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回過了神,大婚日情敵來鬧事,誰都不會舒服。
李茗兒是李尚書的女兒,不能隨便得罪。
就怕她鬧得太過,秦煊不得不把她納了。
李茗兒這身份,搞不好還要當個平妻。
「狗皮膏藥!」姜琳臉色難看地站起來。
我按住她:「娘給你做主。」
姜琳愣住了。
我:「你放心,我煊兒是接受過男德教育的,絕對不會負你。」
說罷便騰地站起來,氣勢洶洶地去見人。
秦煊也三指發誓:「我男德考了九十九分,還是娘親自閱的卷。」
姜琳嗫嚅:「真的是玄幻故事。」
16
月亮門旁,李茗兒楚楚動人地站在那裡,身形嫋娜,似弱柳扶風。
她見我來了,眼裡跳躍出歡欣。
「蘇姨。」
這次輩分倒是沒喊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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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我不太高興。
大喜的日子,她人都來了,怎不去門房那邊隨點禮?
李茗兒似乎有點緊張,她忐忑地看了我一眼,將手臂上搭著的披風雙手遞給我。
「蘇姨,茗兒是來還你披風的。」
喔?
不是來搞事的嗎?
這披風當時給了她,我還以為會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了呢。
沒想到,這小妮子還挺懂事,竟然還給了我。
我接過披風,上面傳來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洗幹淨了的。
李茗兒又嗫嚅著開口:「蘇姨,上次是茗兒不對,茗兒豬油蒙了心,不該汙蔑你。」
「沒事,我也沒啥損失,原諒你了。」
我三言兩語就想打發了她,畢竟,一會兒我還要去鬧洞房呢。
她還在扭扭捏捏:
「當時那麼多人看熱鬧,卻隻有你給了茗兒披風。茗兒回去後,左思右想,覺得那些男人真不是東西,還衝我吹口哨,真惡心。」
我點點頭,是挺惡心的。
可以不愛,但別傷害。
李茗兒拿眼睛偷看我,看一眼又羞澀地低下頭去,怯怯地:「蘇姨,我覺得你真好,以後我常來找你玩好不好?」
喲!我魅力這麼大?
我心中飄飄然,多個朋友多條路嘛,當即點頭:「好。」
她眼裡露出驚喜。
我指著門房那邊:「都是朋友了,我也不跟你客氣,既然來了,去隨個紅包吧。」
李茗兒屁顛屁顛地去了。
我看著手裡的披風,裡面掉落了一張手帕,是昂貴的彩雲錦。
我撿起一看,上面繡了兩隻鴛鴦。
「繡功挺好呀。
「這小妞兒沒常識,這是兩隻雌鴛鴦呀,雄鴛鴦長得比這張揚多了。
「罷了,這帕子可不能讓旁人看到,不然會有人嘲笑她雌雄不分的。」
我左右看看,賊兮兮把帕子藏懷裡。
我才不是貪圖這昂貴的彩雲錦,才不是嘞。
17
又過了半年,秦煊已學成了帝王術,看起來高深莫測,威嚴不凡,神秘兮兮。
隻有我知道,他高 1 米 83,胃炎挺煩,神經兮兮。
這麼大個孩子,經常在我面前嚶嚶嚶,說他父皇在養蠱,沒把幾個孩子當人看。
我摸著他的頭,語重心長地說:
「沒關系,你忘了嗎,他不算你爹,國師才是你爹呀,他把你當人看不就行了。」
秦煊眼睛一亮,備受鼓舞,抑鬱之氣一掃而空,又重新昂揚起了鬥志。
三日後又怏怏回來,說:
「國師爹也不把我當人看,他說《管子》三天還背不下來,豬都比我聰明。」
這確實有點太傷人了,我當即憤憤然:
「他真的太過分了,我家煊煊,再笨起碼也能跟豬一樣聰明。」
秦煊:「……」
姜琳在旁邊星星眼:「沒關系的,我的煊豬豬最可愛了。」
來串門的李茗兒翻白眼:「情人眼裡出西施。」
姜琳騰地站起來,指著李茗兒氣勢洶洶:「你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李茗兒將頭靠在我肩上,哼道:「誰想吃啊,把個河童當寶貝。」
又在我臉上貼貼:「連蘇姨半分美麗都沒繼承到。」
河童……
秦煊瞳孔地震,被打擊得一蹶不振。
姜琳氣得快要冒煙,她跺著腳:「娘,您別跟她玩了!」
啊?
