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媽你的鼻血!”霍然壓著聲音。
“我操!”寇忱往自己鼻子下面摸了一把,一手的血把他嚇了一跳,“我操!啊我流血了!流血了!”
“什麼?”徐知凡拿著把漿正準備往前方的小船上捅, 一聽這話,震驚地轉過了頭。
幾個人全都轉過了頭,瞪著寇忱。
寇忱大概猛地反應過來,想起了自己精心經營的校霸人設,立馬換掉了驚慌的表情,用手背在鼻子上一蹭,冷漠地說了一句:“撞他們!”
幾個人頓時一通狂蹬,船撵著往前面就竄了過去。
大姐和姓胡的並沒有坐以待斃,兩個人也正努力地往前蹬著船逃跑,而且因為船小重量輕,他們的速度也並不慢。
一跑一追地十幾秒之後,姓胡的終於回過神,轉身指著他們這邊吼了一聲:“胡逸!你瘋了!你這個兔崽子!”
“你閉嘴!你這個兔子!”胡逸也吼。
“哎操。”許川被他這句逗樂了,站船上一通笑,差點兒把自己晃水裡去。
幾個人都沒忍住,憋了半天全笑了。
“別松勁!”江磊拍腿。
大家收了笑,繼續追擊。
霍然抽空從兜裡拿出了紙巾,抽了一張遞到寇忱面前:“擦擦。”
寇忱抓過紙巾擦了一下:“沒有湿紙巾嗎?你不總帶著湿紙巾的嗎?”
霍然沒說話,他平時隻有去郊外的時候才會帶,這會兒身上還真沒有,他猶豫了一秒,又抽了一張紙,往濺得全都是水的船沿上按了按,吸飽了水之後遞給了寇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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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上天啊?”寇忱拿這張紙抖了抖,“這湖裡,各種微生物就不說了,起碼有天鵝屎吧……”
“比你糊一臉血強!”霍然打斷他,“就撞個船,都沒跟人動手,就一臉血了,丟人不丟人?”
“我靠,”寇忱一咬牙,拿著紙往鼻子四周一通擦,又把之前的紙巾塞到了鼻孔裡,然後擰著眉,壓低聲音,“我鼻子好疼啊……”
霍然抓過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摸了摸:“一會兒完事兒了再檢查一下。”
他們船上蹬船的畢竟是四個大小伙子,還都憋著火兒,一通狂蹬之後趕上了前面的小船,在大姐的驚呼中再次撞上了船屁股。
這回撞得比較重,大姐沒坐穩,被撞出了座位,撲到了船板上。
不得不說,這船的防撞措施還是做得比較好的,平時除去有不少人會控制不住方向,什麼橋墩上,岸邊的石頭上都能撞,還有些人直接是拿這船當碰碰船玩的,所以船的四周一圈都裹著厚膠,這一撞過去,船身不會受損,還Q彈得很。
“離婚!”胡逸在兩條船撞得彈開的瞬間一船漿拍在了小船的篷子上,“你他媽回去跟我媽離婚!”
“離婚!”七人組一塊兒跟著吼,“回去離婚!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報警了啊!”大姐喊,“我要報警了!”
“你報!”胡逸指著她,“你要不報警你他媽就是個嘚兒!”
幾個人都有些震驚。
胡逸平時連“靠”都不太經常說,突然蹦出來這麼個詞,算是被氣上人生顛峰了。
“胡逸!”姓胡的怒吼,“你到底要幹什麼!你媽讓你這麼幹的嗎!”
“我媽讓我弄死你!”胡逸罵,“我給你留條命算是還你!你他媽要是下星期不去把離婚手續辦了我就讓你看看我要幹什麼!”
“撞!”魏超仁喊。
蹬船的四個人再次猛蹬,對著小船第三次撞了過去。
這次其實撞的勁兒不算大,但角度有點兒偏,不是撞的正後方,小船側著晃了一下,還趴在船板上的大姐直接被掀進了湖裡。
七人組立馬發出了歡呼聲。
“繞過去救人。”徐知凡說。
這種時候就徐知凡最仔細,這會兒天兒還沒完全回暖,湖水也很涼,再加上大姐落水之後一看就是個旱鴨撲騰式。
“不用了,”胡逸說,“姓胡的會水,年輕的時候還是市體校遊泳隊的呢,讓他去撈吧。”
“走,”許川拍了拍船沿,“碼頭那邊來人了。”
大家轉頭看過去,小碼頭那邊管理處的人大概是發現了這邊的動靜,開著條小快艇過來了。
“走走走走!”霍然趕緊一通喊。
幾個人跟著再次開始狂蹬,拿著漿的人也開始一塊兒幫著劃水。
船很快靠近了岸邊。
這塊兒不是停船的地方,隻有一個斜著的石坡,他們跳下船順著坡爬了上去,再翻過一個迎春花牆,跑到了公園的小路上。
“那邊是後門,”寇忱鼻孔裡塞著兩團紙,鎮定冷靜地看了一下路標,“從後門出去,應該沒多遠了。”
幾個人順著路跑了起來,沒幾分鍾就從公園後門跑了出去。
街口有一家小小的茶餐廳,他們在門口的陽傘下坐下了。
“我的腿,”江磊兩手在腿上來回錘著,“我的腿……”
“酸死了,”魏超仁也錘著腿,“就剛這一通蹬,比咱們打一場籃球還費勁了,我靠,我蹬到後頭靠的都不是腿了。”
“靠意志,”寇忱說,“是吧?”
“沒錯,”魏超仁衝他點點頭,“你懂。”
“我不懂,”寇忱挑了挑眉毛,靠著椅背一臉輕松,“我沒感覺,我是靠腿。”
“……行吧。”魏超仁抱了抱拳。
“鼻子怎麼弄的?”許川指了指寇忱的鼻子,“血止住了嗎?”
