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不就被發張好人卡,以後尷尬地繼續做好同學唄!
總比憋死強!
霍然用力一瞪眼:“我……”
電梯門叮地響了一聲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了幾個客人。
霍然趕緊把後面的話給咬了回去,驚得汗差點兒都下來了。
“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寇忱唱著歌進了電梯,手按著門,“進來啊。”
霍然嗵嗵嗵地跺著地板走了進去。
“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寇忱按了樓層,正要關門的時候,一個大叔跑了過來,他趕緊又擋了一下門,嘆了口氣。
大叔進來之後,寇忱終於沒再唱了,但還在哼哼著就不告訴你的調,靠著轎廂,看著霍然,眼睛一直是彎著的。
寇忱心情很好。
霍然覺得他似乎心情好到根本無所謂他說不說小秘密了。
寇忱臉色其實不太好,明顯是睡眠不足,而且人似乎也瘦了,能看得出下巴尖了,但眼下的開心也不是裝的。
是因為見著我了嗎?傻逼,笑成這樣。
霍然跟他一邊一個靠著,隔著中間的大叔,相互盯著。
寇忱一直都哼著歌笑著,嘴角往上,眼角往下,特別像小時候畫的笑臉小人兒,霍然盯了一會兒,沒忍住也笑了起來。
大叔突然尷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鏡子,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飛快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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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寇忱喊了他一聲,“這是八樓,你剛不是按的十樓嗎?”
“哦還沒到啊?”大叔趕緊又走了回來,表情更尷尬了。
霍然跟在寇忱後頭走出電梯,門關上了,沒了大叔這個障礙物,他倒是突然笑不出來了。
寇忱拿出房卡,刷開了一個房間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霍然走了進去,四周看了看:“你這幾天都住在這兒?”
“嗯,”寇忱進浴室洗了個臉出來,指了指床,“就是睡覺,哪都沒去。”
“那邊,”霍然看了看窗外,“是不是辦公室?”
“對,寇瀟就在那兒上班。”寇忱看著那邊的樓笑了笑。
“……心情不錯?”霍然問。
“怎麼可能,”寇忱嘖了一聲,收回了視線,“我是從你說半小時到的時候才開始高興的。”
霍然看著他。
寇忱又轉頭看著外面:“我在這兒住了幾天,站窗邊一共兩次,你說我心情好不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霍然有些心疼。
寇忱側臉看著瘦得更明顯了。
但還是很帥,陽光斜掃過來,細細的光掛在他的睫毛尖上,隨著他每次眨眼劃出一小片閃亮。
“你說半小時過來,”寇忱說,“我馬上就跑下去了,就在大堂那兒站著,你二十分鍾就到了,還好我提前下去了。”
霍然感覺腳底下地板都有些松軟了,像是盛夏裡被曬軟了的柏油馬路,人也有些恍惚。
“不過我不是為了小秘密啊,我主要還是想見你,”寇忱嘖了一聲,“你說不說都行,你的小秘密也不值錢,最多也就是哪個小姑娘給你寫了個信什麼的,要不就是幫誰守住了一個小秘密……”
寇忱在說什麼,霍然都沒聽清,他隻是看著寇忱。
在陽光和微風裡心情很好一直說個不停的寇忱。
“我喜歡你。”霍然說。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霍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松快了。
再也沒有了緊張,沒有了窘迫,沒有了思前想後,也沒了慌亂,沒了害怕,沒有了關於後果的一切擔心。
這一秒他才發現,也許他不敢的,隻是開口的這一瞬間,至於後果,他並不在意。
也許他隻是想讓寇忱知道,想要說出來,讓他知道。
我喜歡你。
隻是這樣而已。
沒有別的了。
沒有期待。
也不需要回應。
“要說這樣的小秘密,我就多了,我小時候……”寇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臉衝著窗外,過了幾秒才轉過了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的小秘密啊。”霍然偏頭靠著窗玻璃,雖說感覺一切都輕松了,但他還是能聽出自己聲音裡微微顫抖。
是啊,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第一次有了這樣的勇氣。
第一次面對跟別人不一樣的自己。
第一次面對看到不一樣的自己的別人。
“你喜歡我?”寇忱看上去有些茫然。
所以有時候跟天天把喜歡掛在嘴邊的人說喜歡,就是很費勁。
“寇忱,我喜歡你,”霍然說,“不是你說你喜歡我的那種喜歡,是……”
寇忱突然湊過來,手撐在了玻璃上。
霍然腦子裡有過一萬種可能會面對的反應,就是沒有這一種。
寇忱的唇落在了他嘴上。
呼吸暫停。
強烈的失重感。
眩暈。
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他甚至想過寇忱這種愛抽瘋的人會瘋狂嘲笑他,都沒想到寇忱會親他。
不是MUAMUA怪的那種親。
這是幹什麼!