關我什麼事?
我吃著李茗兒喂進嘴的芙蓉糕,滿臉無辜。
18
五月,老皇帝的病越來越重了。
國師說他夜觀天象,新的帝星已出。
群臣上奏,該立儲了。
國師又說,帝星位於正南方,屬火。
九個皇子,唯獨秦煊的煊,為火。
老皇帝找國師密談,問當初秦煊降生時大地動,是否為不詳。
國師說,地震,乃是板塊運動導致的,板塊之間互相碰撞,導致地殼產生劇烈震動,請陛下不要給它賦予迷信色彩。
當然,這是我教他的。
老皇帝感到萬分羞愧,對秦煊萬分抱歉,當即大手一揮,立他為太子。
不光九皇子府喜氣洋洋。
整個大興也喜氣洋洋。
百姓們都說,國師可是高人,他說九皇子是新的帝星,那他就是。
可我深刻懷疑國師觀天象的真實性。
畢竟那時,滿天繁星下,我靠著他的肩膀,悄悄把手伸到了他的衣裳裡。
「國師,天象有沒有說,你紅鸞星動了?」
他按著我亂動的手,神色晦暗又克制。
「蘇莯,你真是我的克星。」
我眨巴著眼睛:「國師大人,我想和你探討宇宙的終極奧秘。」
他身軀一繃,眼裡有火光在燃燒。
下一瞬,猛地俯身吻住我喘息的唇。
夜色真旖旎。
19
八月,老皇帝薨,新帝繼位。
秦煊追封他親娘為孝親皇太後,尊我為義母,封號敬慈皇太後。
滿朝震動,眾臣大呼陛下不可。
國師大人一句話就讓眾臣閉了嘴:
「此乃天意。我夜觀天象,東南方有吉星高照,此吉星庇佑帝星,屬性為木,木旺火。太後名諱蘇莯,對陛下又有救命之恩,便是此木吉星。」
我坐在高位,對他張嘴就來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煊卻偷偷紅了眼眶:「娘親確實待我至好。」
我成功當上了太後。
本以為完成劇情後,能順利脫離書中世界。
可身體遲遲沒有動靜。
不過無所謂,我對前一世並不是很留戀,而且,前世的我,恐怕早已經嗝屁了吧。
能在這裡苟活著,就已經是我的造化了。
更何況還活得這麼滋潤。
後宮裡隻有姜琳一個皇後,加上常來串門子的李茗兒,三個人隻能玩玩鬥地主,甚是無聊。
我將手裡的牌一扔,一拍桌子:「我算知道了,以前的太後總催皇帝廣開後宮,純粹就是因為沒人陪她玩,她無聊!」
李茗兒幫腔:「選秀吧選秀吧!」
姜琳滿臉怨念,她拿起葉子牌就往李茗兒頭上招呼:「我就知道你賊心不死,還覬覦我的煊豬豬!」
李茗兒嘿嘿笑著,偷瞟著我:「賊心是有,但絕不是對你煊豬。」
日復一日都是這樣的鬥嘴。
我無聊得直打哈欠。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終於下定了決心,猛地站了起來。
「我想好了!」
「娘親想好什麼了?」秦煊剛下了早朝,踏進宮門。
我大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破皇宮,我不待了!」
20
姜琳驚喜不已:「娘,您有意中人了?這可是大喜事!」
秦煊預料到了般挑了挑眉。
「國師今天在朝堂上請辭了,說想帶他的意中人遊玩四方。」
我感動得眼淚汪汪,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但秦煊還是有一個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
「娘,你不是石……」
我撲過去捂住他的嘴。
「你娘不要隱私的嗎!」
他訕訕笑笑,朝我豎起大拇指:「我真佩服國師,一般男人來不了這個。」
「來不了啥?」姜琳豎起耳朵。
「第四愛唄。」秦煊脫口而出。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嘴又快了一步,嚇得一激靈。
他把姜琳拉到一邊:「你少跟娘一起玩!」
姜琳像隻湊熱鬧的小松鼠:「第四愛,什麼第四愛?」
秦煊臉黑成了鍋底。
旁邊,李茗兒忽地「哇」一聲大哭出來。
我:「怎麼了怎麼了?」
她用一種看渣男的眼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騙子!