“磕了一下,”寇忱掃了霍然一眼,“船晃的時候,沒事兒了應該。”
霍然沒說話,又拿了張紙給寇忱。
磕了一下。
這句話讓他馬上閃回鼻子被磕時的場景,頓時一陣燥熱,從後背往上燒到了臉上。
寇忱不知道是血小板低還是血脈旺盛,鼻血這會兒居然還沒止住,鼻孔裡的小紙團一拿出來,立馬就是一滴血滴在了褲子上。
“哎,”寇忱皺著眉,拿紙按在鼻子上,“我鼻子廢了吧。”
“去洗一下吧,”霍然有些不安,畢竟這是他鼻子撞出來的,他站了起來,“店裡應該有水。”
服務員給他們拿了菜單,又給霍然和寇忱指了去洗手間的方向。
他倆一前一後進了洗手間。
裡頭沒人,霍然感覺稍微放松了一些。
寇忱低頭在洗手池那兒接著水衝了一會兒鼻子,直起身看了看鏡子:“我鼻子歪沒歪啊?”
“不至於吧。”霍然湊過去看了看,還是很筆挺的。
“還出血嗎?”寇忱吸了吸鼻子,“我實在不想塞紙了,把我鼻孔塞大了怎麼辦。”
“……你想的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霍然拿了紙,幫他把鼻子旁邊的水擦了一擦,再盯著看有沒有血出來,“這麼容易就塞大了那拿個夾子夾一下也能給你夾回去了,怕屁呢。”
“有道理。”寇忱想了想笑了起來。
“好像不出血了,”霍然又輕輕按了一下他的鼻子,“疼嗎?”
“疼疼疼……”寇忱一連串地小聲喊。
“我靠,怎麼這麼不輕撞呢?”霍然有些想不通,又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我鼻子現在都沒什麼感覺了啊……”
寇忱沒出聲,盯著他的鼻子。
霍然被他盯得沒了話。
洗手間裡頓時就安靜下來了,隻能聽到外面傳來的幾聲鳥叫。
幾秒鍾之後,霍然決定打破這種微妙的尷尬氣氛,他清了清嗓子,準備找一句廢話來說一說。
沒等開口,寇忱突然湊過來,在他鼻尖上親了一口。
MUA!
霍然仿佛一道雷劈過。
M!U!A!
哐嚓嚓嚓啪!
本來給他一秒鍾他就能回過神,這是寇忱慣常的動作,作為一個MUAMUA怪,他很久沒MUAMUA了才奇怪。
但霍然的手沒到這一秒就做出了反應。
一巴掌推開了寇忱的臉。
PIA。
不是很響,但是絕對跟他平時的反應不同。
寇忱捂著臉,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你……”霍然頓時手足無措起來,舉著自己的手,尷尬得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你他媽打我?”寇忱瞪著他。
說話間,一滴鼻血很配合地滑了出來,沒有滴到地上,而是滑進了寇忱嘴裡。
看上去悲情而悽慘。
氣得吐血了一般的效果。
“你又流鼻血了。”霍然指了指他鼻子。
“是啊!”寇忱說,“讓你一巴掌打出來的唄!你跟我鼻子什麼仇啊?我鼻子搶你錢了嗎!我他媽……哎操!”
寇忱說這麼幾句話的工夫,血已經流了一嘴,他彎腰對著洗手池一通呸呸呸。
“我就是嚇了一跳。”霍然嘆了口氣,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你被別人嚇著了怎麼不打人,”寇忱憤憤不平地一邊用水拍鼻子一邊悶在水裡小聲罵著,“被我嚇著了就抽我啊!”
“我也沒抽你吧!”霍然在他後背上拍了一巴掌,“我就條件反射拍了你一下,你怎麼不說我拿刀砍你了?”
“你說的啊。”寇忱關了水,指著他。
“我說什麼了?”霍然問。
“你拿刀砍我,”寇忱一瞪眼,“你他媽吃了豹子膽兒了你敢拿刀砍我!”
霍然震驚地看著他:“你再說一遍?”
“不說了!”寇忱從牆上扯了幾紙紙巾擦了擦臉,一轉身,甩著胳膊囂張地晃出了洗手間。
霍然又愣了能有十秒才跟著走了出去。
回到桌子旁邊坐下的時候,他的名聲已經被寇忱毀了。
“什麼暴脾氣啊,”江磊一個勁兒笑得停不下來,“以後別跟他一塊兒上廁所了,尿個尿挨頓揍不劃算。”
霍然看著寇忱。
寇忱拿著張紙巾,慢慢地在鼻子四周按著,很得意地衝他一挑眉毛。
霍然放棄了跟他對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按他們的計劃,看完天鵝本來應該再在公園裡轉轉,現在出了意外,公園也沒轉就出來了,這會兒也沒到吃飯的點。
“隨便喝點兒飲料什麼的歇歇,”許川說,“然後去遊樂園嘛,昨天你們都不樂意去,嫌遠了。”
市裡新弄的一個什麼新區,弄了很大一片號稱史上最全的集商業餐飲娛樂於一身進去了沒有三天出不來的玩意兒。
據說遊樂園很好玩,但是太遠了,昨天誰也不願意去。
這會兒就不同了。
他們剛為胡逸出了氣,一個個興奮得很,許川一說遊樂園,幾個人立馬全點了頭。
寇忱轉頭就忘了自己剛被霍然“堵在廁所裡打了一頓”的事兒,喝完飲料起身走的時候,他湊到霍然耳邊小聲說:“我想玩過山車。”
“啊?”霍然看他。
“還有跳樓機。”寇忱說。
“嗯。”霍然點頭。