抽什麼瘋?
霍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強烈的尷尬,慌張,甚至有些憤怒。
我說我喜歡你。
你就他媽親我?
有病嗎!
狗東西!這是什麼時刻!
這他媽是老子人生當中最有勇氣的時刻!
你他媽親我?
寇忱的唇離開,停頓了一秒之後,他低聲說:“然然……”
“然你大爺!”霍然一拳砸在了寇忱臉上,“你他媽有病啊!”
寇忱被他一拳砸得退後了兩步,捂著臉震驚地瞪著他:“我操?”
“來啊!”霍然也瞪著他。
寇忱在震驚當中沒有顧得上回復這個邀請,隻是把捂在臉上的手拿到眼前看了看,然後爆發出了一聲破了音的怒吼:“來你祖奶奶啊!你他媽把我牙打掉了!”
“放你的螺旋噴氣飛機屁!”霍然一邊罵一邊心裡一驚地迅速往他手心裡看了一眼。
有個屁的牙齒!
真打掉了牙寇忱這種脫個臼就能喊成骨折的怕疼鬼早就嘎嘣一下當場去世了!
……不過寇忱對著他衝過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寇忱的嘴角有血。
打的明明是臉。
怎麼會打到嘴角了……
堂堂校籃隊長,打架居然這麼沒準頭嗎?
“你他媽給老子說清楚!”寇忱一拳帶著風,跳起來砸在了他肩膀上。
霍然這才發現寇忱打架真的很有一套。
不光有力量,而且還很有經驗和技巧。
這從上往下的一拳,不光讓他想要抬起來格檔一下的胳膊因為酸痛根本動不了了,而且往下的衝力,讓他後退的時候直接摔坐到了地上。
不過霍然並沒有給寇忱更多的機會。
在寇忱過來準備拎他的時候,他伸腳往寇忱腳踝那兒擋了一下。
寇忱直接被絆倒,嗵一下跪在了他身邊的地毯上。
“平身。”霍然開口的時候覺得自己可能是要被寇忱打死了。
“你是不是吃毒藥了!”寇忱吼,抓著他衣領把他提了起來一尺,再往地毯上一摔,“你什麼毛病啊!”
霍然腦袋被磕得有點兒暈。
他還年輕,他不想剛表白完就被打死。
他狠狠地一抬腿,膝蓋撞在了寇忱右後背上。
“啊——”寇忱疼得吼了一嗓子,從地上蹦了起來,反手捂著自己後背一通猛搓,“我操!我這兒他媽有傷!”
霍然愣住了。
“你死了!”寇忱過來對著他屁股哐哐就是兩腳,“霍然你他媽今天吃了耗子藥了吧!”
霍然屁股被踢得有點兒疼,剛想起來繼續揍人,寇忱已經一跨腿,騎到了他肚子上,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再動一下我他媽掐死你!”
霍然看著他,沒有動。
“你幹什麼啊!”寇忱吼他。
“你幹什麼啊!”霍然回過了神,也吼了一聲。
寇忱沒了聲音,喘著粗氣,手還掐著他脖子沒松勁。
剛才也沒覺得有什麼聲音,這會兒霍然卻覺得四周突然安靜了。
隻有他倆粗重的喘氣聲,跟剛扛完八袋水泥似的。
霍然慢慢地平靜下來了。
衝到腦子裡渾身沸騰的血液也慢慢歸為常溫,他的指尖開始發涼。
順著手臂一點點地,往上蔓延。
你在幹什麼?
霍然你瘋了嗎?
你幹了什麼?
“霍然。”寇忱叫了他一聲。
“嗯。”霍然垂著眼皮,沒敢看他。
之前的勇氣已經全部消散,他說出秘密的勇氣,他揍寇忱的勇氣,全都在喘息之間消失了。
“我聽見了。”寇忱說。
“聽見什麼了。”霍然悶著聲音。
“是真的嗎?”寇忱問。
霍然沒有回答,心跳在這一瞬間又開始有了強烈的無法忽視的存在感,跟他媽身體裡住著個太鼓達人似的。
“我也有一個小秘密,”寇忱說,“你要不要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