「你喜歡國師,對我沒意思,為什麼要收我的帕子,還日日隨身攜帶!」
我愕然地掏出藏在懷裡的錦帕:
「布料挺好的,擦個臉擦個手確實很好用。而且……我這不是怕兩隻雌鴛鴦被人看到,別人笑話你嗎。」
等等,兩隻雌鴛鴦?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你混蛋!」李茗兒用力跺了下腳,捂著臉頭也不回地跑了。
秦煊和姜琳都看傻了。
?他們用道德的目光譴責我,齊聲:「娘,您真會玩。」
我心虛不已,幹笑兩聲:「嘿嘿,如果我說,我同時娶兩個人,國師會答應嗎?」
秦煊:「???」
姜琳:「!!!」
21
我把我要同時娶兩個人的想法,告知了兩位當事人。
我還是很民主的,我要尊重他們的意見。
國師目光復雜地看著我, 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眼裡盛著三分錯愕三分心痛三分破釜沉舟。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 說:「我做大,她做小。」
我驚呼:「至於分得這麼清嗎!」
他:「按照我朝規矩, 你一個月必須有二十晚宿在大房屋裡,隻能有十晚宿在姨娘房中。」
我氣得揮袖走了, 男人是真不能寵, 寵多了就變得不可理喻了。
我去找茗兒。
茗兒頭上系了根護額。
護額上繡著四個字:斷情絕愛。
她手中握著柄劍, 輕輕擦拭劍身,語聲淡淡:「你來作甚?」
我有點尷尬。
「茗兒, 國師同意我也娶你了,隻是,你得做小。我還會勸勸他的, 至少讓你能當個平妻, 你覺得如何?」
她猛地一揮劍, 斬斷了我一截頭發。
「蘇莯, 寧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離。我喜歡你, 但絕不與人共享你,從此, 我對你的情絲已斷,不會再糾纏你。」
不是。
我很無辜:「你斷情絲, 砍我頭發作甚呀?」
嗚嗚嗚, 我的臉型不適合齊劉海!
她把我的頭發放帕子裡包好, 然後收入懷裡。
「天下好女人多的是,放心,等我找到我的那個她,這頭發, 我就燒掉。」
我拿出小鏡子照我的齊劉海,欲哭無淚。
「你失去了愛情,我卻得到了齊劉海。」
嗯,怎麼不算賺呢?
22
太後和國師大婚,本來該大辦特辦的。
但太後和國師,聽起來就很扯……
百姓會笑話我的。
加上國師偏好第四愛的傳聞已甚囂塵上……
我決定遁走。
正好,這皇宮我不想待了, 國師官也不想做了。
還勞民傷財做什麼?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我翻牆,他搭梯, 我倆偷摸摸跑了。
我們策馬向山川河流, 向星辰大海。
馬上, 他箍緊我的腰:「蘇莯,不解釋一下第四愛是怎麼回事?」
我縮縮脖子:「都怪姜琳那個大嘴巴!」
他:「我倒不知, 你玩得這麼花。」
想到這,我打了個哆嗦。
「(星」23
我們在野花爛漫的山谷裡, 探討宇宙的奧秘。
我們在蔚藍溫柔的海水中, 探討宇宙的奧秘。
我們在雲海翻騰的峰巔上, 探討宇宙的奧秘。
我們給小鹿上課。
我們給群魚上課。
我們給飛鳥上課。
他在我耳邊喘著氣問:「還想回去嗎?」
回去?
我腦袋暈暈乎乎,但還是用力地、高昂地,發出靈魂深處的聲音:「讓我死在這裡!」
24
現實世界, 書的結尾。
【蘇莯死於冷宮。】
星辰的光芒閃爍中,已緩緩變成:【蘇莯與國師韓之白,有了幸福逍遙的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