完超市出來遇到了搶劫,我自己會躲起來報警。


哪怕是我最害怕的下雨天停電,我也會裹緊被子努力自己安撫自己。


「我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什麼你做不到?


「而你做不到,真的是因為你嘴裡說的同事關系而已麼?」


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好像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穆秋禹的雙眸紅得嚇人,在我的一聲聲質問中慌張地拽住了我的雙手。


像是下一秒我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不是的來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對不起,我會改的我一定會改的。」


我用力地揮開他的手:「錯了就是錯了,說什麼對不起呢。


「改什麼?不用改,又不是小孩子了。


「做的時候難道分不清對錯麼?」


愛如果深厚,行為必定端重。


模稜兩可的喜歡不必給我。


與其撐一把破傘,還不如淋雨。


14


後面幾天,穆秋禹每天都跟在我的身後。


公交上,地鐵上,排練室外,餐廳裡……


他似乎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挽回我。


我要是關上門,他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外。


等到房間裡的燈光全部熄滅了,再一個人回酒店。


可我們彼此心裡都清楚。


這段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他知道錯了,就算他跪在我面前求著我。


我好像都不會心疼他一秒。


醫院強制要求他返崗的那天,他在門外等了我整整一夜。


清晨我打開了門,他猛地抬頭。


手裡還提著給我買的早飯。


冒著騰騰熱氣。


他哭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穆秋禹哭。


他聲淚俱下:「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就這樣給我判死刑。」


我從包裡掏出紙巾,塞到他的手上。


口氣前所未有的平和:「我給過你的,穆秋禹。


「最後一次在醫院見你的時候。」


如果我在陪趙昭掛水的這段時間裡,你回來給我一個解釋。


或者在去機場的路上,我被突如其來的風雪堵了很久的時候,你能趕到機場勸說我回心轉意。


也許我們可以嘗試著將所有的問題說清楚。


我也許會為七年的感情,為十八歲的那個你猶豫。


可惜啊,可惜你沒來。


你所謂的交班,交了快兩個小時。


那兩個小時裡,你連委屈到不行的路遙都安慰好了。


獨獨忘了我。


我曾因為和穆秋禹經常不在一個城市,跨越一個國家而悶悶不樂。


可這幾天我突然想明白了。


原來兩個人心不在一處時, 就算面對面站著也隔著滿滿山海。


擦肩而過時,穆秋禹的聲音幾乎低進了塵埃裡。


「盛春來, 我好想回到從前,回到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


「所有回不去的日子, 都有它的道理。」


就算讓我回到從前,遇見你的那一刻, 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掉頭走掉。


15


等巡演完回國, 離我和穆秋禹分手已經過去快五個月了。


我去醫院看望生病的朋友, 正好碰到了他。


他面色怔怔,整個人都失去了神採。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終究是黯淡無光了。


又或者說,他的這些光是因為我的喜歡才變得尤為動人。


他走到我面前, 突然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你的每一場演出我都看了。」


我點了點頭:「謝謝。」


「那個……路遙已經辭職了,我和她——」


我出聲打斷了他:「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 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穆秋禹不甘心,死死拽著我的手臂:「我們從朋友開始, 我重新開始追你好不好?我可以再花三年五年時間都沒有關系!」


我平靜地看著他:「那天你們在包廂的話,我都聽到了。


「你說也許吧,可惜沒有如果。」


他驀地抬頭看向我,眼裡的最後一分掙扎終於斷了。


整個人如行屍走肉般, 慢慢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他不可能不清楚。


愛情從來都不是選擇題。


哪怕我是被選中的那一個, 我也寧願不要。


下午趙昭約了我逛街。


我興致勃勃地化了個絕美的妝, 踩著小高跟出門了。


見我狀態不錯, 趙昭的話比平時還要多了不少。


「你說說那個死渣男, 非要搞這死出, 現在好了, 愛情事業雙失意。」


聽說分手以後穆秋禹的狀態一直很差。


臨床失誤不少,科研也不上心。


很快就被其他人頂了位置。


這個世界從來不乏優秀的人。


更何況是人才濟濟的一線三甲醫院。


趙昭忍不住嘖了一聲,有些惋惜地搖搖頭。


「如果他再這麼下去, 留院都難。」


我啃了一口冰激凌, 口氣淡淡:「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趙昭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笑出了聲。


「那個路遙居然還敢跟你叫囂!她一定不知道你有聊天記錄。」


我抿嘴一笑,搖了搖頭。


「她知道,她隻是賭我不敢放。」


我和穆秋禹分手後, 路遙還來找過我。


無非就是我在最好的年紀遇上了穆秋禹, 我隻是運氣比她好之類的話。


可我永遠無法告訴一個隻知道把全部精力都花在男人身上的女孩。


我被喜歡是因為我很好。


是因為我很值得。


有沒有穆秋禹,我都是我。


我該發光的時候發光, 該被人愛著的時候還是會被人愛著。


也許是因為我的無動於衷讓她變得焦躁不安。


也許是因為穆秋禹和我分手卻依舊沒有選擇和她在一起,讓她徹底歇斯底裡。


她像是瘋了似的在社交媒體上朝我潑髒水。


說我故意纏著穆秋禹不放,甚至自傷威脅他不準分手。


又說我帶著朋友在醫院為難她, 非要把她逼死不可。


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不嫌事大, 鬧到了我們樂團的官網下。


質疑我的人品, 質疑我的能力,質疑樂團疏於對團員的管教。


我反手將她和穆秋禹的所有聊天記錄 PO 到了網上。


一字一句都不曾遺漏。


是所謂的同事情誼,還是悄無聲息的越軌。


有人自會分辨。


不僅會分辨, 還會刨根問底。


路遙的資質不足以留在這個醫院, 甚至沒有參加過招聘的考試。


眾人順藤摸瓜,找到了那個幕後操作手。


這次我沒有回他。


「與物」那幫在樂團官網下鬧的網友又紛紛跑去了醫院的官網下大肆聲討。


路遙工作沒了,全院領導層也大換了一波血。


穆秋禹在醫院裡更是舉步維艱了……


「下個月又要走?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對的人?」


趙昭饒有興致地看了我一眼:「聽說追你的人都排到法國了, 就沒有喜歡的?」


我嫣然一笑:「收起兒女情長,一心傳播祖國優秀傳統文化。」


婚姻和愛情對我而言從來都不是必需品。


它來了便來了。


它沒來我也不必將就強求。


物物不物於物。


與其互為人間,不如自成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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